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震撼（下）

    “噌……”

    吉他的失真音发出了第一声咆哮，那刚劲有力的乐声透过十八个黑色音响直抵云端，仿佛天空的一声春雷，显得那样的震撼而生机勃勃。那声音在天空上盘旋一周，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炮弹一般的鼓声就已经发射了上去，雷声和炮弹纠缠在一起，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廖文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学校的扩音器当然连一流音响的边都够不到，但这巨大的声音和空旷的天台却产生了另一种神奇的效果，让他的每一条血管都无比通畅。贝斯精准的节律马上把下部空间全部填满，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提供了绝佳的场地。而就在这时，正如大家所期望的，如噼噼啪啪的雨滴一般的键盘，折射着光怪陆离的色彩，就那样的在这个艳阳高照的中午，下在了这个城市的心底。

    午后的空气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旁边的宿舍楼的窗子悄悄打开，有人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自习室里走出来，站在cao场上猜测着广播站今天是不是搞什么活动。围墙外面的行人偶尔驻足，仰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只过路的鸟儿突然停在天台的栅栏上，歪着头打量这些奇怪的人，或许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误闯了疯人院……

    然而天台上的五个人看不到这些变化，他们只能感觉，感觉空气在膨胀，感觉血液在沸腾，感觉这样的午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感觉年轻的生命会激荡出怎样的旋律。

    隋星野回头看了看这四个人，一个月前这些人还是东拼西凑的杂牌军，怀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加入了这个团队，直到现在大家的目的和想法也不能说完全相同，却奇迹般的在这样的午后，这样的天台，演奏出这样和谐、自然、默契的音符，仿佛五个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有着相同的节拍。隋星野突然觉得眼睛里有一些湿润，明媚的阳光照得他的眼睛如绿宝石一样晶莹透明。隋星野握紧了麦克，用他那与生俱来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吼出了今天的第一句歌：

    “It‘smylife，生命不再只有乏味，Holdyourdream，平凡不能被平庸包围，如果生命只有一次，也要让我勇敢去追。It‘smylife，空气凝结自由的滋味，不后退，命运不能把梦想摧毁，就算今天是世界的尽头，也不要把快乐浪费，It‘smylife……It‘smylife……”

    声音如海面上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天空和大地。乐声在歌声的作用下，终于如一场暴风雨一样，轰轰烈烈地，畅快淋漓地下了起来！

    天台的入口探进了一个头，那个头鬼头鬼脑地张望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接着四个穿着英才中学校服的男生女生走了出来，站在了稍远的地方。

    又有几个学生走了上来，他们好像跟先来的几个人认识，打了招呼，又窃窃私语。

    入口的门呯的一声被撞开，几个大个子男生穿着篮球服，汗流浃背地跑了上来，李天楠兴奋地拍着刘诚大叫：“果然是他们！”

    台下的人越聚越多，一个卷卷头发的女生一边兴奋地跳着脚一边对着手机大叫：“有帅哥在我们学校楼顶演出呢，快来快来！”

    当第二首歌唱完的时候，天台上已经站了一半的人。他们或惊讶，或钦羡，或兴奋，或怀疑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一方天台，集中在了这些在早春的阳光下挥洒着汗水的鲜活的生命身上。

    最先来的两个小女孩仍然站在观众的最前面。李雪菲扬着甜甜的笑脸，仿佛是全神贯注地在看演出，又仿佛在注意着什么有趣的事情。艾米莉轻轻抚着怀中的黑猫，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漆黑的头发和怀中的黑猫连成一体，带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然而隋星野并没有时间分心，第三首歌过去，天台前边的一大半已经站满，女生们挤在前面，穆琳琅不得不开始维持秩序。男生们紧紧拉住女朋友的手，生怕她们被人群挤到。李天楠带着一群兄弟被挤到了后面，却不甘心的大声喊着加油，并不管合不合时宜。隋星野笑了笑，知道该说几句话了。乐声停止，人群也渐渐安静。隋星野望了望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却顿住了。

    之前整理的词句完全脱离了思绪，仿佛任何华丽的词藻在这里都会黯然失色。前所未有地感到如此紧张，隋星野定了定神，稍稍有些干渴的喉咙仿佛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谢谢，谢谢各位的光临，希望你们能够喜欢我们的音乐，喜欢‘神意’。”隋星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舔了舔嘴唇，台下却响起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突然，人群后面发出了一声巨响，接着一个尖利的女声从扩音喇叭里传来：

    “你们这群垃圾，给我滚出校园！”

    人群很快地让开了一条道，在最后露出了这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女生穿着高中部的校服，扎着两个辫子，一手叉着腰，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扩音喇叭，横眉立目。她的身后跟着二三十人，以女生为主，打着一条大大的横幅：LoveThousand。

    与此相比，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倒是引来了更多的瞩目。这个女生利落地挽着头发，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在这个钢筋森林里少见的纯真和灵动。见这么多人看自己，她脸上红了红，害羞地笑了。

    “是精灵！”

    “高二（1）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蓝梦莲，她也来了！”

    人群静静等待着看事情的发展，叫蓝梦莲的女孩脸红得像个苹果，轻轻攀着身边女生拿着喇叭的手臂，低声说：“洛茹，我们走吧，不要闹了！”

    “不走，干嘛要走！我哥哥刚离开不到两个月，他们就来撬我哥哥的位置，难道你就不气，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哥哥唱歌了吗？”洛茹挣扎着，沿着人群让开的通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