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对不起，外公
李小曼放下电话，觉得有些不安。 电话里头楚长生只说了“待会儿见，等我”。 今天是除夕夜，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唯一的可能只有—— 李小曼一惊，披上衣服跑了起来。 “外公、外公，快起来。” “什么事啊？” 变态老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道。 “快点，楚长生，楚长生他怕是出事了。” 楚长生，出事？ 几个字眼窜进变态老头的脑海里，他猛地一下跳了起来，他宝贝孙女的血液来源可不能有事啊。他可没上亿的钱去哪里再搞一只吸血鬼啊。 “出、出什么事了？人呢？” 李小曼在换外套，变态老头悄悄地不引起她注意地将一把枪藏在了袖子里。 “外公，快点，快点。” 李小曼着急地催促。 “你怎么还没有穿好吧。” “好了，这不就好了吗？” 变态老头还有一只袖子没有套好，就被李小曼拉着匆匆地往外跑。变态老头发动了车子，沿着小路往外开去。 黑夜中，摇动的树枝仿佛鬼影一般。 间或传来的不知什么动物的鸣叫，显得如此凄厉不祥。 而这一切，李小曼却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股，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她的下唇，两眼盯着车子的前方。 “停、停下。” 李小曼突然大叫，把变态老头吓了一跳。 他不但没有停下，手一抖，脚一踩，反而加速撞了上去。 然后，变态老头也看到了，似乎是撞上了一个不小的东西，飞了出去。是什么动物吗？变态老头还在想。 “楚长生，是楚长生。” 李小曼却无比肯定地说道，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等等——” 变态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李小曼已经跳下了车。于是，他也只得紧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拉住了朝前跑的李小曼。 “别急，等等。”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双眼睛。 明明在黑夜里，却仍发出红色的光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那分明是楚长生，可是，却又不是楚长生。 他有着长长的几乎及腰的头发，尖尖的牙齿上有什么液体正滴嗒滴嗒地往下掉，在车灯的光照之下，鲜红得赤目。 他的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红色。 看着李小曼他们的目光是如此地无情，却又如此地热切，那是禽兽打量着他们的猎物所特有的眼神。 李小曼打了个冷颤。 “楚长生，是我啊，李小曼。”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变态老头举起了枪，对准了楚长生的心脏，嘴里对李小曼说道。 “上车。” “外公，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是想被他咬死吗？他现在已经不是楚长生了，只是吸血鬼而已。赶紧上车。” 变态老头焦急地催促，手里的枪却拿得极稳。 有这一天，他却是早就已经想到了，并已经暗地里做好了准备。如果事态失控了，那么，即使是杀了楚长生，他也一定要保护好小曼。 李小曼咬了咬唇，她悲伤地看着变态老头，最后，露出了坚决的表情。 “对不起，外公。” “小曼。你说什么？赶紧上车。” 风雨声实在太大，变态老头没有听到，他催促道。 下一刻，却大惊。 “小曼。” 变态老头伸手去拉李小曼，拉住的，却只是她的洁白色的围巾，落在地上，成泥。李小曼却如一只飞蛾一般，向楚长生奔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然后，楚长生那尖尖地发着白光的獠牙狠狠地咬上了她的脖子，同时，跃起，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小曼——” 变态老头无力地跪在了泥巴地里，老泪纵横。 “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天亮了，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即使是在这样采光性并不太好的古堡里，阳光也依然会降临。 变态老头呆呆地坐在李小曼的房里里，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直到现在，仿佛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雕塑一般。 阳光射进了变态老头的眼里，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回神了，目光便落在了桌上的一封写了一半还没有完成的信上。 上头的开头写着：“爷爷。” “爷爷，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我要你知道，这是我的决定，不怨任何人。吸血鬼是无法只吸动物的血就转化成吸血鬼的，爷爷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必须有活人献祭才能完成异化。 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想要我活着。 可是，即使是吸血鬼的血液也未必能解除我们家族的诅咒吧。那又何必用一个无辜者的生命来做这个试验呢？ 我真的很累很累了。 就到这里结束吧。 这样的宿命。 爷爷，对不起。 爷爷，我爱你。 还有，跟楚长生说，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让他不要难过。” “傻孩子。”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都是你这个老糊涂，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变态老头抬起了手，用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个老混账……” 啪—— 啪—— 啪—— 变态老头左一下右一下，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就是楚长生和李小曼回来时看到的情形。 “呀，李小曼，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外公的精神怎么似乎不太正常啊，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带他去看精神科医生啊？” “外公，你没事吗？” 担忧的声音是如此地熟悉。 变态老头抬起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衣服都沾满了泥巴和血迹，狼狈不堪，不过，两个人的气色倒都还不错，脸上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笑容。 “小曼？” 变态老头简直不敢置信。 “外公。” 李小曼急忙走到变态老头的旁边，扶着他的胳膊，担心地问道。 “外公，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吗？” “小曼，哇，哇，哇——” 变态老头一把抱住李小曼，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 “外公，我没事，我没事。” 李小曼拍着变态老头的胳膊，像哄孩子似地哄着他。 两个人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之中，阳光在他们的周身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这一幕显得如此地温暖、如此地美好、如此地和平。 楚长生则站在阴暗的地方笑看着这一幕。 他的长发、指甲已经收了回去，尖尖的獠牙也没有了，眼睛也恢复了黑色，一切都和以前的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差别只是，寒冷的冬日的阳光是如此地温暖诱人。 以前，他也会同别人一样选择沐浴在阳光之下。 而如今，他却会选择躲在阴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