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激将
“你没有资格跟我提决斗，重阳前辈。” 芙蕾雅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冷冷说道，“如果是灼阳先生……我倒是可以接受。” 给灼阳@布莱特一些好处，看他愿不愿意离开芙莉莲，如果他坚持拒绝的话，那你就向他提出决斗要求——这就是芙蕾雅母亲的建议。 先前一次决斗上，道恩斯@亚历卡隆的表现极为让人失望，同为七级魔法师，在自身背景占尽优势的情况，居然被对方打得一败涂地，贻笑大方。 事后，亚历卡隆家族试图对灼阳采取一些场外行动，但是他们本来就已经因为此事而成了帝都贵族的笑柄，这个节骨眼上再做出明显的报复行为的话，身为帝都贵族世家的骄傲就真的会丧失殆尽。就算能够将灼阳置于死地，这件事情，也将成为亚历卡隆家族声誉中抹不去的污点。 马科斯@亚历卡隆长老，显然不是一个能够完全放下身段和脸皮，不顾一切采取无耻行动的人。 他固然想要报复灼阳，给这个坏了家族好事的北方乡巴佬足够的颜色看看，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事情闹得太大，以免被魔法协会内政敌借机攻讦。 杀人简单，但是悄无声息地杀人，则是一门技术活。 如果灼阳@布莱特只是孤身一人，那么亚历卡隆家族还是有许多手段可以达到目的。然而第二个问题是，在决斗中胜利意气风发的北方乡巴佬却一点都没有马虎大意，几乎是在最短时间内雇佣到了一个极为优秀的冒险旅团充当护卫。 “游侠菲罗”。 这是一个典型的，本身就有着极大背景的，贵族高位魔法师成立的新兴旅团。正副两位优秀团长，都出自帝国第一的魔法学院普瑞斯兰，而且是当届鼎鼎有名的十大尖子生之二——菲尔丽@阿姆斯特朗和亚罗@盖茨。 普瑞斯兰学院，帝国第一天才集中地，而能够做到在学院里排名前列的学生，则是天才中的天才。尽管旅团建立才一年，两位团长的行事手腕仍有点稚嫩，但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旅团和两位普瑞斯兰天才精英的光辉未来。 在“游侠菲罗”接下护卫委托，正式以精明强干的人手对灼阳@布莱特展开全方位保护的情况下，亚历卡隆家族的人单是要不要动手都得思量再三。 毕竟谁也说不准，要是一不小心把“游侠菲罗”得罪狠了，在帝国军方积淀深厚，世代有将军辈出的阿姆斯特朗家族和盖茨家族会怎么想。要知道它们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一个亚历卡隆家族可以随便招惹的存在。 想要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以最小代价突破“游侠菲罗”的保护，对灼阳@布莱特下手……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亚历卡隆家族的憋屈和怨气，有一部分传达到了霍华森家族中与其利益相关者的身上。 关于芙莉莲的婚事，整个霍华森家族的大体态度，就跟高高在上的理查德@霍华森长老的态度一样。对于亚历卡隆家族，霍华森家族之人有相当一部分是看不起的，尤其是在道恩斯@亚历卡隆在正式决斗中输得那么难看之后。 尽管中立态度占了大半，但支持联姻的利益相关者毕竟不少，他们跟亚历卡隆家族一样视北方乡巴佬为眼中钉，反对芙莉莲与灼阳的婚事，甚至不惜为此动用一些强制手段。比如，将芙莉莲强行软禁起来。 芙蕾雅的母亲就是其中代表。 除了利益考虑外，这位从来就看不顺眼丈夫另一位夫人的贵妇，乐意甚至是急于看到对方唯一的女儿不得不屈从一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以此满足长久以来内心的阴暗怨恨。 为此，她不惜鼓动自己引以为傲的亲生女儿芙蕾雅出马，与灼阳@布莱特谈判，甚至是……杀了他！ 芙蕾雅@霍华森，就在之前的学院晋级测试上，结果不是顺利进级，而是越级晋级！她现在，是一名五级地风双系魔法师。 她测试完成，台上三位导师宣布分数的瞬间，学生们的惊叹声简直震耳欲聋。所以，即使那时候在场的重阳是在打瞌睡，也被动知道了这个事实。 