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五十五节: 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万道霞光撒向大地。灰鸽对小龙女说:“我在这地选作植物园,在这个园要没有搞政治的人,说慌的人,搞阴谋诡计的人。也不要那种为人类理想奋斗的人,什么试验的牺牲品、先驱呀之类的,那种体验太折磨人了。不过有两个工人阶级及其政党领袖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批判地吸收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成果,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分析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认真总结工人运动的实践经验而提出来了一种光辉的社会理想—共产主义。他俩说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历史上最先进、最美好、最理想的社会制度。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生产力增长起来了,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我要在园区建立这样的生产关系,跟培育第八种元素多么的匹配。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世界才能有含第八种元素这样的植物。马克思还说达尔文的《物种起源》非常有意义,使生物学发生了一场革命,马克思自己在世界嚣嚷的中心所准备的也正是这种革命,差别只在杠杆是应用于另一点而已。那么在园区内高植物培育,要大量的采用生物进化论,让小罗完全按达尔文的思想来,把小罗塑造成龙域达尔文。我要利用小罗,因为至今有许多教授和专家都是在利用年轻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龙女心想:“人类在园区搞试验,别想得那么好,只要有人在,就会有党派。就会有阴谋。达尔文就有针对华莱士搞阴谋的心理。我将拭目以待他们的游戏。” 她帮助灰鸽选中了一片园地,有一二年生草本类植物,还选用了个体大、寿命长、周年陆地栽培的裸子植物。灰鸽给园地取名为:达尔文实验园。 小罗并没有完全按灰鸽的意思做事,他曾一度怀疑,乃至否定自然选择进化论,否定选择的创造性作用,把选择说成是只能排除显然不适应的类型,而不能产生任何新的事物。可是那最古老的,远在人类开展杂交育种以前,所有作物的品种,都是通过选种途径创造出来的。即使是杂交育种普遍开展以后,选择育种仍然为生产上提供了大量新的品种。就实质上看,群体的遗传变异是选择作用的基础,选择的实质就是差别繁殖。至于在自然群体中起碎裂、解体作用的突变,则是不由自主地把突变混乱理出秩序的力量。 他在园里发现人和恐龙虽然外表很不相同,骨骼组成和排列却非常相似。正如达尔文所指出的:用于抓握的人手,用于挖掘的鼹鼠前肢,用于奔跑的马腿,用于游泳的海豚鳍状肢和用于飞翔的蝙蝠的翼手,它们的外形是如此的迥异,功能是如此的不同,但是剔除皮毛、肌rou之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骨架却又是如此相似!对此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它们都是从同一祖先进化而来的,因为适应环境具有了不同的功能和不同的外形,但是骨子里却没能变多少。如果它们是被分别创造出来的,根本没必要让有不同功能和不同外形的器官有着相似的构造,因为这样的构造设计,就其功能和外形而言,有时显得不是那么合理。如果让一个工程师来设计这些前肢,他完全可以去除一些对其它物种必需,对这个物种却是个累赘、退化得只剩一点痕迹的骨头.而且,比较解剖学认识到许多生物体都有一些退化了的器官,它们是生物进化的令人信服的证据。比如鲸,它的后肢已经消失了,但它的后肢骨并没有消失,我们还可以在它的尾部找到已不起作用的盆骨和股骨。