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折
从不曾被人们过多在意的遍布狂暴沼泽的，这些湖边的小草们，将甘一柳，生生拉回鬼门关。 “花子。”，想起来花子有时会把它认为最好吃的爬虫，抓来几只或者留着，每一次拿到甘一柳面前，甘一柳还很嫌弃地摆过头。每次花子总是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直到最后又是那种可怜的眼神，甘一柳每次都硬着头皮嚼着吃下去。然后大吐，然后花子就开心地看着甘一柳吐。到最后，也不知道花子是不是专门为了捉弄甘一柳了而这样做。 甘一柳睁开眼睛。有阳光在他头顶。这里是哪里，我终于也是死去了吗？原来这里还有阳光。甘一柳想着。 可身上，不止是身上，还是有些痛意啊，那痛意，一下子就开始了扩散和充斥。他尝试着动一动， “啊……”，饶是他已经学会忍受，可钻心的疼，不是钻心，而是他的心，的确被留下一排浅浅牙印。可他还是那样，就像永远不愿意停止生命的小小野草般顽强地活了下来。 我，我活下来了。甘一柳也不知是为什么，没有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抬起头看着刺目的阳光，死死睁大眼睛，任由那种痛苦肆虐。 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随之而来。他曾经无数次无比开心地在某片原野坐立，或者疑惑地在树上，安稳地紧紧抱住树巨大树干的某一点，那种满足和信任充斥…… 他的身体里，一丝微小的光芒，开始流动，然后这光芒，像是在唤醒同伴，然后，甘一柳只感觉从一点开始，慢慢有一股气流，虽然范围不大，却在遍布他的身体。一股暖流伴随着这气流，在身体里荡漾。连心上那一点外伤，似乎都在慢慢愈合。 甘一柳自己能睁开眼，已经很惊讶了。可现在，却是那种巨大的冲击。 是……玄力。 他身周这些看起来并不高大的草，似乎在随着他的心而飘动，他甚至像是感觉到了这些草对他的那种善意。 “是你们救了我吗？”，甘一柳的声音，竟已经不再那样虚弱。 这就是玄力吗？甘一柳感受着在体内游走的玄力最后归于腹中某一块自己从未感受到的地方。 玄力，玄力。甘一柳心里开心，正想向花子叫，却骤然惊醒，那如梦般的惨烈，却告诉他何为真实。 他勉力站起的身躯，像被抽去了力量。再次重重跌下。 他如木头般呆坐了不知道多久。 为什么，不早一点啊。为什么啊。甘一柳不知不觉，就那样呆住，有泪落下。 他的旁边，大水牛从他倒下就一直在旁，就那样盯着他，趴在他面前。看他开始动弹，长长地叫了一声，那声音，在这辽阔草原，是那样小，却不无悲呛，或许还有愧疚。 …… “我不怪你，不怪你。”听到这从未有过的声调，甘一柳不停地说着，说着，抚摸着大水牛，不知不觉，泪水就那样又落了下来。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轻易落泪。甘一柳心中，一个誓言就那样出现。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我会为你报仇。 他感受到了玄力，在腹中。他却没有学过如何控制它。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它跑掉，尝试着调出来。一股不服的情绪似乎在这玄力中出现，它瞬间冲出去，在他的经脉一阵冲突，然后，轰，从甘一柳的身体里，像是逃走了。 …… 我不求像逊哥儿一样耀眼，我只希望有一天，能有足够的能力，为了我所追求的东西，拥有一战之力。 又是一次尝试。 他每天都吸收着愿意给他最精纯玄力的草儿无数次接受日月光华的积累，可一次又一次地无法控制。这样已经快过去一个月。甘一柳也想在拥有着玄力后四处体会玄力的强大，可他仅能调动玄力只有一击之力，这样下去，永远走不远。 轰，又是玄力从他身体里，从另一个地方刁钻的跑掉。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草虽然都还很想帮他，可他都已经看到有些草尖都开始有了丝丝枯死的颜色。 难道，我真的是废物。我就那么不堪吗？甘一柳有了这个念头，却又瞬间压下，重新开始积聚玄力。他已经把这次当做了最后一次积聚，它们恐怕都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了。甘一柳知道。他仿佛能隐隐感到这片草地，为了他所释放的精纯玄力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就是生机不再似从前一样浓郁。 最后一次吧。 …… 有一种痛意出现，这次却比以往更加痛苦，因为失败得太彻底。 “大水牛”，“我必须走了”。他怕他忍不住继续这样，的确，如果他再继续，这里很可能生机会再难回复。他已经走遍了草原，几乎所有的草儿都为他贡献过玄力。 他如此失望，可他终究是有了进步。因为他终于开始拥有玄力。即使无法进步，他无比失望。却有一丝满足，上天已经给了我够多，我不会奢求太多，但我会努力地向前。甘一柳心中道。他决定先去外围的外层，看看能否向外面那些普通的植物们，诚挚请求它们的力量。因为他试了无数次，只有草原的草能给他玄力。 “多谢你们。”甘一柳心里，永远记住了这里。 可他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最最上乘的玄力，他的无数次失败，冲破他身体的玄力，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拓宽了他身体的经脉。他身上很多因为食用其他事物的杂质，绝大多数都被带走，他的身体，仿佛就已经成了被洗得更加干净的容器，被改造的更加复杂而又庞大的容器。他的根基，也因此，开始了第一步。他即将走向的，那些玄力争锋的纷繁经历，也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