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芝加哥的黑帮
第一章芝加哥的黑帮 2019年6月18日，芝加哥，西区。 这片位于芝加哥河支流与密歇根河之间的工业区，夜幕尚未完全渲染，喧闹与浮华已经早早爬上了灯红酒绿的街头，人来人往的各色人种川流不息，将落日余晖留下的最后一抹热度早早宣泄殆尽。 对于芝加哥来说，西区是最为脏乱差的地方，瘾君子、妓－女、窃贼、黑帮充斥其中，走在街头随处可见偷偷摸摸交易的轻型毒－品，喷着廉价香水搔首弄姿招揽生意的女人，以及骑着绘有骷髅图案摩托车，周身挂满了金属饰品的哥特嬉皮士。 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一百年，但芝加哥之王、黑帮教父卡彭留下的三大遗产仍然在当地黑帮中传颂，他们也乐此不疲的遵照其教诲，以致至今都和纽约等地的黑帮格格不入——重机枪比冲锋枪好使；要按时向美国联邦政府纳税；还有，做－爱一定要带安全套。 就是这位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第一位非西西里籍黑帮教父，在十个月内干掉三百二十二个对手，被称为‘1920年芝加哥地下市长’，后因偷税被判入狱，又在狱中染上不育性梅－毒成为太监的传奇人物给芝加哥留下的最伟大遗产。 感谢他曾经的辉煌，芝加哥一直到现在都拥有浓厚的黑帮氛围，使这片土地养育出了美国最多的黑帮成员，同时也是联邦政府最为头痛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和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承不承认，他们所赚取的每个美元中都至少有黑帮贡献的二十五美分。 这就是历史，沉淀在血脉中的历史，即使洗刷百年也依旧浓稠如昔，就像华夏骨子里的傲气与岛国的卑劣般永远无法改变。 他的影响之深远，以致制造911恐怖袭击的塔利班都曾如此声称： “和卡彭的所做所为相比，我们的行动并没有那么可怕！”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这条充满了酒吧的阿什兰大街音乐已经轰鸣，炫目的灯光从四处耀出，激昂的重金属音乐，嘶吼的歌手，摇摆着丰腻肥臀的********，手执酒瓶大声呼号的醉鬼，把这个颓废堕落的时代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今夜它们并非主角… 阿什兰大街尽头，艾克哈顿公园的背后，碎骨者酒吧。 这里虽然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但外面驻足的人却并不少，他们都在兴奋的议论酒吧今夜即将举行的比赛，价值二十万美元，共分为五局的拳擂，虽然碎骨者酒吧每周都有至少三场黑市拳开擂，但是今天与往常大不相同！ 因为这是小唐纳德先生和沃克先生之间的赌擂，芝加哥五大黑帮之中，靠着赌场、地下拳赛、色情事业而著称的唐纳德家族小少爷，和专走私贩卖武器的沃克家族大少爷之间的较量。 这两位少爷都对黑拳有着无比狂热的激情，所以两人都开设了打黑市拳的地下擂台，只不过和占据了芝加哥西区的唐纳德家族相比，沃克家族占据的南区显然逊色了很多，虽然也拥有同样数量的黑人、华裔和亚洲人，但是由于地区的富饶，并没有那么多愿意把生命卖在拳台上的亡命之徒，所以一直都比不上唐纳德家族的碎骨者酒吧，两人在一周前碰面的聚会上言语冲突之后，当场就定下了今天的赌赛。 他们都网罗了自己能找到的最得力拳手，重金悬赏，无论生死！ 虽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近两个小时，但这里已经等满了人，除了费尽心思弄票之外，就是打听着拳手的名字，计算着投注的多少——无论如何投法，现在还没有一个美金押在沃克家族拳手的身上！ 这就是黑帮的逻辑，虽然这些人未必是唐纳德家族的手下，但是他们既然住在西区，在面对和南区黑帮冲突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当成了西区的一员，荣辱与共，除了咒骂和嘲笑之外，把赌金压在自己的拳手身上更是最直接的支持方式。 其他几区的人还未到，所以，现在是一边倒的看好唐纳德家族。 …… 18点27分。 两条街区之外，芝加哥北支流旁的某栋老旧厂屋中。 这是个红砖修建的厂房，下层摆着数辆汽车和摩托，洒落满地的零件和机油，升降机和烤漆房都很旧了，油漆斑驳的工作台上油垢结成了壳，上面随意摆放着一堆伪造的车牌，旁边扔着披萨盒子和热狗袋，也不知放了多久。 这里面的车并不差，大多都价值斐然，不过车身却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弹孔或损坏，车头车身擦伤撞毁，玻璃破碎，有的已经打上了补孔的腻子，有的却才刚拆开。 这是西区很有特色的修理店，除了正常的故障检修之外，主营的却是喷漆换牌、伪造车号、发动机改造、加装防弹玻璃、增添钢板之类的业务，只不过从车辆上看起来，这些都是西区的好车，换句话说，这些车都和唐纳德家族有关，是他们或者他们手下的车辆。 