第九十一章 战后 三

    “就算它是通体舒畅好了，”道格拉斯说：“天哪，如果你真的敬爱克莱曼婷大人，就不要多话，给我把城里所有的春之花拿过来，即使只有一片也好！”

    “如果找不到，”安东妮儿说：“我会亲自载着她去森林里寻找。”在她离开之后，道格拉斯请其他的妇女煮开水。然后，他握住克莱曼婷的手，并将另一只手放到病人的眉心。克莱曼婷的前额满是汗水，但她依然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在逐渐衰弱中。

    “她的体力已经快耗竭了，”道格拉斯转头对安东妮儿说：“但这不是因为她所受的伤，你看！她的伤口已经快愈合了。我猜这是蛮人的毒箭的效果，是谁把它拔出来的？有留下来吗？”

    “是我拔的，”一名女医师说：“血也是我止的，但我们当时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没有把箭头留下来，不过，我记得那的确看起来像是蛮人用的毒箭。不过，我认为那是很少见得毒药，不然这伤口不深也不重，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发高烧？你的看法如何？”

    “疲倦、因战争而起的伤悲、再加上身上的伤口，以及最重要的是细菌的交叉感染，”道格拉斯说：“她是名十分强大的骑士，即使在她回到城外之前，她就经常在前面冲锋陷阵。在她努力试图守住大西堡时，一支并不起眼的短箭射中了她，那先前中的毒性一定悄悄地渗入她的身体中。真希望我能够早点来这里！”这时，草药师走进来。

    “大人，您要找的是春之花，这是乡里愚民们所使用的称呼，”他絮絮叨叨地说：贵族们则是称它噬魂花，对于那些了解药草的人来说……”

    道格拉斯说：“我知道，只要有这种药草，我才不管你叫它春之花或是噬魂花！”

    “请大人恕罪！”那人说：“我知道您不只是贵族，更是饱读诗书的人。可是，大人，我们医院里面没有这种东西，因为这里是照顾最严重的病患和伤者的地方。除了种马或是失神之外，我们根本不知道它有任何的药效。不过，还有些年轻人以及老人把这些药草当做****使用，闹出了不少人命。这种下贱的东西怎么可以对克莱曼婷大人使用呢？”

    “你赶快去给我找，希望人们家里有这东西！”道格拉斯受不了了，大喊起来。

    拜尔德跪在克莱曼婷旁边，一只手依旧放在她的额前，旁观者都可以感觉到他正陷入一场自责懊恼中。拜尔德的脸色因为担心疲惫而泛灰，同时他也不停地呢喃着克莱曼婷的名字，但每次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小，彷佛克莱曼婷正越走越远，在遥远的异国呼唤一名迷途的旅人。看着克莱曼婷的样子，他不禁开始啜泣。

    最后，安德跑了进来，手中的布包里面装着二片叶子，“大人，这是春之花！”他说：“但这都不够新鲜，我怀疑至少是两周以前摘下来的。希望这能派上用场，大人？”

    道格拉斯笑了。“这能帮上忙的！”他说：“最糟糕的已经结束了，留下来看着！”他接下两片叶子，将它们放在手上，吹了一口气。然后他将它捣烂，一种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四周，彷佛空气狂暴了过来，让大家觉得浑身充满躁动。然后，他将叶子丢进冒着热气的滚水中，大家立刻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飘出的香气让人想起晴朗清晨和美丽阳光普照大地的情景。道格拉斯站了起来，他的眼中露出笑意，同时倒出一碗浑浊的黑水捧到克莱曼婷美丽的面孔前。

    克莱曼婷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她睁开眼，看着身旁的拜尔德，眼中立刻露出熟悉、宠爱的神情。“拜尔德，是你吗？”

    “好了！谁会相信呢？”药草师对身边的女子说：“这种杂草竟然有这么好的效果。这让我想起年轻时第一次见到美丽妻子的感觉。”

    “jiejie，不要待在黑暗的世界中，醒过来！”拜尔德说：“你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我回来再说。”

    “我会的，拜尔德，”克莱曼婷说：“家族和你都需要我，，谁愿呆坐终日！”

    “先暂别了！”拜尔德说：“jiejie，好好的休息，我们已经大胜了。”

    他和安东妮儿以及道格拉斯一起离开房间，女子们难掩喜色地留下来照顾她。在安德跟着道格拉斯走出来，关上门之后，他听见人们大呼小叫的声音：“克莱曼婷大人醒过来了！你听见了吗？我早就说了，我刚刚不是就这么说的吗？那是医者之圣啊！”很快的，消息就从医院传了出去：克莱曼婷醒来，道格拉斯在大战后医好病危的克莱曼婷！这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城。

    此时，道格拉斯来到伊希身边，他说：“她受的外伤最严重，她骨折的手臂已经被固定住了，假以时日，如果她心里还有活下去的力量，应该是会复原的。持盾的那只手没有大碍，让人担心的是使剑的那只手，虽然表面没有伤口，但那只手几乎已完全失去了力量。”

    “唉！她所对付的敌人，远超过她的意志和体力所能承受的范围。没被对方的威势吓倒，还能够用武器对付这这种敌人的战士，必定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她是个美丽尊贵的女子，是马丁家族中最美丽的女子。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适切形容她，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不快乐。在我的眼中，我看见一朵直挺自傲的白花，如同百合一样美丽，却坚强得像以钢铁打造的工艺品一般。或许，是一场寒冷的霜冻把它包围在透明的坚冰中，虽然看起来依旧美丽，但死亡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她的症状是自皮特伯爵死亡后开始的，对吧，山姆士大人？”

    “道格拉斯先生，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问我，”山姆士回答：“因为这件事情都是狼之子一手造成的；我在伊希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在第一次见到狼之子之前，她从来没有遇到什么样的冰霜。在出战支援的时候，随侍在侧的她就既担忧又恐惧。皮特伯爵的死亡虽然对她的打击很大，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变成这样！更多的是她内心深处对自己自责和悔恨，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