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回 十里九坟之地
“少爷,小姐,你们俩对付喝一口吧,这不比咱在家里。”老瞎子很懂规矩,先把水递给了马程峰和小曼。 小曼抿了一口,那涩苦的味道让她直皱眉头。其实金贵包里都背着清水呢。 “管家,这碗……哎呀,可惜了,就是掉茬了,要不然还是个好玩应。”小曼端着那缺口的古瓷碗说道。 “嘿嘿……大小姐又说笑了,这穷乡僻壤之地能有啥好玩应?咱呀,这回就当是出来游山玩水罢了,甭惦记那些,家里又不缺那几个钱,来,给老夫看看。”老瞎子接过了那缺口的瓷碗,在手中把玩了一圈。 这缺口海碗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物件了,但不是什么瓷碗,而是陶碗,乃是战国时期的玩应,上边还有彩绘呢。 前文中咱说了,秦岭这一带十里九墓,家家户户都在地里挖出来过古墓中的明器,谁家都有两件。经常有外乡贩运古董的商客过来收,渐渐的,老百姓也学滑了。见有外乡有钱人来了,他们就故意拿出来好玩应,就是故意勾搭你。 你以为他们本分,好骗?等抱回去的时候就不一定是这玩应了。当然,这些农民也不贪,就算被骗也都是小钱,不值得再回来找人家寻仇。 老瞎子早些年就见识过他们这一手,所以故意上钩。 “嗯,西周末期的彩陶,倒是有几分价值,不过只可惜是缺口了。卖相没咯。”老瞎子点了点头。 那对农家老夫妻一瞅,真是碰上行家了,看来今儿又有生意上门了,老太太赶紧偷着推了下老头,说:“诸位老板稀罕这玩应?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以前种地的时候常有挖出,家里还有几件,你们稀罕就留下来瞅瞅,这玩应在我们手里都瞎了,你们瞧上了给几个钱就拿走。” 那老头听罢直给老太太挤眉弄眼,小声说:“那俩罐子不都被上几天的老板收走了吗?家中哪里还有了?” “咋没有?咋没有?快去做饭,招待几位老板。”老太太用眼袋锅子使劲儿朝老头脑袋上磕打了下。 老瞎子看在眼里心道,哼哼,真是最毒妇人心呀,想不到这天底下最本分的西北庄稼汉也变得jian猾了。也不知道以前用这法子骗了多少人。 “老jiejie,怎么,上几天有收古玩的客商来了吗?”接过话茬,老瞎子问她。 “嗯哪,一老一少,挺有钱,听口音好像跟你们一样都是京城那片的,那小伙穿的溜光水滑。”老太太回忆说道。 马程峰听罢就想继续问那老太太,那少年的具体长相,可却被老瞎子按住了,但凡是踩盘子可不能直接问话,比如你想知道东,那你就得问西,要让主家自己透露出你想要的信息,这才是神不知鬼不觉。 “老jiejie,他们俩都收了啥呀?咱家中的宝贝莫不是都让人家收了?那我们可是空欢喜一场了。不瞒你说,我们家老太爷在京城是有名望的大人物,老太爷不稀罕别的,专门就喜欢收藏古秦人的陶器,这不,老太爷要过大寿了,我们家的少爷和小姐就琢磨着给老太爷置办件像模像样的寿礼,我向来听说咱秦岭多出秦器,所以不远千里带着公子小姐来碰碰运气,不瞒您说,我们这一次钱带的是不少。”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喜笑颜开。 西北都是黄土高原,可供耕种的土地没多少,有些农户,一年里就指望着这个家致富,碰上一个就狠狠宰一手,准保够你过十年的。 老太太说,上几天那一老一少只带走两个陶罐,年轻的少爷好像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一直在打听怎么进麦积山。 “嘶……麦积山?”老瞎子皱了下眉头。秦岭余脉很多,邙山,熊耳山,伏牛山,这些都是古时候出了名葬帝王将相的风水山头。而麦积山属于主峰之一,在秦岭秘境之中,向来人迹罕至,其凶险程度不亚于天山绝境。 但也没听说过麦积山中有什么风水古墓呀?他俩没事闲着跑那去干嘛? “怎么,老jiejie,那麦积山中可是多出古物之地呀?”老瞎子又问。
“那地儿谁去过呀?那都阎王爷的地界,咱寻常庄稼人可不往那片跑。你们来的巧,刚好那一老一少二位老板收的两个陶罐子暂时寄存在宰了我家,说是回来时再取,你们来了就匀给你们吧。”这老太太要是这么做生意,在潘家园都得赔死了。扣做的太假了。 “既然是人家已经订下了,我们就不好夺其所好了吧?”马程峰在一旁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屋外,见并无外人经过,小声对他们道:“其实实话对你们讲也无妨,这一老一少进了麦积山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马程峰问道:“哦?此话怎讲?” 说话的功夫,老头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裤带面,裤带面上交了一层油辣子,闻起来喷香。 老头接过话叹了口气说,我们两口子那天好说歹说也没劝下来呀,那城里娃不听我们也没招,麦积山闹僵在乃是出了名的,听说里边有位金甲尸王,一到了晚上就会从老坟下钻出来吐纳月华,没人能从那片过去,误入麦积山的客商几乎都被那金甲尸王吸了脑髓了。 “你们瞅瞅,这山岭东边有道山梁子,据此大概一百多里地,那道山梁子里就是麦积山的入口了,山梁子阻隔住了麦基山,上边有一座道观,供着元始天尊,那老观听说都有一千来年的历史了,当初就是为了镇住麦积山中的邪气所建,若是没有它,我们秦岭下的老百姓可就遭殃咯。”老头指着东方一片隐没在云雾中的山岭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山野尽头到处都是雾蒙蒙的,苍天与这黄土高原仿佛连成了一线,所过之处,人迹罕至,渺无人烟。 “老伯,他们是什么时候动身的呀?”小曼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