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明之处
长谷川。 这个曾经让友川痛苦了好长一段时日的男人，现在又重新与友川相对而坐了。 和上次一样，周雨雪仍旧是静静的立在一旁的，她手中拿着黑色封皮A4纸大小的记事簿，在上面记录着什么。当然不可能是记录友川和长谷川谈话了，而且目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没有说什么。 长谷川在沙发上坐着，手中拿着手机在翻看着什么，微微皱着眉头。周雨雪一言不发，友川自然也不好说话。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压抑了很多。不过，友川也才得以细心的观察长谷川了。之前的那次会面，本身相聚时间就很短暂，再加上当时友川面对评选会的失败难以静下心来，所以对长谷川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模模糊糊记得他是个很稳健同时也不自觉的向外流露出淡淡的轻蔑感的男人。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时隔两个月，刚刚见面之前——长谷川推门进来之前，友川甚至回忆不起来长谷川长什么样子了。 所以现在才要好好的观察他。 长谷川头发花白，但这并没有显露出一丝老态，反而使他给人一股莫名的神秘感。而国字脸型则传递出来弄弄的可靠，稳重的气息。长谷川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左右吧，也许更老一些，但是脸上也没有太多皱纹，也许是保养的很好。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看上去是很普通的样式，至少以友川的眼里看不出有哪里奇特的地方，不过透过袖边衣角各处精致至极的细节，便能知道这身西装绝对不是一般货色。 这便是长谷川。 友川捏紧拳头，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这个神秘莫测耳朵出云书社编辑长谷川。 而到现在为止，自己却只知道他叫做长谷川而已，虽然并不认为他只是一介编辑那么简单，但是一点确认他身份的办法都没有。而且长谷川连这奇怪的名字是他的姓氏还是笔名都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是说友川对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 然而有关友川的事情长谷川却完全知道。 “芸苔高中三年级九班学生张友川，年龄十八，中等身材，近视，学习平平，特长无，无市级以上获奖经历，性格普通，家住风见市明泉村……”坐在友川对面翻看手机的长谷川忽然出声念叨，这使友川不能不吃惊。 “等等，你在看什么？”友川手抓在膝盖上，紧张地盯着长谷川问。 轻笑了一下，长谷川坐直身体，将手机从桌上滑过来。友川拿起长谷川的手机看了一下，眼睛立即瞪得溜圆。之间手机上面显示的正是友川的资料。这份资料详细至极，从友川出生一直到现在，经历的稍大一点的事情都记录在了上面。其中还包括了张友山和友川妈以及友兰，就连梁小如吴道于蓝也有提及，团子自然没有漏过。只不过梁小如是性倒错这点并没有显露出来，友川不免舒了口气。 “你调查我了？”友川放下手机，不敢相信的看着长谷川。 在旁边站着的周雨雪看了看友川，裂开嘴笑了一下。 长古川手在额头上摸了摸，似乎为友川多此一举的发问感到无奈。“你都看见了，还要问我？”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调查我？”友川苦笑，对方是出云书社的人，拥有那么雄浑的财力，要调查自己当然再容易不过，只是友川想不通为什么要调查他，他并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啊。 “‘对你挺感兴趣’这个理由可以吗？”长谷川笑着说。他眉毛比较浓密，笑的时候微微弯下来，看上去非常和蔼。不过友川绝对不会将长谷川当做一个和蔼的人来看待，因为从上一次的会面判断，假如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长谷川是绝不会为其浪费时间的。所以，“感兴趣”这个理由，友川很难相信。 不过没必要纠结这个，已经被调查了，自己又没有防范的能力，再说了对方应该也没有要危害到自己的意思，所以友川决定把这个话题放过去，赶紧步入正题。 “好吧，我说什么都不重要，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必须隐藏的秘密，你要调查尽管调查就好了。”友川表现出一脸坦然的样子说道。 “还真是从容不迫呀。”长谷川笑着说。伸手端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长谷川又将咖啡放回桌上。 友川摸摸鼻子，没有言语。 “安心吧，我只是想稍微的了解一下你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普通，没有一点出众的地方，平凡到令人惊讶的地步了。”长谷川用平淡的口气说着无比打击人的话，他每说一点友川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被人说成这个样子，却一点反驳之处都没有，还真是够憋屈的。 “这些都无所谓吧！”友川轻喊。 “是吗？”长谷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让人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意思。 幸好这个话题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长谷川看了友川圆滚滚的书包两眼，询问道，“这就是你准备吓我一跳的作品吗？” 长谷川说“吓我一跳”这四个字的时候，友川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泛起红晕了。记得之前通电话的时候，大喊着对人家说：“你等着吧，到时候绝对吓你一跳！”但是现在拿出手的东西，真的能让长谷川吓一跳吗？ 恐怕令他微微吃惊都很困难。 看着友川有些窘迫的样子，站在旁边的周雨雪出声提醒道，“快点拿出来吧，没有太多时间让你磨蹭的。” 倒是长谷川并没有说什么话。 友川没有再犹豫，手伸过去抓起书包，小心地拉开拉链，将厚厚一沓大约二十公分高的稿子从包里拿出来，抱着放到桌上时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是重新写的？还是在你之前的那部作品基础上进行修改的？”长谷川问着，起身准备把友川放在桌上的稿子挪过去。周雨雪赶紧放下记事簿过来帮忙高高一摞稿子放在桌上，都快与长谷川的下巴等高了。 “是在那部基础上进行修改的。”友川说。 上次稿子被退回来之后，友川仔仔细细想了很多。只是一直都不清楚到底缺少什么。评选会上，那个虽然态度不友善但说话很有道理的编辑，的确给了友川一些启发，而且更重要的，还是长谷川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那个关于如何打动人心的问题。 当时长谷川是这么对友川说的： 然而那特别的东西是什么，长谷川没有说，友川也不清楚。 不过，按照这个思路，如果明白了什么是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再一次去创作的话，就比较容易令读者感同身受了吧。 直到于蓝比赛结束前，友川对此还很迷茫。不过看着比赛后，于蓝获得冼新海的肯定后，并与于蓝后妈——那个有点天然呆的黑长直打破隔阂的时候，似乎在那短短一瞬感触到了些什么。 那感觉很温馨，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但是只持续短短一瞬的时间。 并且逝去后就难以再琢磨了，所以友川一直无法肯定在那一刻，自己收获的那份心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过对他还是很有帮助的。 “我看看，究竟作了哪些修改，可以让你变得那么自信，竟然说出要吓我一跳那样的话。”长谷川微笑着，拿起友川最上边的稿子看起来。 周雨雪在旁边站着，一直一直看着友川和长谷川二人，似乎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我为我说出那番无礼的话感到抱歉。”友川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向我道歉，也就是说你对自己这些成果——”长谷川指了指他面前二十公分高的稿子说：“并不自信是么？” “不，我已经很用心很认真的去写了，不过……”友川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长谷川手中拿着友川的稿子，眼睛看向面前这个还带着浓郁稚气的少年说：“不过什么？” “我自己也还有些搞不明白的地方，所以现在写出来的稿子，说实话我自己并不怎么满意。”友川看上去很羞愧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如同蚊子哼哼。 这家伙，当着编辑的面说这种话，不是自己把自己往低谷里推么！ 看了友川，长谷川凝视他有好几秒钟，然后才收回眼神说：“我先看一看再作讨论吧。” 感觉到长谷川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收回去，友川这才抬起头，长舒口气。 感觉长谷川认真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有气势很有压迫感啊。仅仅是被他看着，就有种喉咙里塞了东西，说不出来话的感觉。 但是不管怎么说，终于将自己的意思好好地传达出来了。 这次从一开始过来，友川就没有抱稿子可能会被看中的幻想。毕竟自己还没有想清楚要在作品中表达什么，用了两周多时间急急忙忙赶出来耳朵作品，又会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不知怎么的，耳边似乎又响起团子和那个出云书社编辑的话了。 但并不是绝无可能，只是能力还没有达到那个水准而已。 友川捏了捏拳头，看了眼面前的长谷川，又瞄了眼旁边的周雨雪，而周雨雪也恰好看过来。她轻声说：“别着急，编辑审阅完后会给你答复的。” 友川点点头，又笑了笑。看来周雨雪是以为自己在为结果担心。便对她说： “我没着急，我比你想像的要耐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