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照之路
“把云朝放到我的背上。” “这……”宁远看了一眼体温惊人的沈云朝,又看了一眼楚寒歌的后背,犹豫不决。 “你的手回去还要给云朝行针,现在弄伤手,一会儿回去谁救云朝。快点!”楚寒歌转过身背冲着宁远。 “那你忍着点。”说完,宁远就将昏迷不醒的沈云朝放到了楚寒歌的背上,只听呲的一声,楚寒歌的后背冒出了白烟,衣料的焦味儿与皮rou的糊味儿交杂,楚寒歌的额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更是惨白。 “寒歌,你轻功比我好,回去以后你先……”忽然,宁远一眼瞥见了沈云朝后背的彼岸花图,怔住了,话也没了下文。楚寒歌不解的追问道“先怎么样?” “哦,哦,先将我带来的雪鹿丸喂他吃一粒,至于怎么安置云朝,听风明白。” “好。” 话音一落,楚寒歌便双膝一曲,足蹬青砖,砰的一声,跃出了小江南,化作一道火红的残影瞬间消失在了天边。楚寒歌一蹬之力,青石板百米皲裂,以她的双足为中心,百米之内下陷数寸,烟尘弥漫。 宁远顾不上烟尘呛鼻,随意的用手挥了挥,便一头扎进了烟尘里,冲着府外一路狂奔。 远处的藏书楼,谢裴站在最高的那层的窗边静静的俯瞰着小江南,这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 “让于凤致稍后自己去领五十军棍,而你们就给我加倍的去领,她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小安进祠堂,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这么着急效忠新主子,是不是忘了我还没死呢。” 谢裴的语调平淡,一丝起伏都没有。她身后的两个灰衣人闻言却立即双双跪下,沉声道“属下不敢。” “你们的意思是,晚照没找过你们。是我冤枉了你们喽。” 谢裴转过身,微微眯着眼,睫毛又长又浓密,在眼睑下浅浅的扫了一圈浅影。瞳仁犹如一潭幽深的湖水,将真正的情绪藏得极深。 “我的女儿,我了解,换做是三十年前的我,也会和她做出一样的选择。”谢裴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一下,话音一转,带着一种隐隐的凌厉,令人不可小觑。 “可是,现在不是三十年前,我也不可能容她胡闹!这个府里只有一个主子,明白吗。” 谢裴在心里长叹一声,既欣慰于严晚照的能力,居然能在不知不觉间拉拢自己贴身的暗卫,可同时也难过于她的无情。时隔经年,谢裴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明白了自己当年所做之事有多伤人。自己当年做错,如今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步上自己的后尘。 是时候了,谢裴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一边,楚寒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饮烟山庄,径直去了沈云朝的小院子,一入院子,就看见在院中焦急等待的沈听风,一应准备沈听风早已安排妥当,楚寒歌一落入院子,沈听风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看着沈云朝扭曲狰狞的脸,沈听风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想要伸手触摸,又不知道碰他哪里他会不痛,在空中滞凝了片刻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楚寒歌背着沈云朝急匆匆的往屋子里走,沈听风紧紧跟着。楚寒歌一边走一边侧头问沈听风 “宁远带回来的药呢!快拿来!” “我知道在哪里,我马上去拿。”沈听风随即折向宁远的房间,楚寒歌一进入房间便看见了地上堆砌的冰床,提前回来报信的肖笑迎上来便要将沈云朝从楚寒歌背上扶下来,楚寒歌侧身避开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将沈云朝放在了冰床之上,只见冰床与沈云朝相接以后就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肖笑不待楚寒歌张口,立刻就冲了出去,一边喊“我马上去拿冰块!” 沈听风与冲出去的肖笑擦身而过,拿着一个白玉瓷瓶进了屋。她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药丸一出药瓶就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可见这药丸的温度极低。沈听风拈着雪鹿丸凑近沈云朝的嘴唇,雪鹿丸一沾沈云朝的唇瓣就立即化作一滩水流进了沈云朝的嘴里。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沈云朝身体的热度不减,但是他的睫毛却在不停地颤动,好似下一刻就可以醒来。 “宁远怎么还没到!?”楚寒歌坐不住了,看着沈云朝躺在冰床上痛苦的模样,那种悲伤的疼痛简直快要把她撕碎似的,沉入她的四肢百骸。楚寒歌欲站起来去外面迎一迎宁远,可是却忽然感知到了手腕的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惊喜的低头一看,果然是沈云朝抓住了她的手。沈云朝睁开了眼睛,可是眼睛里却只能看见红色的一片,红色的毒气让沈云朝如墨玉一般的双眸不复存在,此刻的沈云朝无疑是看不见的,但是他可以猜到自己抓住的人,忽然想起自己发病时的窘迫,沈云朝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虚弱但却吐字缓慢清晰。 “皇甫家的风云帖……” “你别说话了,等宁远回来就给你治。”沈听风犹带哭腔的劝导,沈云朝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现在就要知道。”沈云朝痛的感觉自己的神智都已经模糊了,因为他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条红蓝两色的双头蛇,蛇头离的他极近,他甚至可以闻到蛇口中腥臭的气味儿。 “风云帖被扣在锦衣司了。” 沈听风的话瞬间击散了蛇的幻象,沈云朝的眼前又恢复了通红一片的景象。 “不,不妨事,给建康的陆桓传信,动手。 说罢,沈云朝的口中忽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将他身下的冰块染成了血色,和融化的冰水混合在一起,潺潺的流向屋外。 像一条鲜血的河流。 彼岸花在他后背盛开,血河在他身前流淌。 这是属于幽冥地府的火照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