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孙文知之死（修订）
早九点四十分，惠明高中的学生们还在为临近的考试奋斗着。 此时，一个瘦小的女生慌张的从校门口跑了进来，她迟到了，如今更是要争分夺秒的跑进位于三号教学楼的教室中。 急促的呼吸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交织在了一起。 这时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正从三号楼的顶楼一跃而下。 ——砰！ 重物坠落到了教学楼楼下的花丛中。 女生出于本能的躲避，险些摔倒，她在慌乱中定睛一看，摔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人！ 只见那人抽动了几下身子，便再也一动不动了。 “啊——” 伴随着尖锐的惊叫声划破长空，被同样打破的还有属于惠明高中学校的风平浪静的平凡一天。 彼时，罗羽也才刚刚踏入校门，在之前，他更是经历了一场如梦魇般的残酷事件。在听到尖叫声后，心不在焉的罗羽又即可迈开步子向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 有好奇的学生们也在听闻声音之后，冲出了教室。 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可以看到楼前全景的那段走廊上，透过走廊上一块块正方形的玻璃窗，他们比罗羽抢先看到了楼下的血腥场景。 只见一个女孩正瘫坐在三号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而在距离她身边不远的花丛中则横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看样子是当场死亡了。 “怎么回事？”有人悄声问道。 “看不出来么？有人死了。”有人不屑的回答着。 “那……死的……死的是谁啊？怎么死的？”胆小的女生试探着接着问道。 “看装束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从那样的死法看貌似是坠楼吧。” “唉，你们就不想知道死的是谁吗？我们下楼去看看好吗？”站在角落里是不是瞥楼下一眼的学生提议道。 “切，又不是什么好事，太无聊了，回去上课吧。”又有人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退却了。 随着聚集在走廊上的学生越来越多，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闻讯而来的各班负责老师也在这时出现在了教室长廊上，高喊着让学生们回教室学习，以便维持混乱的秩序。 当然，行动着的不单单是听到尖叫声罗羽、教室学生以及老师，还有一位也正以三步并作两步的速度匆匆赶到事发地，他便是负责学校教务的赵斌主任了。 赵主任因为长期久坐的身体已经疯狂发福，他以奔跑的方式到达楼下的时候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 可即使如此，赶到现场的第一位老师却并不是他，而是正准备给学生们上课的生物组的胡为民。 “胡……胡老师，是……是谁……谁死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胡为民露出了悲伤的神情，道：“高三历史组的孙老师。” “谁？孙老师……难道是……孙文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再三确认道。 “对，应该是。”胡老师盯着不远处的男子的尸体，回答道。 赵斌从口袋中掏了掏，因为事出紧急，他跑的过于匆忙，烟盒被落在了办公室里。于是，他只能深吸几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报警了吗？”看着胡为民手中握着的手机，赵斌问道。 “唔，刚刚打了电话，想必需要一段时间。” “我给校长打电话，你和其他的男老师一起维持一下这里的现场。” 赵斌吩咐了几句，又让陆续赶到的几个男老师分组阻挡前来一探究竟的好事的学生。 很快，警方和医院联合派出的车辆便赶到了学校，开始了例行公事的尸检和口头询问。 这样的过程，罗羽一直都在事发地不远的花坛后方，他没有被张罗忙碌且不知所措的老师发现。 “年纪轻轻，怎么会就死了呢？” “看样子是自杀，对吧？自杀。” “我可听说他至今未娶呢，会不会是感情问题啊。”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教师们窃窃私语，但多数都说的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罗羽的眉眼低垂，叹了口气，避开了三五成群的教师队伍，径直走进了教学楼。 当罗羽回到教室时，任课老师并没有在教室中，他规避了众人的目光坐回到自己位于后排的位置上，将视线投向窗外，透过窗户，他看到微风将稀疏的树冠吹得左右摇摆。 早该明白的，即使自己做了千方百计的努力，可总是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罗羽感到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山体塌方的那个时刻一样。 “我想……我想让我的父母复活！” 罗羽对那一直未曾谋面的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原本以为只要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一切便会重头再来。 可是，他也在干预事件发生的同时，让事件本身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深爱母亲的父亲先是选择了背叛，后又将母亲杀死，最后的时刻，竟用刮油画颜料的刀子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距离他们死而复生的短短一个月内，等罗羽意识到让父母再度复活可能只是对方为了作弄自己而施展的把戏时，一切都太迟了。 从接受了契约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被设计其中了，而他一心想要改变命运的想法，如今看来确已多了几分幼稚和荒诞。 “罗羽……罗羽……”被束缚在高三二班的男亡灵突然飘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它的身后，就是同样被束缚在教室中的女亡灵了，如今的它们的表情都非常悲伤。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罗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不在这里啊？”女亡灵不解的盯着罗羽问道。 “之前不也说过么，如果有人能死在这学校里，你们就可以找到对方顶替自己，那样也就可以转世投胎。如今孙文知死了，你们大可找他替代你们啊，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 “不可能的，我们不会那么做的。”女亡灵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呢？” 男亡灵接过话题。 “因为二十多年前，我作弄了学校里的红袍鬼，险些被那家伙打的魂飞魄散，当时就是孙文知撒了一把大米，将对方压制住，才让我脱离险境的。” “原来他曾经帮过你们。” 所以，它们才会在得知旗袍女鬼要害孙文志知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去帮他。罗羽思忖着。 “我们也懂知恩图报嘛。只不过他当时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任凭我们怎么说谢谢，他也总是装作看不见我们的样子呢。” “他是怕招惹麻烦吧？”男亡灵道。 “可即使那样，他每到清明节却总是给我们烧钞票呢。” “啊，那些钞票原来是他送的啊。”男亡灵恍然大悟道。 “我也是最近听串门的跳跳鬼说的。” “哎呀，我说呢，原来是他啊。嘴上说讨厌我们，原来还做了那样的事啊。”男亡灵唏嘘道。 两亡灵有一搭无一搭说着话，罗羽没有再搭腔，他回想起了孙文知昨晚谈论这两只亡灵时的表情，将头歪向靠窗的一侧。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少年时的孙文知拉着庄念蓝的手，他们穿过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在路过身边那些长相奇特的鬼怪时，孙文知对他们一一点头微笑，挥手而过。 他们路过自己所处的那扇窗口，年少的孙文知停住了脚步，他将稚嫩的面容微微扬起，唇齿动了几下，仿佛是在告诉罗羽：你看，我还在这里。 突然，罗羽感觉自己的头好沉。 他想：不如就睡去好了，不要再醒来。他实在太累了，太累了…… 他听到周围有人正叫着自己的名字，渐渐地，他感觉自己被一片黑暗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