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愕
第一章 “漂亮吧。”小赤兔的声音却是从一只和甘一柳差不多大小的兔子口中发出来。 可甘一柳却并无回答。 所谓的空灵，就是这样吧。这白玉般的阶梯旁边，轰轰的瀑布哗啦啦直响，还有凉凉的水气在脸上缠绕着。 四面环山的平地，一片片绿色叶子布满，一些粗大的植物根茎一圈圈地沿着环绕的山，爬满了整个四周，就像是在铺垫一层生机而不至于只看到冰冷的山峰。 中间的平地，从外看起。外边的左侧，一片庞大的森林，还有一群又一群的能展开翅膀翱翔的妖兽栖息和呱呱吵闹，时而又从其中飞出往里面飞去。沿着这样的环形看去，紧挨森林，还有明明已经是春天了还是只有金黄的一片地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材料制成的奇形怪状的镂空房舍，看起来却赏心悦目。咦，那又是什么好像在呼吸般缓缓移动，却是修行着不知名法术（玄力）的族群在默默潜修。还有一片光秃秃的地界，却好像有几个大洞似乎里面隐藏着什么宝藏…… 居中，一个不高却极其宽广的塔状的建筑立起。看起来似乎有些平淡无奇了，但白色和黑色的材料却显得那样深邃。似乎里面还有这样那样的妖怪动来动去。有些体型大的出奇。 …… 甘一柳沿着蜿蜒阶梯往下看去，从这下去，便是妖怪的聚集地。 难道她让我进来，只是为了吃掉我？ 甘一柳的心这次，再次像是被风狠狠刮着。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信，这样一个女子会这样对他。他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这和自己以为很熟悉的晓赤兔相似的白色兔子。 …… “小赤兔，你回来了。”声音因为山的空荡听起来有些远。在这无雅居，很多人都因为犀兽大人而对小赤兔也熟悉得很。一只身上布满鳞甲的穿山甲从前面的阶梯下慢慢走上来。它是负责简单的看守。一般如果没有犀兽的手印，是不能直接进来的，所以便要通过通知他，他感觉到了有什么进来，知道应该是小赤兔所以上来查看。 然后他熟悉地抬起头，知道马上就会见到雪白色皮毛的小赤兔。 可是接下来，他再说不出话，全身一顿，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甘一柳又见到会叽里咕噜说话的穿山甲，心里又是一跳。他不再犹豫，转身就朝进来的似透明的墙壁跑去。 “咚……”，沉闷的响声，连小赤兔都没料到甘一柳反应突然这么激烈。 甘一柳被弹了开，鼻子都被撞得有些歪了。 “嘶……”，他却觉得心乱如麻，再不敢跟晓赤兔说话。头脑一下子也像转不过来了。 果然出不去。他心里回答。 “你吓到他了。”小赤兔生气地说。就要毫无人类世界所谓的女子优雅想要伸手去扶住甘一柳，甘一柳却推开了她。 “要杀就杀吧。”甘一柳面色憔悴了，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脸色也有了一抹苍白。 她是妖怪，她是妖。他的心里，破开的一句话重叠响起。 …… “这，这是什么？这是人类吗？”穿山甲“哈鲁”在甘一柳身后兴奋而又好奇满满地问小赤兔。 他舔了舔嘴唇，好像从小他便听说过，某些人类很好吃，还能延年益寿，增加修为。 它鼻子动了动，好像甘一柳身上真的有一股他喜欢的气息。同样是地境中乘初期，已经也隐隐能感觉到这个人类身上有一股独特，却发现自己对这初次见到的人类并不讨厌。 “小赤兔，犀兽大人不是不让我们接触人类吗？”。 小赤兔却看着甘一柳不愿意再看她的样子，看到甘一柳只有失落的样子。她的心没来由的一丝温柔。 “你怎么了。”她也不回答哈鲁。 也不能怪甘一柳误会。自从蚊兽之乱之后，人类大都将一些实力不弱的妖怪塑造成为杀人如麻或不顾人类生死的异物，或者自私贪婪，疯狂吃人的魔头。甘一柳虽然在狂躁沼泽知道最普通的妖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可这种观念还是从小遍对他有着极大的影响。 “你怎么了？”，小赤兔侧过头，见甘一柳表情黯淡。 小赤兔也惊讶了。她真的不知道是这样。 本来居于中央塔状建筑内，还四处蹭吃蹭喝还被欢迎着，随意而为的犀兽，眼睛眯了眯。他可是感应着阵法。 一抹厚重如陨石的玄力出现，速度也并不慢。 咚咚咚，如雷声般响的声音响起，甘一柳身旁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 “哈鲁，怎么回事？人类？”这声音有些苍老，但依然精神饱满，充满了震惊。 “犀兽大人，是，是人类”，哈鲁最后一丝好奇也收了起来，只剩下对犀兽的尊崇。 甘一柳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天上的雷声般的声音越来越近。整个无雅居所有的妖怪全部都被犀兽老迈的身躯疯狂前行所吸引。 犀兽咚咚咚几步便来到了甘一柳面前。 好大一只犀牛般的妖怪。头上三只角沿着额头一个比一个大，三只眼睛在最小的那只角下面平行而现。这妖怪看起来似乎比普通牛大一倍，关键是身上全是斑驳的褶皱，也不知道是什么纹路，看起来竟有些好看。身上的色彩，已经是青黑色了，这代表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所谓千年老妖，怕也差之不远了。 …… 哇……犀兽大人发现什么了，赶紧看热闹去啊。 于是，无雅居滴滴答答铿铿锵锵叮叮当当，什么锅碗瓢盆，什么修行兵器啊，什么飞翔奔跑啊，各种声音哗啦啦啦一大片，仿佛整个无雅居的那种雅已经被激活了。不过说错了，其实，是雅的反面，一堆堆的妖怪呼啦啦往这边来。 甘一柳看着这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的犀牛般的妖怪，在犀兽的影子下，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死了心。 