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下）相同的故事
唐术刑在顾焰身边坐下，问：“你有点受不了？我就觉得怪了，这七年的时间，你都干了什么？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我第一次受刺激，就是因为看到吃人。”顾焰闭眼道，“那也算是我执行的第一次生存训练，当时老大将我扔到从前西非的一个小国之中，让我从小国的东面走到北面，但必须先走到那个国家的中心城市，再朝着北面走，不限制时间，只要我能够活下来，我进去的第一天，就出现了意外，被一群僵尸袭击，我的弹药不多，只得拔腿就跑，跑的过程中，因为慌乱，丢失了自己的干粮……” 当时顾焰接受过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在训练结束的时候，詹天涯说过，这次是顾焰接受的最后一次训练，接下来的训练都是关于审讯和谍报之类的，这类的战术生存训练将会停止，主要原因是没有时间了，而且也太危险了，所以顾焰这次参与训练，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他这三个月学到了什么。 顾焰从飞机上跳伞下来之后，直接落在了一个前联合国设置的难民营之中，而这个难民营当中的人全都变成了行尸，这些都是当年阿斯塔亚事件导致的，虽然后来八方和沙曼动力合力将行尸重新清理过，不过因为尚都的入侵战争导致了人手不足，最终只得放弃，让这里变成了滋生怪物生长的土壤。 顾焰落在遍地僵尸的难民营之中，当他狂奔跑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跑出来了，因为在那座哨塔高层的瞬间。他看着下面蜂拥而至的行尸，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死定了。 不过逃出那座营地中的顾焰很快发现，自己把干粮给丢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些净化水的药片和一壶饮水。 “接着我步行了两天半，才来到一个小城镇中。我惊喜地发现这里还有幸存者，他们对我还算友好，愿意给我吃喝，不过条件是必须让我用一支枪和部分子弹来换。”顾焰低垂着头，“我当时并不愿意，因为在那种环境下。我的枪基本上就和我的命一样重要，不过我饿坏了，我沿途都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东西，途中我虽然发现过有动物，但我不敢开枪。就算打死了，我也不敢生火，我饿得头昏眼花跟他们谈判，最终答应，用我的备用手枪，还有20发子弹换吃喝，还有之后的备用干粮。” 顾焰吃着他们端来的烤rou，还有饮水。他一口气吃了很多，因为他饿坏了，随后那群人又按照约定给他了很多熏干的烤rou。让他带在路上吃。不过顾焰发现，自己在吃rou的时候，那些幸存者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还不断有人询问他味道怎么样？ 顾焰当时饿坏了，并没有想那么多，吃完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晨就决定离开，走到半路之中。他看到有一群幸存者正在那里进行着什么仪式，他很好奇。觉得也许是传统民俗民风之类的，也没多想，不过很快他发现被这群人开始膜拜着的那个人挥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紧接着，那些人开始拿着器皿去接他的鲜血，等他死了之后，一拥而上将那人的尸体给分了…… 顾焰说到这捂着脸，许久才道：“我当时吓坏了，真的吓坏了，我拔腿就跑，感觉就像是看了一部无比真实的恐怖片一样，但那不是最恐惧的，最恐怖的是，当我回想起头天晚上吃的那些烤rou时，我当时差点就要呕出来了，但我忍住了。” 顾焰说着看向唐术刑：“你知道吗？我忍住了，我不敢吐，因为我好不容易才吃饱，我要是吐出来，我就完蛋了，有可能还会造成其他的影响，比如说脱水什么的，那时候我才知道生存，什么叫做生存，这他妈的才叫真正的生存训练。” 唐术刑点头：“你知道吗？我当时变成尸化者的时候，我什么都吃不进去，应该说除了腐烂的rou什么都不能吃，我比你还矛盾，腐烂的rou，我看着应该是反胃的，但是看到的时候却在流口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顾焰看着唐术刑，眉头紧锁，这些东西在詹天涯给他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及。 “再后来我变得可以吃生rou了，不再是腐烂的rou，再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和正常人一样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唐术刑看着天花板道，“我觉得自己不是变强大了，而是弱小了，但同时也告诫自己，我连腐烂的rou都吃过，我还有什么受不了的？我见过那么多可怕的东西，还有什么可以吓得倒我？” 说着，唐术刑看着顾焰道：“你也一样，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残酷，你应该变得强大，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生存，但是你得有底线。” 顾焰点头：“唐术刑，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唐术刑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快饿死了，除了吃人rou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是吃还是不吃，对不对？” 