甚至在一些蛇类中,我们也可以找到盆骨和股骨的残余。这使他相信,鲸是由陆地四足动物进化来的,蛇是由蜥蜴进化来的。而人类,已完全退化了的器官也不少,尾骨、转耳肌、阑尾、瞬膜(第三眼睑)等等都是完全退化、不起作用的器官,它们除了让我们记住人类的祖先曾经象猴一样有尾巴,象兔子一样转动耳朵,象草食动物一样有发达的盲肠,象青蛙一样眨眼睛,不能有别的什么合理解释!他发现,在恐龙胚胎发育的过程中,会经过一系列与较低等的动物很相似的时期。比如说人,在胚胎发育的早期出现了鳃裂,不仅外形象鱼,而且内脏也象鱼:有动脉弓,心脏只有两腔等等。对这个现象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人是由鱼进化来的,祖先的特征在胚胎发育过程中重演了。事实上,爬行类、鸟类和哺乳类在胚胎发育的早期都跟鱼类相似,而且有些时期几乎不可能区别开来,这是所有的脊椎动物都有共同祖先的一个证据。当在园区见到袋鼠、袋狼、袋熊、袋鼬、袋貂、袋獾等等闻所未闻的动物,就不免奇怪为什么上帝在这里创造出有袋类哺乳动物。显然更合理的解释是,由于这些地区与别的大陆隔绝,而有了独特的进化途径。即使是一个群岛,也往往有在别的地方找不到的特有物种,还有多达十三种的“达尔文雀”,为什么上帝要在这个小小的角落炫耀他的创造才能,专门为这里创造出如此多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特有物种?合理的解释是,这些物种的祖先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几万年几十万年后发生了变化,从而产生了形形色色的特有物种。” 可灰鸽在园区,由唯物主义转而对《圣经》感性起来,他劝小罗放弃这些离经叛道的观点,他说:“长颈鹿的祖先经常伸长了脖子去吃树高处的叶子,脖子受到了锻炼,变长了,而这一点可以遗传,因此其后代就要比父母的脖子长一些,一代又一代,脖子就越来越长。可为什么只有长颈鹿而没有长颈驴?” 小罗没有很好的辩词,小龙女发觉他并没有完全进入达尔文的内心世界。那么,达尔文内心是否险恶呢?她为了证实达尔文的人品和他的生平,想知道人类的阴谋是如何上演的。用手机发送记忆移植技术,在小罗的记忆基因细胞中植入了一段复制合成的达尔文阶段细胞,小罗在实验园里就是真正的达尔文。 小龙女对小罗说:“历史选择了达尔文做为生物科学的创始人,似乎纯属偶然。龙界选择了你,也是带有偶然性的。不过这都是必然的结果。” 小罗说:“当然不是偶然,我出生于富裕的医生家庭,在青少年时代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而不象是肩负历史使命的天才。我的父亲有一次指责我说:“你除了打猎、玩狗、抓老鼠,别的什么都不管,你将会是你自己和整个家庭的耻辱。”可这时候我很热衷于收集矿石和昆虫标本,我现在可以认为我未来的科学研究乃是儿时兴趣的延续。” 小龙女听到这,见基因阶段复制合成获得成功,异常高兴。她对小罗说:“达尔文先生,不,罗先生,我对你的认识应该建立在你真实的回顾上。”她心想:达尔文的阴谋即将揭开。 小罗点点头说:“1825年秋,我父亲准备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把我送进了爱丁堡医学院。可惜,我对医学毫无兴趣,更要命的是,我天性脆弱,不敢面对手术台上的淋漓鲜血。两年之后,只好从医学院退学了。医生是当不成了,当牧师也是个体面的职业,我听从父命,进了剑桥学神学。虽然我对神学也没有什么兴趣,花在打猎和收集甲虫标本上的时间恐怕比花在学业上的要多得多,却也终于在1831年毕业,准备当个乡间牧师了此残生。我认为我的所有这些所谓高等教育完全是一种浪费。我觉得正式的课程枯燥无味,也没能从课堂上学到什么。但是在这些年,我在课余结识了一批优秀的博物学家,从他们那里接受了科学训练。我在博物学上的天赋也得到了这些博物学家的赏识。1831年,当植物学家亨斯楼被要求推荐一名年轻的博物学家参加贝格尔号的环球航行时,他推荐了我这个他的忘年交。我的父亲竭力反对儿子参加航行,认为这会推迟儿子在神学职业上的发展。在我的一再恳求下,老父亲终于作出让步,表示你若能找到一个可敬的人支持你去,你就可以去。我找到了舅舅、我未来的丈人来说服父亲,并侥幸通过了以苛刻著称的费兹洛伊船长的面试,于1831年底随贝格尔号扬帆起航,途经大西洋、南美洲和太平洋,沿途考察地质、植物和动物。