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谁
一个女高音响了起来， “哇……这美妙的音乐，意味着……”清晨，一个人有些微微发胖的人还赖在床上。 “乐理开始了。”另一边，却是一个干脆的声音。 “什么？”，“怎么这么早？柳大哥，你怎么看？”高愿伸个懒腰懒散地道。 高愿正要翻身起来，一个关门声已经啪的一声。 “我能怎么看？赶紧走啊。”门外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高愿正想着自己又可以见到一众女弟子们而窃窃自喜， “还是昨天有好几个同门都真好看，不过找她们说话都不怎么理我。”高愿睡眼朦胧。 “乐理堂，谁是乐理堂的先生……我……”他突然像是被刺戳了一下，鞋子直接手拿着开始跑了起来。 所有男弟子都是记得带自己入门的师姐们对自己的告诫， “千万，千万别错过明衣先生的乐理堂。”因为错过，就是一大堆残酷的惩罚，比如去哪棵树上吹一晚上冷风还不能掉下来，去碧水河担个百来担水还不能湿鞋…… “救，救我啊……等我……”高愿边跑边穿鞋，再也顾不上形象。 仰月门最厉害的先生，便是这乐理课的先生“月明衣”了。说的厉害，便是惩罚的狠。 不过…… 高愿歪着的头冠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还有大口喘气。 月明衣瞄了一眼高愿，她身着女子最喜欢的长衫，年纪已经过五十了，却带着一种偏执般的脸，面如其人，她一直对乐理有自己的痴迷，与仰月门很多上一辈的人都是关系很好，不过对年轻一辈，却严厉得不行。 高愿只觉得如有刀子刮在眼前忐忑。 “差一点点迟到，进去吧。” 他这才把脚往鞋里继续塞了塞。 有女弟子见高愿这样子，也是忍不住哄笑。 …… “天地自然，若不律之。” “人为长灵，必有醒之。” …… 一众男弟子一听月明衣的语气，一下子就有了微微睡意，不过回顾四周，一个个倒是眼睛瞪得奇大。 当然，不仅仅完全是害怕。 因为还有就是，乐理堂，几乎汇聚了近一半还需要修行堂课的女弟子，连月十都是在列。 月忆，好巧不巧，这一次就是那个四处巡查的前几届女弟子之一，说是巡查，其实也就是她们想要再体会一下，最近月忆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犹豫，所以才开始四处听课。 其他的女弟子们，很多对月明衣的声音有了微微的跟随之意。甚至还有月忆。 低低的附和女生，听起来更是有一种独特韵律。 “属离均意，循循而起” …… 甘一柳端端正正坐着，他有些听不懂，却觉得这些东西，尤其是里面月明衣的声音，让他很欣赏。 “乐理么？”甘一柳也不知道怎么，仿佛脑海有一幅幅画面开始扬起，一开始便凝神而为，在努力理解那些有些晦涩的形容。 月明衣继续着，这一次的课程，为了照顾新来的男弟子们，她便是重新重复了神玄大陆乐理开创者的箴言。 “心魂所至，小酌可归。” ……月明衣继续轻声哼唱，附和着女弟子们。 “哎哎，先生的声音可真有规律。”， “月忆姑娘真好看，即使蒙着面……”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打听到的那个月秀，真是可爱极了。”月愿悄悄又有些兴奋地一直对甘一柳说些什么。 甘一柳却仿佛睡着了般。 “喂，柳大哥……”高愿见到甘一柳一副睡着的模样， “居然比我还懒……”。 高愿和他外表实在太不相同了。 十位男弟子，这一堂倒是完全一样。不过十有其七，都是在四处张望或者没什么心思。 甘一柳却不知道那么多。 依稀想起曾经姜家总是听到的钟声，后来到缇国满步的民谣，他都曾不由自主地哼起来，尽管只是哼起来，他从没想过要做什么。 他的心里，突然完全像是被什么洗礼了一般，如同清音那时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般的清亮。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第一个字之后的节律，即使第一次听到，他也跟着轻轻哼了起来。甘一柳仿佛忘记了一切，他忘记了所有防备，忘记了那些经历给他带来的东西。仿佛有一湾秋水，而他，就是那起舟而行的蓑衣人，他仿佛在体会着写出某份规律，比如一滴滴雨落，还有一阵阵风拂，一簌簌叶落…… 他觉得好开心，因为他甚至有些预料下一个音节的平兀，不过有一些节律与他预料的有些不同，他有些想要改，却也觉得另一个也不错。 于是他总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他每听到一个字节，便开始马上预料出下一个，期待验证。 众男弟子都是拿着书卷，看着里面的叙述，跟着朗读般。只有甘一柳直接没有打开竹卷。他只是跟着哼了起来。所有其他声音都被他摈弃。 月明衣却是专注。 “层层缘回，依依愿间。” 月明衣停了下来。 这是当初音律创始人所著。无数人觉得那种难以言明的，带着丝丝伤感，又有很多快乐的音节，已经非常完美。也有人尝试着将其延伸，虽有结果，却未得流传。 甘一柳仿佛进入了一个有些奇妙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体会某种节奏。 月明衣停了下来。 众弟子均是跟着安静。 除了一个人。 “楠……楠……”甘一柳不由自主地哼出了调子。 众人都是看着甘一柳，因为他哼的小调，已经似乎完全脱离了原来的意境， 月明衣微微皱了皱眉， “果然男弟子是来捣乱的。”月明衣眼里惩罚的想法已经出现。可是神色随着甘一柳的哼唱，却慢慢变化。 应该是这样吧。甘一柳继续哼着，一个身影慢慢朝他走过来。 他那时，一定是在某个两难甚至多难的路口徘徊吧。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果决。 好像所有声音和节调停了下来，甘一柳有些着急， 他继续哼着，直到月明衣似乎，有些奇怪的表情出现，甘一柳闭上眼，依然没有发觉。 哼了几个调之后， “怎么了？怎么停了？为什么停下？”甘一柳一下子被打断， “一定还没有完，一定还没有。是谁，写下这心之话语？”甘一柳最后一句终于是说出了声。 一个身影已经在他的近前。是月明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