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真的，是演习吗
1897年的冬天有些冷，尤其是对荣光不再的北洋将士而言。威海卫军港内，一艘艘北洋战舰无精打采地停泊于海湾内，恍若一个个迟暮的老人，萧条凄凉而没有生机。三年前，大日本帝国悍然发动了侵朝战争，北洋水师奉命参战，却是在大东沟海域遭遇日本联合舰队的疯狂绞杀。若不是已经身为朝廷叛臣的张林及时派出了麾下舰队救援，北洋舰队极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在三年前的甲午大海战中，北洋舰队超勇舰沉没，致远和扬威二舰舰体受损严重，因修复难度太大，最终只得报废退役。那一战中，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战死，经远舰管带林永升战死，扬威号管带林履中战死，全北洋舰队共计死伤官兵千余人。 身为正规军的北洋舰队被日本联合舰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作为张家私军的张家海军却是以一个极低的伤亡全歼了日本联合舰队，如此巨大的反差让北洋水师威名尽损，在朝中地位更是直接一落千丈。虽然北洋的主力舰尚在，但士气低落，再加上下辖战舰尽是些80年代的老式战舰，已经沦为北朝的大清的海防早已形同虚设。 北洋将士多为南方人，而现如今的中国南方，已是大华的辖区。而且，张林治下的南方现如今正一片祥和，百姓安居，民心思定，堪称华人的乐土。北洋军中，不少将士们的父母妻儿或者亲朋好友都托人捎来了信件，信中无一不是在谈论南方的大变化，描绘南方的富庶，无一不是在劝说这些北洋子弟兵舍弃满清朝廷，南奔大华。近一两年来，北洋军中不断出现南逃之兵，更是已经有将近半数的北洋将士离开了北洋，南奔而去，这让原本士气低落的北洋水师更加萧条。 威海军营中，刘步蟾、林泰曾、邓世昌齐聚一室，三人围着一个火盆，相对而坐。 “沙俄舰队五日前已经开进了旅顺港，控制了大连湾，大清朝的不冻港，已经被俄国老毛子强占了。”刘步蟾搓了搓手，叹了口气。 “此事我们也早已知晓。子香兄，朝廷打算如何处理？”林泰曾抬头问询，邓世昌随即也抬起了头。 “俄国人恐怕就是朝廷引进来的，还能如何处理？听之任之呗。”刘步蟾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朝廷惧怕华军北上，故而将俄国人引为外援，共同抵御南方华军。” “哼！朝廷这是在卖国！”邓世昌发出了一声冷哼，满脸都是愤然神情。 “正卿兄，你小声点。”林泰曾当即就急了，恨不得直接上前捂住邓世昌的嘴。 “我说错了吗？姑且不说华军是否会北上，就算是华军真的北上，那也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事情，与他老毛子何干？朝廷无能，被张林颠覆了也是活该。朝廷与老毛子勾搭成jian，无异于与虎谋皮。到时候，恐怕整个东北都会变成他尼古拉二世的后花园。这些年，老毛子侵占我们中国的领土还少吗？”邓世昌毫无顾忌，大声而言。 “正卿兄，你少说两句。”林泰曾按住邓世昌的肩膀，制止着邓世昌的继续胡言。 “哼~”被林泰曾摁住，邓世昌便也不再嚷嚷，怒哼一声之后，直接将脸转到了一旁。 林泰曾对着刘步蟾叹了口气，随即开口：“对了，大华方向有什么消息没有？我听说，当时巨野教案，两名德国传教士被杀，愤怒的德国人曾一度想要以此为借口出兵占领胶州湾，后来据说是大华海军在长江口搞了一个联合军事演习，直接挟持了德国远东舰队，这才没让事情恶化。如今俄国突然出兵强占我旅顺港，南方的那位，会不会也帮着周璇一下？” 刘步蟾稍稍思索，而后却是摇了摇头：“德皇威廉二世肯买大华皇帝张林的面子，尼古拉二世恐怕未必肯买。更何况，这件事情，分明是朝廷自己搞出来的。如果中堂大人没有与俄国签订什么密约，搞什么共同抵御大华，俄国人的舰队恐怕根本开不进旅顺。” 林泰曾点了点头，感叹道：“南方的那位也挺有意思的，外人似乎根本搞不懂他的真正用意。你我都清楚，以他的能量，要颠覆朝廷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他就是迟迟不见动静。更奇怪的是，他自己不动朝廷，还不让别人动，还像护犊子一样地护着。正卿兄、子香兄，你们说说，南方的那位正主，他究竟想干什么？” 林泰曾抛出的这个问题，当即让刘步蟾和邓世昌二人紧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思考了起来。 是啊，他究竟想干什么？ “刘军门，不好了，不好了！”就在三人沉默静思的时候，一个惊慌的声音从营房外传了过来。 警醒的三人相互对视，当即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怎么回事？”三人走出营房，刘步蟾当即大声质问起那名神色惊慌的士兵。 “来了，来了！”传令兵惊慌说道。 “谁来了？”刘步蟾继续质问。 “舰队，大华的舰队来了。他们突然封锁了整个军港！”传令兵惊慌地应答道。 “大华？”刘步蟾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了林泰曾和邓世昌二人。 林泰曾和邓世昌二人同样是一脸不解。这个时候，大华的舰队突然封锁威海卫军港，难不成大华是要对朝廷动手不成？ “走，一起去看看。”刘步蟾当即大步向着港口方向走去。 刘步蟾三人快步跑到了港口，靖远舰舰长叶祖圭当即迎了上来。 “刘军门，封锁我威海的是大华海军的太平洋主力舰队，共计有着12艘战舰，两艘青龙级铁甲舰，两艘大蛟龙级装甲巡洋舰，以及8艘蛟龙级装甲巡洋舰。他们已将战舰陈列于威海口。不过看这阵势，不像是要强攻，估摸着只是想将我北洋舰队封锁于港内。” “华军领军是谁？”刘步蟾当即问询。 “大华海军少将，李冬兵。”叶祖圭如实回答道。 “是他？”刘步蟾当即想起了三年前甲午海战时与之见过一面的那位大华海军舰队司令。当时，就是李冬兵率领着强大的大华海军驰援北洋，凭借着高超的舰队指挥能力，一举击溃了日本联合舰队。 “准备快船，我要前往华军旗舰，亲自拜见这位李将军。”刘步蟾当即下令。 “刘军门，这，不妥吧！两军交战，您身为主帅，怎可轻易前往敌军阵营？”林泰曾当即劝阻。 “大华如果要覆灭我北洋，三年前我北洋水师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放心吧，华军此番应该不是来打战的。”刘步蟾全网不以为意，“准备快船吧！” “是！”叶祖圭当即领命。 “我也一起去吧，要论起来，我这条命，还是这位李将军救的。”邓世昌随即站了出来。 刘步蟾看了看邓世昌，随即镇定地点了点头。 很快，刘步蟾和邓世昌二人乘坐着快艇，驶出威海口，并驶向了大华舰群所在。 在一艘青龙级战列巡洋舰上，刘步蟾和邓世昌见到了这支大华海军的舰队司令官，大华海军少将，李冬兵。 “刘将军，邓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在青龙舰上，李冬兵稍稍抱拳，对着二人微微一笑。 “见过李将军。”刘步蟾和邓世昌当即抱拳回礼。 待主客坐定，刘步蟾试探性地问向了李冬兵：“李将军，敢问贵军今日这是？” “没什么，军事演习而已。”李冬兵直接微微一笑。 “这？”刘步蟾和邓世昌当即就傻眼了。2艘青龙级，2艘大蛟龙级，外加8艘蛟龙级，整整12艘高性能高航速战舰，整整5万多吨的舰队吨位。大华战舰的战斗力早已经过实战的检验，在同等吨位下，堪称当时代战斗性能最佳的战舰。12艘战舰，哪怕只是出动其中的一半，也已经足以摁死整个北洋水师。现在，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将如此之多的军舰开到家门口，还说是什么军事演习，谁信啊？ “放心吧，我皇仁慈，不打内战。所以，不会对大清用兵，更不会对北洋舰队开出一炮。”李冬兵对着二人示意一安心眼神。 “那你们今日究竟何意啊？”刘步蟾继续问询。 “刚才不是说了吗？演习，演习而已。”李东兵大笑着，“放心吧，这一次，真的只是演习。” 刘步蟾挤出了几丝笑意，满脸尴尬的神情。刘步蟾身侧的邓世昌，同样是云里雾里。难道，真的只是演习。 “对了，你们待会回去之后，告诉将士们不要惊慌，该如何就如何，该cao练cao练，该吃喝吃喝，哪怕待会我们开炮了，你们也别太在意。”须臾之后，李冬兵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还要开炮？你刚才不是说不会对我北洋开出一炮吗？”邓世昌当即就要跳起来了。你确定你们是在演习？ “废话，演习哪有不开炮的？”李冬兵当即翻了翻白眼，“放心吧，炮不会朝着北洋舰开的。” 刘步蟾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了，他看了看邓世昌，随即继续试探性地问向李冬兵：“李将军，这，我们该如何上报朝廷？” “随便吧。”李冬兵耸了耸肩，“据实上报即可。” “据实上报？”刘步蟾咽下了一口唾沫。 李冬兵点了点头，道：“将你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实上报朝廷即可。” 刘步蟾和邓世昌，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大华舰群。 “快，马上上报朝廷，就说大华海军出动了大量军舰直接封锁了威海卫军港，企图全歼我北洋水师，速速让朝廷派兵增援。”刚一上岸，刘步蟾当即大声下令，“全军戒备，所有战舰做好出战准备！” “刘军门，这？”邓世昌当即瞪大双眼。不是说演习吗？再说了，大华如果真要打，以北洋水师这些古董级战舰，打得过吗？ 另外，增援？自张林叛乱江南，大清朝就剩北洋这一支水师，何来的增援？ 轰轰轰！就在邓世昌瞪大双眼，不解于刘步蟾此时的所为之时，大华舰群方向却是传来了异常密集的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