年仅十四岁就晋升五级的地风双系法师，普瑞斯兰的精英，一代天娇。 “和灼阳？你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对吧？”重阳语气变得阴冷，说道“以激将法激起我哥的火气，然后向他提出决斗，再在场上解决问题……” “如果灼阳先生接受我的和平建议，那激将法就不会成立。” “话说到这里就不用那么虚伪了。芙蕾雅同学，你知道灼阳@布莱特绝对不会接受的，他必定会选择跟低了两级修为的你决斗，然后你就可以将他彻底踩在脚下，不仅解决了家族问题，还弘扬了你天才的威名。”重阳眼神也逐渐变寒。 越级挑战决斗，如果修为较低的一方是地风双系魔法师的话，即使差了整整两级，也没有人会小看。相反，甚至可以说是会充满期待。 “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事实上也是如此……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灼阳如果对上你的话，决斗失败几率会超过八成。”重阳说道。 比那个依靠卷轴药物装备的道恩斯要强大得多！普瑞斯兰之天才之名，绝非虚得。 芙蕾雅目光闪动，沉默半响。 “你刚才就看透了我的意图，所以你将灼阳先生驱离了房间，不惜以自己首先提出决斗，作为灼阳先生的护盾。”她这才想通了前因后果，不得不惊讶于对方敏锐的洞察力。 “你这是很大的误会，芙蕾雅同学……如果是护盾的话，那我为何要说出‘如果我输，就和灼阳一生远离帝都’这样的赌注？”重阳却是冷冷否定道，“我的真实理由，其实很大程度上与灼阳无关，我向你挑战，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芙蕾雅柳眉一动，眸中有一丝不解。 “就像我刚才说得，你是普瑞斯兰声名显赫的天才，而我只有废材，留级生，耻辱之名……”重阳十指交叉紧握，眼神变得极为森冷，却又像是有一丝火焰在眸中燃烧。 “你肯定无法想象，在这样的屈辱下生活了整整六年的我，对于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天才的嫉妒和憎恨是多么强烈！我曾经无数次梦想，什么时候能将你，和所有嘲笑过我，鄙视过我，侮辱过我的所谓天之骄子，狠狠地踩在脚下。” 芙蕾雅听得皱起秀眉。 “我不讳言我阴暗的感情，而现在，是我的机会，梦想的机会……”重阳话语中透出无比阴沉的寒意，“我，要跟你决斗，而你必须接受，然后我将在所有人面前，实现我多年以来的愿望。” 他的话语，似乎抽空了房间里所有的温度。 “你很狂妄，重阳前辈。”芙蕾雅眸中闪过轻蔑之色，还有怜悯。她很不屑去在意般地摇了摇头，“你那狂妄到无比荒谬的说法，根本不可能成立……我一开始就说了，你，没有跟我提挑战的资格。” “是吗？”重阳冷冷一笑，说道，“原来所谓天之骄子，到头来也不过是沉陷于世俗目光的愚昧之人……不，也许正因为是天才，有着超乎常人的荣耀和骄傲，反而在某些事情上更容易一叶障目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芙蕾雅被重阳话语刺激得第二次这样问道。 “说得白一点，就是‘你很迟钝’。芙蕾雅同学，我既然有自信向你提出挑战，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异常吗？如果你自己感知不到的话，为什么不问问你身后的奥义级魔法师，让他说说看，我现在，是多少级的魔法师？”重阳冷笑道。 芙蕾雅死死盯着重阳，释放出自己无形的精神感知，接触到了重阳故意散发的魔力波动。 “什么……”得到超乎意料的感知结果的她，几乎瞪圆了一双眼睛。 五级魔法师！？ “不可能……你的魔力缺陷……” “已经治好了。”重阳轻描淡写地道。 “怎么可能……”芙蕾雅脸庞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可是被确认为无药可救的魔力缺陷啊！为什么仅仅是隔了一个假期，这个升级测试上连四级魔法都用不好的万年留级生，成为了拥有五级魔力的魔法师！？ 