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法使用的神力
自从听到雷言说后，我的心情就极度抑郁，辞别了雷言后，我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看着路边被冰层覆盖的花草，对着它们怜惜地说了几句，想必它们待在这终年冰寒的地方，心中也是有不少苦闷的。 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就来到了藏经阁门前，想了想今日又没有报名，也是进不去的，偶尔进入藏经阁，看到的都是这神邸的小仙，可能是由于这里实在太冷，没有一些需要看的非常重要的书，一般的神是不会过来的，即便我在藏经阁里看到那么几位陌生的面孔，想来应该是神，可惜那影子也是飞飞就不见了，连搭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终究还是爬上了那高高的冰阶，坐在藏经阁外，我不知我为何千辛万苦地爬上来，即便是有神从这藏经阁出来，也是一出阁门就飞升走的，根本不会看我一眼，最后还是找到了原因，因为只有这样痛苦地爬冰阶，我才会感觉到这时光不是虚度的。 终于有一个影从阁门内出来，可惜如我所想，一出阁门就飞得无影无踪，一般来这藏经阁的都是技能组的仙神，因为技艺组的每天都有一大堆活忙着做，即便做完了，也没那闲情雅致走这么远，爬这么高的阶梯。 我终于不想继续坐在这了，越坐着就感觉没有希望，甚至开始失去了失望，我开始潜意识中告诉自己就算我摆脱了这个孩童身躯，也是要像如今这样生活的，生活似乎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变化，当连希望都快没有的时候，我还是一股脑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 这藏经阁的冰阶比尊神所住的冰室的冰阶要矮上许多，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半滑着溜下这冰阶，不知那些天天在天上飞的仙神们看到我这样上冰阶，他们心里是否会有一点庆幸感？庆幸他们是技能组的。 我游走在偌大的神邸，这神邸除了藏经阁、浣衣室，其他冰室我都没去过，因为冰室的门一般都是紧闭的，即便我到了冰室门口也推不开。 想着想着，还是去靡英那排解下情怀吧，于是就朝着浣衣室的方向走去，在快要到浣衣室时，突然发现三三两两的影子从我身侧一个冰室飞出去，我仰望着那座冰室，外头和浣衣室差不多，平时倒是没怎么注意到，想着反正闲来也无事，就又提着裙摆爬了上去。 在我爬上去后，看见的是依旧紧闭的冰门，端坐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有影子从里头走出，手里捧着一小堆的衣裳，这难道是另一座浣衣室？可是梦冉说过一座神邸不会设相同的职能室，在我还未想清楚时，那影子就又一灰溜飞走了。 想了想，方才那影子手上捧的衣裳似乎是崭新的，也就是说这可能就是纺织室了，想来也是如此，可惜这神邸不像凡界那般，在每座屋室正上方都有挂牌匾，顿时觉得这里的冰室都大同小异，神邸里的仙分清每座冰室，都是靠天赋。 我又继续端坐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影从里头出来，原本想继续去靡英那的，但是想想每次去她那，一开始她总是和颜悦色地待我，过了些许，就会指挥着我拿这个拿那个，想想还是算了，用苦力排解时间的话，我今天已经够了。 突然想到了梦冉，那个肆意让我处于放养模式的随从，顿时对前段时间一直抹黑他的行为没有半分愧疚之心，想着很久没有去梅花林了，反正我现在的心情也极端抑郁了，也不差再糟糕一点。 在这基本如空城的神邸里走了许久，感觉腿都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了，终于看到了那片梅花林，梅花林那么大，即便到了这里，我也不一定找得到梦冉，但我还是仍旧拨开些微微快垂下地的梅花枝穿了进去。 走了半天，除了偶尔看到那么几处有影子放出一些奇怪的生物，然后各种光亮在闪烁着，我心中又是羡慕，更是嫉妒，安慰着他们这样也挺无趣的，于是乎，就心安理得地走开了。 走着走着，突然蹿出一只不明生物朝我飞来，重重地撞到了我的大腿上，然后那不明生物就滑落在我的脚边，我一愣，身子顿时变得僵硬，许久，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脚边的不明生物，竟是一只灰兔，长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一把揪起它的耳朵，仔细打量了下，哦，原来是雷言的那只灰兔，只见那兔子一个劲儿地想往我身上蹭，这神邸实在奇怪，长得不好看的仙兽要比好看的仙兽可爱得多，那兔子巴眨着眼睛，还泪眼朦胧。 “不要这么想我，不要这么想我。”我一边安慰着它，一边帮它梳理着毛发。 顺着它的毛发往下，突然发现它下肢右腿处微微弯曲着，我用手轻轻拉了拉，那兔子眼眶中的泪水顿时更加汹涌，果不其然，我认真看了下，发现有它右腿处有一小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到了。 我将这灰兔平放在地上，它似乎也意识我在帮助它，倒是很乖顺地躺了下去，努力伸直了那条受伤的腿，一副任我摆布的神情。 我伸出双臂，掌心朝着它受伤的地方，闭上眼，些许那受伤处微微泛了下光，然后伤口就愈合了，恰好这一幕被雷言看到，他急匆匆赶来，我还等着他向我道谢。 “神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应该。”雷言以责备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灵魄是集天地万灵所成，之前你在人间为凡人治病，你治好了多少伤，就有相应的植物花草死去，这点梦冉没和你说吗？”雷言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有点委屈地眨了眨眼，似乎梦冉的确和我说过，我没太注意。 “这神界的仙神包括兽，你治好一个，就会有百倍甚至千倍的万物作为代价死去，更何况，他们是会自行痊愈的。”我从没见过雷言生气，可能是因为我见他的次数不多吧。 活了五百多岁了，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吼过，我一时泪眼婆娑，眼见着就快忍不住了，我一扭头就跑，这雷言，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既然这神界的仙神包括兽都不需要我的救治，那我存活的意义是什么？我在这神界待的意义是什么？在凡界的话，我还可以为凡人治治病，我在这神界一无是处，还要拖着个这么不方便的身躯，我越想越伤心，一脚滑到在地上。 我倒在冰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影子在我身侧停下，我闻着他的气息，我知道是梦冉。 “主。”梦冉将我扶起，替我擦着眼泪，我哭得更伤心了。 “我都听雷言说了，他不是有意这么说你的，只是你这么一治，就会有众多的植物花草死去，他也是一时情急，才说重了你。”梦冉将我抱在怀里，像安慰个孩子一样安慰着我。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活着？”我哭着说道。 “你看尊神，他因天地而生，为天地而活，平日里也没做什么事，就是这样静静守着这天地，主，你也是这样静静守着这世间万物，你因它们而生，也像尊神一样，这样静静守着这世间万物就好了。” “守着？”我眨着泛着泪光的眼睛，一下子止住眼泪问道。 “你与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互为一体，它们生你即生，你亡它们亦亡，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好自己，这就是你的职责。”梦冉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我久久盯着梦冉，然后一低头扎入他怀中抽泣着，梦冉将我抱起凌越过梅花林，我就那样静静躺在他怀中，我仰着脸看他，白皙的肤色，高额的眉骨，细长的剑眉，一双温柔含笑的眼，他是我在这神邸唯一能完全坦露自己情怀的人，我从来都不需要在他面前有所隐瞒，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梦冉，你会娶我的吧？”我看着梦冉，我在凡界活了五百岁，然而却从来没有经历过情爱，有人说，情就是你敢完全依赖的那个人。 梦冉突然在空中停住，些许，低下头看着他怀中的我，眼神深邃。 “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梦冉非常平静地说道。 “你不肯娶我……你是嫌弃我这副孩童身躯吗？” 梦冉摇摇头，凝望了下远方，然后沉沉地说道：“主，我不能像你一样永生不灭，我只能在我有生之际长伴你左右。” 我感到重重的悲伤，是啊，我是永生不灭的，等梦冉渐渐老去的时候，或许我还是这孩童身躯，丝毫不会有所改变，等我所珍爱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我还是如此，就如那时云端国的老君王。 我垂下眼帘，不再说话，梦冉看了看我，然后用手背量了一下我的额头，帮我理了理衣领，脚下轻轻一推，就又飞向前方，我抬头看了下他，看到了他眼里从来没有过的感伤，原来世间总会有着无奈，凡界如此，神界亦如此，即便是仙神的力量也是这么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