顾焰使劲点头，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唐术刑迟疑了一阵道：“你看得见未来吗？” 顾焰摇头：“看不见，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看不见。”唐术刑摇头，“所以不知道，但如果让我现在回答，我会回答你不会，但是事实呢？我不知道，不知道真要面对那种情况的时候，我会不会吃，因为人总是会根据情况而变的，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生存到现在，因为人类会强迫自己去适应。” 顾焰笑了，点着头。 唐术刑又道：“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吧，就像是在从前，有一群没有踏入社会的学生在那里讨论着，以后会不会去找小姐，肯定有人说不会的。但是实际上呢？鬼知道啊。” 顾焰听了唐术刑的形容忍不住笑了，唐术刑见他轻松了许多，干脆又道：“就像是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你爱不爱我？在当时那个男人肯定会说我爱你，为什么？因为当时那个男人的确爱着女人。但是未来就说不一定了，对吧？喂，顾焰，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顾焰笑道：“我说没有，你不相信，我说有。你得调侃我，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不会调侃你，谈过恋爱多好啊。”唐术刑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啊，我实际上一场正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为什么？”顾焰奇怪地问。 唐术刑起身。坐回自己的床上，然后躺下道：“因为我从没有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我就在挣扎，为了生存而挣扎，这也许就是我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吧。” 顾焰看着唐术刑，可此时唐术刑已经呼呼大睡了，顾焰却睡不着。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跟着唐术刑这段短暂的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自己学会了很多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不走寻常路，虽然胆大但心细，而且心也狠。自己跟着詹天涯学了那么久的关于审讯心理学之类的，但还是无法看穿他在想什么。 也许詹天涯说得对，自己应该放下所有的负担，百分之百相信眼前这个家伙。 …… 第二天上午。两人起来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唐术刑打着哈欠开门，发现博森站在门口。看着他只是说了句：“该吃饭了，走吧。” 说完博森就走，唐术刑和顾焰两人对视一眼，顾焰低声道：“我不饿，我习惯吃自己的干粮。” 博森停住，转身来看着两人，目光充满了怀疑。 “走吧，不饿也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能把这里的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唐术刑笑着攀住顾焰的肩头就走，等博森离他们较远的时候，唐术刑才低声道，“别拒绝他，等到了餐厅再说，我也想看看他们吃的东西是什么样子，怎么解释。” 两人跟着博森在外面的大厅中走着，通过另外一条通道到了餐厅，巨大的餐厅一看就不是改建的，肯定是重新修建基地的时候就留下来的，餐厅中挤满了士兵，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没有看到一个胃口不好的。 唐术刑经过一张桌子前方的时候，扭头看着那人餐盘中的那些东西问博森：“今天什么菜啊？” “我们这里的蔬菜很少，都是实验室里面用灯光之类的玩意儿培植出来的，但不够吃，一个星期大概能吃上两三顿吧，这已经算不错了。”博森边走边说，“rou类倒是充足，吃的都是海里面的东西，什么北极熊啊之类的。” “你们不吃企鹅啊？”唐术刑似笑非笑地看着博森。 博森面无表情道：“我也想吃啊，但是企鹅离咱们这太远了，要不麻烦你从这里钻个洞到南极去，抓一只回来？” 唐术刑哈哈大笑着，同时用眼神示意顾焰不要那么紧张，顾焰会意稍微表现得轻松了一点，随后博森带着唐术刑到了餐厅窗口的位置，从里面端出两个餐盘来，交给他们两人道：“去那边吃吧，那边清净。” 唐术刑点头，和顾焰端着盘子里面的东西正要走的时候，唐术刑停了下来，俯身看着窗口中，发现里面的厨师正是昨晚看到的那两个侏儒兄弟，两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唐术刑，全然没有了昨晚的那种诡异。 唐术刑也笑了，用英语问：“今天是什么菜呀？” “炖rou，北极熊的rou。”站在窗口的吉拉斯笑道，“还有很多，吃完了再过来吧。” “好。”唐术刑也笑了，而博森站在一侧冷冷地看着他，见唐术刑转身来，也故意表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