芙蕾雅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黑发青年跟以前的留级生不是同一个人。 重阳@布莱特被别人伪装替代，比起重阳@布莱特被治好魔力缺陷还极短时间内连跳两级，似乎更能让人相信。 “能看到芙蕾雅同学如此失态的表情，我深感荣幸。”重阳将芙蕾雅的表情收进眼里，恰到好处地讥讽道。 “你……”芙蕾雅顿觉一股热血上涌。她即使自认为是个镇静的人，但一再承受这个黑发青年的刺激，内心已然出现了动摇。 “我和你，现在同样是五级魔法师，就决斗而言，要再说‘没有资格’的借口，怕是很难成立了吧。”重阳幽冷说道。 “或者……如果芙蕾雅同学是害怕‘输了就代替芙莉莲去嫁给道恩斯@亚历卡隆’这种赌注，而硬是不肯接受的话，我也能降低条件，只要你‘保证霍华森家族不再为难灼阳和芙莉莲的因缘’就可以了。” “闭嘴！！”少女愤怒无比的喝斥声震荡了整个房间。 面对娇躯气得微微颤抖的芙蕾雅，重阳微微低下头，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弧度。 …… 七天后，普瑞斯兰学院，天才与废材的决斗——这是重阳和芙蕾雅谈判的结果。要是重阳赢了，灼阳和芙莉莲之间将不再有阻碍，输了，结局就相反。 芙蕾雅含怒离开酒馆后，重阳将谈话过程告诉了灼阳。 “三弟……”灼阳一脸忧心忡忡。 “这不单单是你的事情，更是我的事情了，二哥。”重阳微笑道，“我要向你道歉，竟然把你和嫂子的因缘赌在我自己身上。” “那个我已经想通了。”灼阳叹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你的安全。根据你的说法，那位芙蕾雅小姐相当愤怒……” “是啊，估计决斗的时候，有机会的话，她很可能下手杀了我。”重阳轻声道。 “那你怎么——” “我说过了，这是对普瑞斯兰的复仇之战，是由于我自己的怨恨，况且……” “别再这么说了！”灼阳突然吼道，一脸怒容，“我知道的！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你对普瑞斯兰学院，对天才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心思！一直都很沉稳冷静的你，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实力稍有提升便狂妄地不顾一切想要争取名利的家伙！？” 重阳微微一愣，沉默了下来。 “你不是那种愚蠢可笑的人啊……你会这么做，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为了提升布莱特家在这些狗屁帝都贵族眼中的份量，为了我能最终风光地迎娶芙莉莲！”灼阳一语道破重阳提出决斗的根本理由。 他看着重阳，深深痛心道，“三弟，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我已经想好了，不能在帝都结婚没关系，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也没关系，我只要设法将芙莉莲带回家乡，好好过上生活便足够了，想必芙莉莲她也……” “不够啊。” 重阳打断了灼阳的话语。他一脸深沉，眸中闪过一丝沧桑之色，看着灼阳的眼睛，真诚说道，“只要有那个可能性，我怎么都不能放任二哥你和心爱的嫂子背负私奔的压力和一生的骂名吧？长期遭人侮辱的滋味，布莱特家只有我一个人承受过就可以了。” 阴暗的深渊，因为自己呆过，所以更不想家人陷落下去。 “三弟……”灼阳铮铮汉子，此时却几乎要落下泪来，喉咙哽咽，发不出声音。 “事情已经决定了，二哥，你不要这么悲观。你知道我不是乱来的人，既然提出挑战，我就有我的取胜之法。”重阳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相信我，七天后，我会让所有人看到，不辱没布莱特家荣耀的战斗。” 说完，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在胸膛中腾腾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