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终盘收官(八)
床榻上,司徒松缓缓睁开双眼,他第一反应便是干渴的喉咙,就如同大34数年的土地一般,一点点撕裂的痛楚传来。接着便是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在这时,司徒松才将俯着身子盯着自己的少女瞧得真切。 只可惜,这双眼睛之中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无力的四肢此刻却如同不存在一般没有半点知觉。轻轻一动脖子,分明是用了全身能够凝聚起的力气,却是只微微偏了一些,一声清脆的响声从脖颈处传来。 喉咙想发出一点声音,却几番尝试也为未果,这时那个少女的身影也动了起来,在司徒松朦胧的世界中,似乎是她似乎离开了自己身边。 “别……别走……” 不知从哪儿涌起的力气,司徒松非但伸出了手,试图扯住少女衣角,便是那疼痛难忍的喉间,也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声音。 “大少爷,我去给你拿水来。” 这声音与她有几分相似,却也将司徒松心中那丝慌乱击得烟消云散。 “原来……不是小蝶……” 身出床榻的手,一瞬间又失去力量支撑,就像一条长蛇一般软踏踏的落在床边。当司徒松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右手触感时,才发现这只怎么也抬不起的胳膊此刻已经被放回了床榻上。 此刻双眸中这个世界也渐渐清明起来,这里是一处竹木屋,地面以竹为筋骨支撑,以司徒松叫不上名字的常见木料作为墙壁与穹顶。整个屋子四四方方,屋外似乎还有潺潺溪流。 再打量着屋内摆设,除却挂在墙上的蓑衣斗笠,还有旁边一些竹篓子和两根钓竿外,却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了。这屋内有正中还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倒是有一个陶罐,少女此时正拿着陶罐中倒水,那盛水的容器却是一只陶碗。 待小七端着半碗热水走近司徒松身边时,司徒松才发现,这陶碗面上有些凹凸不平,想来这制陶人手法并不算高超。 “这里莫非是岳屠雪的隐居之处?” 司徒松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挣扎着想坐起身来,但这一起身的动作,却让他感觉到小腹处一阵疼痛。 “果然……这个伤还没好啊……” 司徒松心中如是想着,但耳畔又传来小七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又轻又柔,与小七平日里那种娇蛮性格颇为不似。 “大少爷你就不用动了,这个伤岳先生说一时半会好不了,若是动来动去,若是伤势加深,恐怕真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所以大少爷你还是乖乖躺着吧。” 司徒松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此刻他不但全身乏力,小腹处那一阵阵疼痛更是让他痛不欲生。 “来,先喝口水吧。” 小七手中的木勺不大,因此连续喂了大半碗,司徒松才感觉喉咙中舒爽了一些,正当司徒松准备张口向小七询问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小七却忽然说道: “外边药似乎好了,我去取来。” 小七将空陶碗放在一旁木凳上,温柔地嘱咐了一句“不要乱动”后,便又起身离开了小屋。 或许是那些热水冲开了了鼻腔,司徒松此刻留意到屋子中似乎充斥着一股怪味。大约是一些他说不上名的草药,而这味道最浓郁之处,便是从他身子处传来的。 司徒松此刻也不敢贸然运功,毕竟不知岳屠雪究竟给他用了什么药,若是运功而导致出现什么差错,自己这一条捡回来的小命恐怕也会不保。 “人若是没了性命,什么理想抱负都是空谈而已,所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一定要……” 记忆中她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 “为司徒家复仇么?自己都成了这个模样,还说什么复仇,还说什么手刃仇人?此刻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病榻上的废人已。” 司徒松此刻真想放声大笑,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 右手颤颤巍巍举到面前,手掌上没有血污也没有半点尘灰,想来大约是小七为自己清理的身子。 “多谢你了啊。” 轻声说道,但木屋内却已无人。 司徒松淡然一笑,直到小七回来后,他双目空洞无神,看起来似是发愣,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小七喂好药后,收拾好了那些瓦罐与陶碗,才又坐回司徒松身边,却也是一言不发。
“小七,岳大侠有没有交代过你……若是我想要解手之时……” 不知过了多久,下体处一些不适的感觉再也无法忍耐,司徒松自然也不敢继续忍住,否则若是弄脏了这床榻,辛苦的还是小七。 小七闻言,却是面上一红,轻轻点头,又恐正躺着的司徒松察觉不到,便轻声说道:“岳先生交代过,说是……给你一些厚棉布,外层用火与树脂烤硬,然后……然后你一个人就能解决。” 闻言,司徒松却是笑出了声来,轻声发笑又要顾及着不能咳嗽,否则便又会牵扯到伤处,这样反而还会对身子不好。 “那便拿来吧,想来你也已经备好了。” 许久不见小七有什么动静,司徒松微微扭头,却见到小七正拿着那团布瞧着自己,脸颊处红得都有些发紫了。 “在想些什么呢?拿来吧,拿来后再出去避一避。” “大少爷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么?岳先生特别交代过……” 小七面上那些红晕渐渐校区,一双本还有几分活泼的眸子中,闪动着几缕黯淡的光。 “怎么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小七那一双眸子中,却是已经泛起了一层亮光。 司徒松却又是微微一笑,将脑袋转回来,不再看着小七。 “拿来吧,待我养好了伤,再与你说这些。” “岳先生骗人,明明你什么也没问……” 这句话中已经有了几缕哭腔,司徒松听在耳中,却也有几分不忍。 “小七,现在就好好照顾我吧,无论他们做了什么,现在我一个废人,什么也忙也帮不上。” “为什么是……帮呢?” 哽咽着的声音再一次传到耳畔。 “对啊……” 也不知其中掺杂了多少惆怅。 “为什么我要说……帮呢?” 思绪,飘回了十年前,那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