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离京撤 死生抉(5)
“王时雍一下子明白了，把张邦昌的名字写到议状里面，张叔夜、张浚、赵鼎这些忠义之臣却是不肯签名，而唐恪在签名后，也服药而死！ 方百花忽道：“那我怎么听流言说，辽国灭亡的时候，舍生取义的有十多个，而我们这只有李侍郎一人而已？看来，这完全是金人的污蔑之言啊！” “简直是胡说八道！”吴邦骂道，“我教虽然与朝廷向来不合，但自方教主起，到现在的教主，民族大义都还是分得清的，这种说汉人没有节气的话如何能忍？” 听了这句肺腑之言，徐、二人心也深深感触，暗道：“国家危难之际，我们华夏儿女都得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炎黄子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汉人！” “那昏庸的朝廷不谈也罢，我们说说民间！”吴邦忽然望了一眼徐晟，道，“讲一个我听到的，太学生徐揆的故事！” “那徐揆书金兵酋长，信大意为：‘当年楚庄王进攻陈，想将陈国变成楚国的一个县，申叔时劝谏，又封陈国，陈的子孙后代没有不感谢申叔时的，并称赞楚庄王善于听取劝谏。本朝失信贵国，违背盟约，招致讨伐，这是元帅的职责；都城失守，国家几乎灭亡而犹在，这是元帅的仁慈，即使是楚庄王，都不能超越您。我朝天子委屈大国尊严，两次前往，国百姓怀念，屡次盼望圣归来。听说因为交纳的金银尚未足数，所以未能返还，揆感到疑惑，国库早已空虚，商贾也不来汴梁了，而金银之多，一个个小小的京城怎能足数。元帅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将圣留为人质，犹如爱他人子弟，却辱他人父母，与不爱没有区别，元帅一定不会做。如果大帅能够返还国君，宽缓交纳金银的日期，得以征求四方，然后派人奉献，如此则楚国的功绩不足称道了。’这虽然是对那昏庸皇帝的歌功颂德，但这种拳拳之心也让人唏嘘不已。然而粘罕和斡离不看过书信后，将徐揆抓到军营。徐揆高声抗辩争论，为金兵所杀。 “唉！”方百花凄然道，“算朝廷无能到这个地步，真正到了灭亡的这一天，大家的第一反应还是义无反顾地拥护！”“不错，这终究的汉人的朝廷，轮不到蛮夷之人来破坏！”吴邦赞成道。 “这么说？我是你们口的蛮夷之人了？”察思里不满道。吴邦却是忘了他本来是从西域而来这一茬，忙道歉道：“一码归一码，察思里兄，毕竟你早已融入汉人生活多年，并且也没有涉及政事，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些年我在原遭受的歧视还少么？”察思里道，“因为我是一个胡族，你们这些大汉主义也应该改改了。不过，正如吴兄说的那样，一码归一码，金人的侵略行为某也是反对的，不管他是汉人还是胡人。” 吴邦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讲述道：“很快，金人派张邦昌进入皇城，居于尚书省，令百官劝进称帝。吴革谋划先诛范琼，再劫回二帝，参与的有吕好问、马伸、张所、吴伦等人，又有内亲事数百人，都同谋起义。在张邦昌称帝前两天，吴革带领甲士数百人从咸丰门破门而入，然而进来后才发现计，四面都是范琼党徒。吴革等人当即被捕，破口大骂，引颈戮！两天后，金人玉玺拿到皇城，立张邦昌为帝，国号为‘大楚’——” “这jian臣贼子还搞得有模有样啊！”方百花忽然打断他的话，哂笑道，“还装模作样地弄起了国号！” 吴邦道：“既然是称帝，当然一样都不能少了！张邦昌向北而拜，接受册命。除了王时雍、吴幵、莫俦、范琼等人沾沾自喜外，连张邦昌本人在内的心都惴惴不安。”“吴特使怎知他心不安？”方百花问道。 “至少从三点可以看出来——”吴邦道，“他任命百官都加一个‘权’字，接见百官都自称‘予’，这是其一；虽然称帝，却没有改年号，尽管没有直截了当地称‘靖康’，但行都去掉了年号处理，这是其二；不在央大殿，却选择了偏殿接见金使，这是其三。” 方百花望了一眼菁，道：“在江宁府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丫头断言张邦昌不得人心，看来真没说错啊！”见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又说道：“你还说，过不了多久他会退位，那说说，张邦昌这个皇帝，能做多少天啊？” 菁略加思索，道：“也一个月吧！”“那我看看小丫头的预测对不对！”