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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金蝉脱壳(二)

    殿外风吹树摇,灯影晃动,看来是要大雨将临,箬筠站在心海居轩窗前望着夜空出神,莹嫔娘娘自小产后,便疯疯癫癫,说是有人陷害于她与她孩儿,几经折腾,终是失了宠,说来她也命苦,之前因不能生育而不得宠,便是到此求医,现下有了身孕,刚刚得到皇上厚待,以册封华妃来照拂龙裔,没曾想却又滑了胎。

    延禧宫内从来都是不得宠的宫嫔所待的地方,就像延禧宫·晴芳榭的荣常在,依附于贵妃也是想得蒙圣恩,却不得要领,近来借由因宫廷频频出事,便自请前往勤斋宫抄写佛经,以祈求上苍保佑大清康泰顺昌,子嗣延绵,而得到皇上的赞许,三日前册封为荣贵人,风光无限,沉没许久,终是有了出头日。

    而与自己一起进宫的新晋宫嫔中,只有董贵人最得圣心,现在也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赐号:淳字,现已应唤淳贵人。因她名中便有淳字,皇上便觉实至名归,因而得此封号。

    只听窗外“轰隆”一声,雷声鼎沸,一个惊天裂空的闪电几经出现后,暴雨倾注而下,箬筠连忙关上了轩窗。听着外面风声呜咽,雨声潇潇,好似在述说着人间万般无奈。

    箬筠转身端坐在木娇椅上,已来心海居一月有余,明日便要搬回蓼风轩,想来叨扰了冬倪这么久,心中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在永和宫居住的这些日子里,箬筠不免觉得冷清,只有冬倪每天和知了一样,“吱吱”说个不停外,永和宫主位诚妃是个喜静之人,每天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绣花衣,箬筠去过几次,便是不冷不热的交谈几句便跪安了,想来痛失爱子,恩宠不再,难免心灰意冷。

    而永和宫·萧弥园的春常在则醉心于研制胭脂和医药之类而拒客,怪的很。

    第二日,周福安与云奚,汐柠等一干宫人便是忙个不停,连冬倪宫中的宫女也来帮忙搬运东西,一行人忙忙碌碌了一天,终于算是把蓼风轩收拾好了。

    “jiejie,今天真的要走吗?”冬倪依依不舍的拽着箬筠的衣角。

    “好meimei,又隔的不远。”箬筠冲着冬倪眨巴眨巴眼眸,眯眯一笑。

    “那好吧。”冬倪鼓着的腮帮子xiele气。

    箬筠告别冬倪便款款走出心海居,清椀紧跟其后。

    行至万庭桥,眼见四下无人,箬筠忽的转身,压低声音问身后的清椀:“雕有梨花的红木匣子可取出?”

    “小主不说,奴婢倒是忘了,还在心海居隐秘处藏着。”清椀也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快快去取,不要惹人注意。”

    “是。”

    清椀匆匆往心海居方向跑去,眼见清椀渐渐远去,箬筠却越发心乱如麻。

    只听“噗通”一声,还未等箬筠反应过来,身后便有人用力一推,登时箬筠便掉进了万庭湖中,一阵乱扑腾,慌乱中眼瞧着万庭桥上的荣贵人,匆匆离去。箬筠心中寒意不禁通便全身。

    回过神来的箬筠,才想起自己水性极好,便“唰唰”朝着岸边游去。

    游至岸边,箬筠已是精疲力尽,手渐渐没了力气,偏偏岸上又极其流滑,连岸边的芦苇草都掳不住,箬筠不免恐慌,奄奄一息之际,不经意的抬眸间便看见一双宽大的手掌,款款的伸向了自己,她稍有迟疑,但还是伸手搭在了那宽大的手心里,这时才看清来人的模样,是皇上。

    当箬筠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的皇上的手心时,便被他反手握住,箬筠心底泛起点点涟漪,不由微微一惊,想要缩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箬筠不由得再次望向了俯身站在岸边的皇上,他的双眸镇定,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是啊,在这皇宫中,除了九五之尊的皇上,谁还能护她周全。箬筠定心一用力,便被皇上拉了上去。

    因在湖中扑腾好久,鞋袜都已遗失在了湖里,此时箬筠的芊芊玉足,尽都显露在了众人面前,登时内监侍卫全都背过身去,丝毫不敢窥视一点儿,而此时的箬筠顾不上身体的困倦,顷刻间便觉脸颊guntang,绯红倾上,不由低头垂下了眼眸。

    还没等箬筠反应过来,一旁的皇上便温柔有力的把她抱上了身后不远处的仪銮撵矫上,并利索的从后面撵矫上拿下明黄色的飞龙腾祥云的锦绣披风,给她披在了身前,遮掩住了露在外面的玉足。

    坐在仪銮上的箬筠不由得看向了面前的皇上,此时的自己虽已浑身都湿透,却不由心中一暖,这便是自己今后所要依傍的男人。

    只听皇上内监鄂罗哩高喊一声,“起驾!”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延禧宫走去,皇上则一路随仪仗队走在箬筠旁边,这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恩宠,一路上,皇宫内监宫女都背身面向宫墙,待仪仗队行过,才敢回头瞥一眼坐在仪銮上的箬筠,心中想着,后宫又将要添新宠了。