一路上我做了大量的观察笔记,采集了无数的标本运回英国,为我以后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五年之后,贝格尔号绕地球一圈回到了英国。” 小龙女听的是津津有味,还不停的鼓励小罗继续,不要停下来。 小罗边回忆边说:“当我踏上贝格尔号的时候,我是个言必称《圣经》的神学毕业生、正统的基督教徒,我的虔诚常常被海员们取笑。但是当我返回英格兰时,在我看来《旧约》不过是一部“虚假的世界史”,其可靠性并不比印度教的圣书高。我完全抛弃了基督教信仰,并逐渐成为不相信上帝存在的怀疑论者或理性主义者,而其出发点,就是对“一切生物都是由上帝创造”的信条的怀疑。” 小龙女说:“你变了,然而你变化的过程还需要细细道来。说得越有意思,越真实越好。” 小罗说:“在环球航行时,有三组事实使得我无法接受神创论的说教:第一,生物种类的连续性。我在南美洲挖到了一些已灭绝的犰狳的化石,与当地仍存活的犰狳的骨架几乎一样,但是要大得多。在我看来,这可以认为现今的犰狳就是由这种已灭绝的大犰狳进化来的。第二,地方特有物种的存在。当我穿越南美大草原时,我注意到某种鸵鸟逐渐被另一种不同的、然而很相似的鸵鸟所取代。每个地区有着既不同又相似的特有物种,与其说这是上帝分别创造的结果,不如说是相同的祖先在处于地理隔绝状态分别进化的结果。第三,是来自海洋岛屿的证据。我比较了非洲佛得角群岛和南美加拉帕格斯群岛上的生物类群。这两个群岛的地理环境相似,如果生物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在相似的地理环境下应该创造出相似的生物类群才是合理的,但是这两个群岛的生物类群却差别很大。事实上,佛得角群岛的生物类群更接近它附近的非洲大陆,显然,应该认为岛上的生物来自非洲大陆并逐渐发生了变化。这个进化过程在加拉帕格斯群岛上更加明显。我发现,组成这个群岛的各个小岛虽然环境相似,却各有自己独特的海龟、蜥蜴和雀类。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上帝故意在一个小岛上创造这些独特的物种,更合理地,应该认为这些特有物种都是同一祖先在地理隔绝条件下进化形成的。 1837年,在贝格尔号之行结束一年后,我开始秘密地研究进化论。我的第一堆笔记,是家养和自然环境下动植物的变异。我研究了所有可能到手的资料:个人观察和实验、别人的论文、与国内外生物学家的通讯、与园丁和饲养员的对话等等,很快得出结论,家养动植物的变异是人工精心选择造成的。但是自然环境下的变异又是怎么来的呢?我仍然不清楚。一年之后,我在休闲时读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马尔萨斯认为人口的增长必然快于生活资料的增长,因此必然导致贫困和对生活资料的争夺。我突然意识到,马尔萨斯的理论也可以应用于生物界。所有的生物的繁殖速度都是以指数增长的,后代数目相当惊人,但是一个生物群的数目却相对稳定,这说明生物的后代只有少数能够存活,必然存在着争夺资源的生存竞争。我进一步推导:任何物种的个体都各不相同,都存在着变异,这些变异可能是中性的,也可能会影响生存能力,导致个体的生存能力有强有弱。在生存竞争中,生存能力强的个体能产生较多的后代,种族得以繁衍,其遗传性状在数量上逐渐取得了优势,而生存能力弱的个体则逐渐被淘汰,即所谓“适者生存”,其结果,是使生物物种因适应环境而逐渐发生了变化。我把这个过程称为自然选择。
因此,在我看来,长颈鹿的由来,并不是用进废退的结果,而是因为长颈鹿的祖先当中本来就有长脖子的变异,在环境发生变化、食物稀少时,脖子长的因为能够吃到树高处的叶子而有了生存优势,一代又一代选择的结果,使得长脖子的性状在群体中扩散开来,进而产生了长颈鹿这个新的物种。” 这次谈话过后,过了四年,小罗在收集了大量的资料之后,开始把这个理论记录下来,并把手稿送给小龙女征求意见。我太清楚一旦自己的理论发表将会对社会产生怎样的震撼了,而做为一个天性平和的人,这是我想要尽力避免的,因此我留下了一份遗嘱,有关进化论的手稿只能在我死后发表。” 小龙女感觉这是最重要的,也是达尔文阴谋的重要环节。 夏天,小罗收到了灰鸽的信,迫使他不得不在生前发表自然选择理论。