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孙二人苦 桓楚舍银补
哪知桓楚却轻轻摇了摇头道:“大哥哥有事,没时间听你的曲子……” 那姑娘失望低下了头道:“哦……”桓楚见她满眼的失望神色,把一只瘦弱小手藏在衣角里不再说话,便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低下头,却是一句话也不说,那老者跟在她身后,便笑着道:“大爷,她是老汉的孙女,叫清竹……”桓楚原以为那老者是小姑娘的爹爹,竟没想是他的孙女。【】桓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遂伸手入怀,掏出几两碎银子道:“老伯,我这几有两碎银子,你带孩子回家买几亩薄田种吧……孩子还小,这样不好……” 那老者颤抖的枯若干柴的手接过桓楚手中的银子,激动的热泪盈眶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请授老汉一拜……”说着便要真的跪下,桓楚忙抢前一步,扶住他道:“老伯快别这样,晚辈受不起,快起来……” 噗通一声,那卖艺的姑娘突然从爷爷身后抢上前来,一把跪倒在桓楚面前道:“多谢公子哥哥,多谢公哥哥……”桓楚见那姑娘说着语音凝噎,眼里的泪水滚了出来,而且胡乱地叫他公子哥哥!是啊,那姑娘卖艺讨生活,受了多少人的眼色,多少人的侮辱,多少人的谩骂,却没见过像桓楚这样的,没听她的曲子,却硬生生要给他们爷孙银子使,这么好的人,天底下少有,她想到这些,竟情不能止,胸口一热,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傻meimei,快起来说话……”桓楚说话间便扶起跪伏在地上的卖艺姑娘。桓楚见她哭得伤心难过,小脸蛋都哭红了,急忙摸出手绢擦她脸上的泪水,他一面擦一边安慰道:“大哥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委曲,大哥给你爷爷钱使,回去跟你爷爷买田地种,也就不受外面的欺凌了……你也不受委屈了,好不好?” 桓楚自幼只有哥哥弟弟,故而他从懂事起,就羡慕那些有姐妹玩伴们,他多想有一个jiejie或是meimei,此时见那卖艺小姑娘哭得伤心难过,又闻她嗓门像极了杨子的声音,便觉得那姑娘就是自己的亲人,她哭了,就像自己的亲妹哭了一般,遂不由心痛得替她摸眼擦泪。那姑娘见桓楚蹲下身子,一面替他擦泪,一边柔声安慰她道。清竹不禁想了小时候,她撒娇取闹哭泣的时候,她爹爹便如此这般哄她开心。可惜她爹爹去了,再也没回来,她想到这儿,眼里又装满了泪水。眼里的泪水使她视线模糊不清,她望着眼前这个替她擦眼泪安慰她的公子哥哥,望着望着,眼前的公子哥哥已然幻化成了惜日的爹爹。桓楚见她痴痴望着自己看,忙道:“小meimei,小meimei你怎么了……”桓楚这一唤,她才缓过神来,才知道她是眼花了,想必是几日没好好吃食物的缘故吧。 “我……我……”桓楚见她吞吐不定,便知她是害羞原故,便柔声道:“快跟你爷爷回家吧,大哥还要事……”桓楚说着转身边对老者言道:“老伯,你带着孙女回家吧,用我给你的那些钱,换几亩薄田种吧,好过在外跟孩子讨艺活命强吧……” 老者连连点头道:“公子说得是,说得是,老汉我记住了……”说完便携着孙女之手就要离去,哪知刚走开数步,那姑娘便回过头便道:“公子哥哥,你一定要听奴给您唱曲子哦,我一定要您听我唱最好的曲子……”桓楚招手笑道:“你放心吧,哥哥办完事,一定去……” 桓楚听清竹唤他“公子哥哥”,此时又听老伯也叫他“公子”,便知他孙女跟谁学的叫别人“公子”了。但他心里知道,这公子只有王子及皇子才配称“公子”。但他们祖孙二人全然不知,桓楚知他们是乡下人,不懂这些,这样叫他,反而让他觉得真实。 那姑娘多想就此陪伴在桓楚左右,哪怕给桓楚当个使唤丫头,给他做饭洗脚,缝衣铺床,他闷了,就给他唱曲解闷……她都心甘情愿…… “客官,你心也太好了吧,小心上当受骗?”那爷孙俩前脚刚下楼,后脚便上来了那个方才在店门外牵马的小二哥,桓楚道:“哦?怎么个上当受骗?” 那小二眉头一皱,努着嘴道:“小爷,您当真不知么?” “哦?你快说吧,别绕弯子,我还急着赶路……” “哪小的就直说了,近些年来,有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专门干这些下作的勾当,以行乞买艺为生,来博众人同情,以此为利……” 桓楚听了,愕然道:“世间竟有此等之事我倒不信!” 