靠近喷漆房东侧有道钢筋和铁板焊接的楼梯，能直接抵达屋顶，那上面则是四间用轻钢和夹芯板建起的活动房屋，厕所厨房一应俱全，而楼顶的空余地方则有个钢管制成的单杠，上面依次吊着大中小三种型号的沙袋。 此刻，沙袋的主人福音·林从房间的浴室走了出来，随手扯下身上的浴巾，仔细而谨慎的把擦拭全身，把整副运动衣裤穿在身上，他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全然不管楼下老式道奇车破喉咙似的喇叭呜呜轰鸣的催促。 二十六岁的福音·林和白种人比起来并不算高，但五尺十寸的身材均匀而健硕，加上充满深邃而平静的眼底，整个被一种说不出的冰冷气息所围绕，这一切让他拥有了种独特的魅力，见到人的往往因此而忽略他并不算英俊的外表，继而被这孤独的气质所吸引。 福音·林是这维修厂的老板和工人，但同时他也是小唐纳德为数不多看得上眼的华裔拳手之一。十八岁的他为了筹钱给养父治病而第一次走上碎骨者酒吧的黑市拳擂，至今已有八年，即使如今养父过世不再需要支付庞大的医药费，但他却把黑拳当成了自己独特的爱好，在小唐纳德先生的召集下，他至今每年仍然参与至少一场比赛。 道奇车的喇叭声停了，随后那铁板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嘭嘭脚步声，冲上来个五尺三寸的八十KG的黑人胖子，他是福音·林的兄弟，也是养父林老爹收养的另一个孤儿，杰克·林，虽然搞不明白林老爹当年为什么会收养个黑人，可是事实证明他没有选错——杰克在电脑上确实是把好手，再新型号车辆的芯片都逃不过他的法眼，除此之外，他和福音·林也一直相亲相爱，他俩共同生活在这修车厂中，修车的时候他负责电脑部分，而打黑拳的时候他就是林的经纪人和助手，亲若兄弟，荣辱与共。 即使交了个大学的女朋友，他依旧很少在外面过夜。 “嘿，林，你在干嘛？”杰克摊着手，说话的速度就像平时唱R&B的时候一样快：“只有两个小时了，你居然还没弄好？我的天，阿娜莎和我还以为你害怕逃走了呢…哦，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不理我，赶快吧我亲爱的弟弟，今天可是难得的大场面啊，谁叫你要接这活儿的，既然接了，我们就得努力…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会输，我只是说…呃，希望你能赢得更漂亮，对，就是赢得更漂亮，所以你得快点，过去好好准备，然后把那狗东西的屁股捅烂！” 林轻轻笑了笑，眉毛一挑：“噢，杰克，你能安静点吗？今天的比赛我很有把握，别为我担心，今天他死定了！放心吧，你那八百美元砸在我身上一定物超所值的，相信我！” “知道就好，”杰克吹个口哨，双手啪啪击掌，脚下像是跳舞似的扭动两下：“我今天可是准备好赢了这笔钱就去把阿娜莎的房租交了，你知道的，要是坏了我的事儿，我可饶不了你。” “赢了得分我一半，”林站起来把衣服拉拉直：“我可不像你，有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我们总得把这些机器换了吧？杰克，上次我可差点就被这破升降机给砸到了！” 林一边说话，一边朝外开始迈步，杰克连忙帮他拎起了装衣服的登山包跟上去，嘴里还不闲着：“没问题，只要你能赢！对了，我还顺便送你个礼物——你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哦，杰克，你能不能再给我弄这种事情了？”林瞬间站定，求饶似的举手：“你要不像我输掉的话，就请你别再给我介绍那些罗斯福大学的女孩儿了，就像上次那个阿娜莎的室友…上帝啊，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收了沃克的钱来捣乱的了！” 看林满脸的痛苦状，杰克的兴趣显然更大了，他伸手努力搭在林的肩膀上道：“她叫温迪思！亲爱的兄弟，她可是90、60、89的身材啊，你这都还嫌弃？要不我给你换一个吧，我告诉你，阿娜莎可还有几个朋友呢…” “停！千万别说了！”福音·林见他大有誓不罢休愈演愈烈之势，不得不施出了杀手锏：“你要是还不住嘴，我一上车就告诉阿娜莎，你去给她仔细讲讲？” 杰克终于悻悻闭嘴，虽然继续嘟囔却不再提给林找女人的事情。二十秒之后他们走出了修理厂，坐上了停在门口的道奇，杰克那黑珍珠般美丽的女友阿娜莎正守在车旁，一见面就是个家人似的拥抱，然后递过来个水壶：“哦，林，我想今天的拳赛恐怕比较惨烈，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我知道你一直不喝它，但是我想，或许你今天会想试试的。” 林知道这水壶里面一定是加了兴奋剂的咖啡，他并不需要但却依旧接了过来，“你真是太贴心了，非常感谢，要是我感觉不对的话一定会试试的，”他拉开后门接过杰克递来的包，钻进了车里，“那么，现在还是让我们先去看看这些家伙值不值得这壶咖啡吧。” 道奇车开始发动，咳嗽般的轰鸣声中拐上了河边大道，伴随着震耳欲聋的RAP，呼啸着冲上了埃尔森大道，二十分钟便绕过了两个街区，来到了碎骨者酒吧后面的小巷。 看守酒吧后门的黑帮打开铁门把车放进去，见到黑杰克后大声的说笑起来，点燃了香烟，不过谁也没有来和林搭话。他们都知道林的习惯，比赛之前除了小唐纳德先生之外，他一般是不理任何人的。 现在，该是准备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