他怀抱着希望，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朝小赤兔看过去。可是那张脸还是没有出现，依然是一只美丽的兔子，那样子，的的确确很像自己已经有些熟悉的晓赤兔。 他心中本来无比慌乱，此刻却突然完全冷静了，不再有任何对汇聚而来的妖怪的惧意。 他再次想起那时，自己的失望。 姜家，再不属于他，他儿时曾经仰起头看的哪怕天空，以为纯净的蓝白色，已经开始崩塌。 现在，又有什么好像塌下来。 如果，我这次又不这么选，不那么好奇，会不会又不一样？ 已经算是长大了的甘一柳，平静地闭上眼。只听到周围一堆叽里咕噜的语言，里面还有那个第一次听到就再不想离开的声音。 这样也好，也好。甘一柳想。他却不后悔。 …… 在闭眼很久以后，赶到的像一只手的妖怪终于第一个大胆地碰了碰甘一柳。 “哈哈，我胆子最大。” 有什么爪子之类的东西摸了摸甘一柳的脸。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这就是人类吗？”，“你看，我们以后也可以变成这样子的，还真有些好看呢。”松鼠一般大小的妖怪，却是从小在无雅居出生的小妖，充满了好奇。 “哎呀，别动，你爪子冷呼呼的。”，“要用我的翅膀，你看他的闭上了眼睛，肯定是冷了。” “小平凰把翅膀盖到甘一柳脸上。”甘一柳只觉得好像鼻子痒痒的，脸上有些热。哼，吃就吃吧。久久还站着，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些忐忑。 “你用脚踹他干什么。”，甘一柳腿上感觉被什么，挠了一下。却是几个甲壳在身上，一般不变大只有手掌的大小的虫子。 “不是你先踹么？” “我刚刚是摸！” “好，那我再摸一下。” “我比你多摸一下。” “我多摸……”， 甘一柳感觉自己的腿痒痒的，似乎被什么轻轻戳着。心里有些发毛。 “哎呀你们干什么呢？”，全身都是小针一样的同样大小的一个虫子妖怪晃晃悠悠终于飞拢，看不到被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甘一柳，使劲终于挤了进来。 “这是什么呀。这是人类！”，“哇呀呀，你们发现了人类也不叫我。我从来没见过人类呢！”说着气冲冲地戳了甘一柳屁股一下。 “人类，不会很厉害吧！”一个声音叫道。但甘一柳的实力，的确让他们也生不起太大警惕。 “哎哟”，甘一柳被针一样的东西一刺，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妖怪，此时全部都愣住了。 甘一柳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他就这样杵着，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很多妖怪对视，尤其是一只色彩鲜艳一眼就能看到的小“平凰”（类似凤凰却色彩只有三色，并不斑驳反而均匀自然）。 …… 与此同时。 “小赤兔，怎么回事？”，犀兽真是有些震怒，但看小赤兔清清的样子，又不知道火发到哪里。 “犀兽爷爷，他……他没有家，好可怜。”，“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小赤兔！”，犀兽声音大了起来。他摇身一变，一个老者出现，只是还有一截短短的尾巴不能化形。地境上乘的犀兽，已经好几百年的寿命了。他的身份，更是惊人。 犀兽心中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赤兔埋着头。回过头一看甘一柳，好像四周都是调皮的小妖怪们在打闹。 “你们都不准再摸他了。”小赤兔眼睛红红的。小赤兔鼓起勇气。 “犀兽爷爷，我先带他过去。” 犀兽这才仔细看了看甘一柳，眼中却突然一抹亮光，然后越来越亮…… 紫星，七踏。而且他……犀兽偏头。 甘一柳呆呆地看着周围不知道多少妖怪。没有犀兽的命令，大家都也看热闹地看着甘一柳，很多妖怪好奇不已，可也有很多妖怪无比厌恶人类，不过还是都愣着，故意露出看起来是有那么些凶恶的表情。 可一双手，突兀地伸了出来，还没有能完全化作人形，还带着毛茸茸。甘一柳以前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可这双手依然更加温暖了起来。 “你别怕，跟着我。”小赤兔自信而轻轻的声音。 甘一柳看了一眼重新化作人形的小赤兔这样的眼睛。再无犹疑。哪怕是地狱，我也走，他突然相信了自己的选择。是她，带来了希望，走到绝望，我也绝不后悔。甘一柳心中道。 有没有一双手，能带着你，走出所有的不安？甘一柳心里现在的答案是，有。他轻轻地握了握小赤兔的手，倒是小赤兔脸不知不觉的有些红，她自己却都不知道。 甘一柳一步步，被小赤兔带着走进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每当他路过，闻到他人类气息的所有妖怪全都愣了，于是出现尴尬的一幕，似乎看到甘一柳的所有妖怪都石化了。甘一柳心中发冷，还是有些忐忑。 没有谁想起来是不是应该把甘一柳先抓起来暴打一顿还是搬出美食款待着人类。或者着人类也是不是可以当做美食。要知道，几乎很多很多年来，这里都没有人类，很多妖怪从出生到现在甚至都没有见过。 没来看热闹的妖怪，比如飞鼠、比如其光，看着小赤兔拉着一个人类直直地往小赤兔家里走，也呆立不语。 “以后，你就跟着我，谁也不许欺负你。”小赤兔对着甘一柳一股天下任我为的气势。 即使她的父亲差点就要打他，只是因为被拦住而没能下手。 以后，你就跟着我。甘一柳眼里，只有这样一个女子，她有些红红的眼睛，在甘一柳的眼眸里，然后淹没到他的心里，再无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