灰鸽正在马来群岛考察。跟小罗一样,他所观察到的生物的地理分布特点也促使他思考生物进化的问题。那一年的二月,他生了一场间歇热,在病中突然想到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并且也因此独立地发现了自然选择理论。他反叛精神极强,以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用三个晚上就写成了一篇论证自然选择的论文,寄给小罗征求意见。他并不知道小罗此时已研究了进化论。 当小罗读了灰鸽的论文,见到自己的理论出现在别人的笔下时,其震惊和沮丧可想而知。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压下自己的成果,而让灰鸽独享殊荣。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把自己的手稿压缩成一篇论文,和灰鸽的论文同时发表在龙学会的学报上。可这两篇论文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小罗并在同一年发表了《物种起源》,篇幅只是他准备多年的手稿的三分之一左右,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并征服了恐龙科学界。” 小龙女暗想:“这块是达尔文阴谋的症结所在。他独吞了划时代的科学成果。” 由于《物种起源》的成功,虽然灰鸽与小罗同享发现自然选择理论的殊荣,灰鸽却总是把荣耀归功于小罗一人,并把自然选择理论称为“达尔文小罗主义”。小罗根本不提灰鸽,还把《物种起源》称为是“一部长篇争辩”。 当时的生物学家对接受这一点犹豫不决,因为自然选择学说在当时存在着三大困难。 第一,是缺少过渡型化石。按照自然选择学说,生物进化是一个在环境的选择下,逐渐地发生改变的过程,因此在旧种和新种之间,在旧类和新类之间,应该存在过渡形态,而这只能在化石中寻找。在当时已发现的化石标本中,找不到一具可视为过渡型的。小罗认为这是由于化石记录不完全,并相信进一步的寻找将会发现一些过渡型化石。确实地,两年后,从爬行类到鸟类的过渡型始祖鸟出土了,以后各种各样的过渡型化石纷纷被发现,最著名的莫过于从猿到人的猿人化石。但仍然显得非常稀少。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生物化石都是偶然形成的,因此化石记录必然非常不完全;另一方面,按照现在流行的“间断平衡”假说,生物在进化时,往往是在很长时间的稳定之后,在短时间内完成向新种的进化,因此过渡形态更加难以形成化石。 第二,是地球的年龄问题。 第三个困难是最致命的:小罗找不到一个合理的遗传机理来解释自然选择。当时的生物学界普遍相信所谓“融合遗传”:父方和母方的性状融合在一起遗传给子代。这似乎是很显然的,白人和黑人结婚生的子女的肤色总是介于黑白之间。有人指出:一个优良的变异会很快地被众多劣等的变异融合、稀释掉,而无法象自然选择学说所说的那样在后代保存、扩散开来,就象一个白人到一个非洲黑人部落结婚生子,几代以后他的后代就会完全变成了黑人。小罗虽然从动植物培养中知道一个优良的性状是可以被保留下来的,但是他没有一套合理的遗传理论来反驳简金。他又想用另一套阴谋诡计,可他的基因在一次次的思虑中突然恢复到正常,因为,他没有1882年脑细胞死亡的记忆。小龙女移植小罗阶段性脑细胞脱落了。 小龙女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想:“如果达尔文知道奥地利遗传学家孟德尔的实验:基因的分离定律和独立分配定律。就不会在遗传问题上陷入绝境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孟德尔主义被重新发现时,遗传学家们却宣告了达尔文主义的死亡,在他们看来,随机的基因突变,而不是自然选择,才是生物进化的真正动力。只有一些在野外观察动植物行为的生物统计学家仍然信奉达尔文主义,因为他们所观察到的生物对环境的奇妙适应性,是无法用随机的突变来解释的。可见理想主义园区里的人,误解、理解等等等等人性特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