那店小二见桓楚用探寻的目光言道,便接口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小爷您没见的事多了……”说着瞧着桓楚面部的表情啊,桓楚听了一言不语,只是凝神望着食案残饭剩羹…… “小爷您不信,问问在坐的客官便知……”那小二说完,不等桓楚问,客人中全有人附和道:“不错,这位小二哥说的是,这是常有之事……” 桓楚听了苦笑道:“多谢各位良言,不过人为何要行骗,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说完,喝干了酒壶中剩酒,叫小二哥打好了盘缠,结了饭钱,便拾级下楼,哪知他刚走出店门,便见那位穿着破破烂烂老者跟孙女立在店外,不时的向店里望。 桓楚刚一出店门,那老者别迎上前,笑呵呵道:“方才多谢公子,请公子再受老汉一拜……”说着又要跪下磕头,桓楚忙道:“快别这样了,方才不谢过了嘛,麻烦老伯让一下,我还有事要办……” 那者见桓楚言语不善,遂堆着笑脸又道:“公子,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那老者说话间,店小二已经牵了来桓楚的坐骑,桓楚翻身坐到马背上道:“何此出言,莫不是您老虚心?” 那老者见桓楚轻描淡写道,便知他有所误会。 “恩公,那些人是不是说我跟孙女是骗子?”桓楚扭头不语,他只想动马缰,立时赶路!哪知马缰却被那小姑娘一把拉住了。 “小meimei,快放开,我得赶路……” “公子哥哥,你信那些客人说的话吗?”桓楚见那姑娘那双透亮的大眼珠,说话的声音又那么跟杨子相似,绝计她说的不假话,便笑着摇头道:“大哥怎么会信哪些人的话啊,大哥哥是只是想赶路,有正事要办……” “奴家却不信,你的眼睛告诉奴家你在说谎话。”桓楚被她天真的语气说穿了心事,桓楚苦笑道:“你还想要银子么?可是大哥哥身上没有多少了……”不等那姑娘回答,那老者便拉着马缰绳急道:“公子,您误会了,我们怎敢伸手向公子要银子呢,要是公子后悔了,你给的这些银子,便取回去吧……”说着,他拿出包袱,向桓楚眼前伸去,想必那银子在里面放着。桓楚见老者如此举动,忙翻下马背笑脸道:“是我鲁莽了,请不要见怪,银子您说收回吧,它们可救命的钱啊……”桓楚说着把包袱推到老者怀里。
那老者唉地叹了一声道:“要是老汉的儿子在的话,哪会受这等罪?” 桓楚听了,就接口道:“那您儿子?” “我爹爹在我九岁的时候,被官兵带去,做劳役去了……”那姑娘抢在爷爷先道。 “这一去,就是七年,七年来连口信儿都没捎回来过,她娘等不及了,便找个人家,只给我们老两口留下了清竹和她的弟弟……”老人说着眼泪又扑簌扑簌落了下来。不禁心中大为怒火道:“这又是始皇干的好事……” 转念又想到老者的家境竟也和自己家的遭遇差不多,遂不觉湿润了眼睛,哽咽道:“爷爷,您受苦了……您别说了……”那老者见桓楚也动了情,便趁热打铁道:“我老了,活不长了,可是清竹还小,万一我老汉有个闪失,谁来照顾我这可怜的孙女?” 桓楚听到此处,便知老者挡住他的去意,可他也是在刀尖上过活,又怎么敢保他人性命呢?遂低头头道:“老伯,您什么也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老者见桓楚明白他意思,便是答应了他的要求,眼睛一亮道:“哪老汉就替他爹爹谢谢公子您大恩大德了……”桓楚忙道:“不敢当,爷爷,我不……我……” 桓楚不敢瞧他的眼睛,还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公子嫌她是包袱么?”桓楚抬头道:“爷爷,您别误会,我真是有难言之隐……” “公子哥哥,您就收下奴家吧,留下奴家吧,奴家什么都会干,不会白吃你的……奴家会给洗衣服做饭,铺床洗脚,奴家什么都能,您就收下我吧!奴家真的好怕,不敢再回家了……”桓楚本来就心底仁慈之人,又见一小姑娘跪在自己脚下,如此苦苦哀求,再加上她的声音像极了杨子,她一这样,当真就像杨子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一般…… “你怕什么,为何不敢回家……”桓楚问道。 “我爹爹不在了,娘又嫁人了,村里的人都欺负我们,同村的那些伙伴还打我跟弟弟……”说着又哽嗯住了,不等桓楚说话,那老者又滚出热泪道:“都是爷爷没用,我可怜的孙女,我可怜的清竹……”说到最后,一老一少竟抱头恸哭起来。就在这时,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桓楚的心再也硬不下去了,眼角滚出泪花,恰巧被风散! 于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