    行至延禧宫·蓼风轩,皇上款款抱下箬筠,进了内殿寝宫,待把箬筠轻轻的放在寝宫床上,才说出一句话:“今晚,朕会再来看你。”回头又向云奚吩咐道:“小心伺候你们主子,赶紧烧热水,净身,湖水阴冷,以免进了凉气。”

    “是!”云奚意会的弓身言道,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

    待皇上走出蓼风轩,殿内宫女内监都暗自欣喜,精神抖擞,箬筠尽数看在眼中,不由觉得,这些个宫人无不盼着自己有朝一日得蒙圣恩,以扬眉吐气,不让别的宫人们小瞧了去。

    待沐浴更衣后,箬筠并未觉得有多清爽,反而是觉得困乏的很,许是在湖中浸泡久的缘故,便倚在床菱上闭眸养神,不由的快要昏睡过去。

    “小主,快起来喝口热nongnong的姜汁吧,去去风凉,暖暖身.子。”清椀端着一花瓷蒸碗,走进寝床边低声唤道。

    “嗯--,清椀,就属你最心疼我了。”箬筠微微一笑,还未等接过盛有姜汁的汤碗,便“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须弥便感周身凉飕飕的,“清椀,是不是没有关窗子啊,怎么觉得冷的很呐!”。

    清椀抬眸看向了紧闭的轩窗,不由眉头一紧,伸手摸向了箬筠的额头,“小主,额头很是热烫,看来是着凉受了风寒了,许是要通传太医,为小主诊治开方才行呐!”清椀不免摇摇头,“要不是--”。

    箬筠知道清椀的想法,便低声言道:“清椀,你不必懊恼,是我许你现行离开的。”

    “只是,皇上今晚要来,见小主这般,定是会去往别处。”清椀奉上姜汁,叙叙回道。

    箬筠接过花瓷蒸碗,抿了几口姜汁,闭眸,潺潺言道:“皇上若真有心,便是不会因我身.子不适,而置之不理。况且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日两日。太易得到,反而是会让人不知珍惜。”

    “小主能这样想,奴婢便是放心了。奴婢早知道,小主是心有定数之人呢,不会乱了分寸。”清椀侍奉一旁,接过箬筠手中的花瓷蒸碗,服侍箬筠侧身躺下。

    傍晚时分,皇上听闻箬筠受了风寒,便是急忙赶了过来,俯身坐在床边端详着箬筠的睡颜,清椀本想唤醒箬筠,见皇上手指抵唇“嘘!”,清椀便会意退下了。

    此时殿内宫人们尽数退下,静谧中皇上不由伸手轻扶上了箬筠略带绯红的脸颊,指腹轻轻滑过如凝脂般细嫩光滑的肌.肤,俯身便是要轻吻,却见箬筠缓缓睁开了双眸,此时俩人相眸以对,而皇上鼻息间尽是少女呼吸特有的若兰般淡雅清新的气息,直击心扉,而箬筠则不知所措,呼吸渐渐不平稳起来。

    皇上眼瞧着呼吸急促,娇柔羞涩的箬筠,便是缓缓起身坐定,柔情询问着:“身.子好些了吗?”

    “皇上。”箬筠便是要起身行礼,却被皇上制止了。

    “不用多礼。”

    “臣妾病躯怕是不能服侍皇上了。”箬筠美眸低垂。

    “现下,只管是养好身.子为重。”皇上脉脉的注视着粉颊绯红的箬筠,轻声言道。

    “......”箬筠不由抬眸望向了皇上。

    此时殿内暧昧的情愫绵绵晕开,皇上竟觉得此时的自己俨然不是往常的样子,他何时有对谁波动过情弦?而此刻这种情愫却在侵蚀着自己,让他无法自拔。

    “淳贵人驾到!”此时殿外周福安高声通传道。

    须弥便见淳贵人摇曳生姿的款款走进寝室,福着身.子,唤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起身吧。”

    “听闻jiejie受了风寒,便是亲自熬了这枣姜陈皮汁,来给jiejie送来,定是要热着喝才奏效。”淳贵人从贴身宫女芷芹处接过青花瓷蒸碗,端到了箬筠身前,来回搅着汤勺,盛了一汤勺送至箬筠嘴边,轻言道:“jiejie尝尝。”

    “多谢淳贵人美意。”箬筠抿了一小口。

    “jiejie不必言谢,要多加保重身.子。”

    “淳贵人有心了。”

    皇上看着淳贵人对嫣贵人如此上心,不免心中欣慰。

    “皇上,今晚臣妾那边特意甄选了上好的蟹黄,请皇上去尝尝鲜。”淳贵人福着身.子,笑靥如花的看着皇上。

    皇上犹豫片刻,轻启嘴唇言道:“好。”

    看着皇上手携淳贵人出了殿,箬筠才缓缓躺下。

    自听闻周福安高喊“淳贵人驾到!”,到看见打扮的光彩夺目的淳贵人进入殿内,箬筠便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一口一个jiejie的叫着,全都是些虚情假意,不过是想在皇上面前露脸罢了。

    进皇宫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几次命悬一线。就算是自己无意争斗,争斗却从未远离自己。而现下的箬筠早已明白,为什么后宫中人人都想争得皇上恩宠?若无皇上照拂,在这皇宫中便是命如草芥的下等人,任谁都是可以践踏。若想要保全自身,必是要爬上龙榻,以沐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