方百花一脸坏笑道，“吴特使，他是哪天即位来着的？” 吴邦掐指算了算，道：“说起来，也是五六天之前吧！”“这也没几天过年了，看看他这个皇帝能不能撑到正月末！” “那肯定是到不了二月了！”听她把期限放宽了这么多，菁自是松了一口气道。“要是二月份他还在当皇帝，我可要出出你的丑了！”方百花似乎是不依不饶道。 吴邦拿起面前的茶壶，倒在自己盏，才发现壶茶水已所剩无几。菁瞧出，心纳闷道：“兰儿姐怎么还不送点开水过来？” 吴邦道：“根据可靠消息说，金人立张邦昌为帝之后，准备北去。想想也是，太皇、皇帝、皇子、公主、宗室三千多人都被拘留——”“所有的公主都被抓去了么？”菁小声惊呼道。 吴邦如实道：“根据情报来说，确实是的！”菁心一悸，暗道：“难道说，连嬛嬛也……”“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公主有遗漏的可能！”吴邦又道，“不过，大小姐你为何这般关心？” 菁恳切问道：“吴叔叔，那你听说过其有个封号为‘柔福帝姬’的么，可知她有没有被抓？”“柔福帝姬？”吴邦不解道，“这个封号之前我在外也有所耳闻，不过关于她的遭遇，却没有专门听人提起过。” “早已有所耳闻？”菁更加着急，道，“如果她早小有名气，这帮金人更加不会放过她了！”“大小姐你怎会认识皇室的公主？”吴邦有点不相信。 菁急道：“去年年底的时候，姨姨、兴明还有我在京城和官兵对峙过一次，后来官军主动让开，让百姓先走，是因为她！” 方百花蓦然记起，道：“对对对！我当时还纳闷你怎么会认识公主呢，原来她是大名鼎鼎的柔福帝姬啊！” 菁却是闭着眼睛，心默念道：“吉人自有天相，但愿嬛嬛能够被金人遗漏了！” 吴邦再次讲述道：“在前天，金人最早一批的先遣部队已经开始北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将分批次而回。由于搜刮了那么多金银财宝，又有皇室那么多人，所以也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随着金人北退，张邦昌在城也只能做些维持治安的事情，所以说，此时的京城还真去得。你们本身有武艺在身，若是再有五行旗或者特使的一两个同行，更加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菁心下暗道：“为了帮爹爹解开这天书一般的谜底，我只能选择北，顺便还能打探一下蔡jiejie、嬛嬛还有李姑姑的消息。想必晟哥哥也会是全力支持的！”想到这里，便道：“过完这个年，咱们去京城吧！” 听她毫不犹豫的语气，方百花却是心一动，道：“这一次我也去，给小丫头保驾护航！”“那可……”菁诧异道，“姨姨这么忙，不必亲自前去了吧！” 方百花假意责备道：“现在这小子武功那么高，你开始嫌弃你姨姨了是不是？”“没……没有……”菁道。 方百花道：“小丫头你放心，虽说我也去汴京，但不和你同行，总行了吧？”说完这一句，她还是不忘取笑道：“免得小丫头嫌我，在你们俩之间碍手碍脚！” 菁急忙跳到方百花后面，给她轻轻捶背道：“姨姨要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见方百花兀自生气的样子，又央道：“姨姨不要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么？原谅我吧！” 方百花又起了鬼点子，道：“原谅倒可以原谅，不过小丫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菁一脸天真道。 方百花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这几天，你带着几个庄的丫头，编排一支舞蹈出来，过年的时候，展示给大家看，可好？”“大家？可有外人？”菁反问道。尽管同样是小声，但听语气显然是不太愿意。 对她们谈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徐晟心感慨道：“菁儿永远都是这样，除了我，她才不愿意将自己展示给别人看！” “没什么外人！只是在这样不利的流年里图个热闹，让大家开心一点！”方百花先是肯定，尔后却又改口，说道：“最多也李、赵两家吧！”“姨姨如果只是想扩大百花山庄在江南的影响力，那我答应吧，不过说好了，下不为例！”菁猜出了她的用意，道。 /html/book/38/38544/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