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伤心、挨饿、受冻
一直站在旁边插不上话的栗罗，这时候悄悄移到我和米米亚之间，仿佛怕我接过米米亚手中的匕首。我突然觉得栗罗其实很英俊，此时这个人就像座大山一样横在了我的面前，阻断了米米亚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样子，她的声音，甚至我对她那最后一点点幻想。 我想最后说点什么作为告别，喉咙却被堵住，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默默地转身离开，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 浑浑噩噩，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脚下早已经无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抬起手来，下意识地那么自然一挥，似乎打飞了什么东西，我又迈开步子茫然前行。才走出两步，我就听一个声音惊异地叫道：“普罗里，怎么是你！” 恩卡的声音？我一下清醒过来，刚刚谁射了我一黑箭！ 转身看见三个人神情焦急地跑了过来，恩卡，栗罗，另外一个竟然是晚上放弃与我比赛的外村青年！ “栗罗，你这混蛋，也不看清楚就乱放箭，幸好你射得不准！”恩卡一边跑，一边大声咒骂着来到我跟前！因为天黑，他看不见闪电般的箭是被我挡开的。其实栗罗射得极准，只是我的手比他的箭更准，更快！ “我……我也是心中焦急，我以为是那些人，才……才……，幸好我没有射中。”栗罗有些慌乱地说到，我却看见他低头时眼中有一丝丝阴狠。 我没有来得及仔细琢磨，因为外村青年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不好，我们跟岔路了，被普罗里引到了这里！” 恩卡与栗罗齐声惊呼：“快回头！”三人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跑。 什么不好？什么被我引到了这里？栗罗以为我是哪些人？ 三人的行为让我生出不祥的预感。飞快地紧赶上他们，我问道：“恩卡，到底怎么了！” 恩卡也不回头，说道：“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米米亚被人抢走了！你快回村子去！多叫些人来找！快！” 什么？？刚刚还想着要永远忘记那个人的，恩卡的话却让我的心一下子蹦地拉紧了！ “我与你们一起去找！米米亚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哪里能不问？ 不料恩卡突然转身，一把把我推倒，吼道：“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万一到时拼斗起来，没有人能照顾你！你快回村子去！快去！”很少发火的恩卡居然这样把我推倒，也许是发现自己过于激动，说到后面他语气渐渐缓和，可仍旧透出焦急。越是这样，我越是心急。 今天我虽然把恩卡摔了个大马趴，但是恩卡思维直线条，也不细究我为什么突然厉害起来，即使他想问我，可从把他摔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因此他还以为我身体赢弱，不想我涉险。对了，米米亚是不是也因为我身体单薄不喜欢我？ 我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患得患失，胡思乱想，现在搞清楚事情，把米米亚找到才是紧要！ 我坐在地上也不起来，知道米米木既然不和恩卡在一起，定是回村通知去了，恩卡让我回去叫人，只是找个借口而已，傻大个撒谎确实不在行。他说到拼斗，难道有什么凶险，我不敢想下去。要是我现在跟上去，和恩卡他们啰唆起来反而耽误了事情，待恩卡他们跑远，我强忍着心中的各种疑问远远地跟在后面。 …… 恩卡他们首先回到了月色浪漫、让我伤心的小河边。三人开始细细观察起来，不时商量一下。部族中的青年从小学习打猎，都培养了一套寻觅踪迹的本领，恩卡和栗罗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外村青年对此似乎也颇为在行，现在他们一定是在寻找线索。不多会儿，三人统一了意见，又朝着来路回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白衣：简单一点的设定，一天12个时辰。），恩卡突然停下脚步，蹲下仔细看了看，说：“恩，就是这里走岔了。”于是三人开始往另外一边找去。 此后，除了偶尔商量一下，三人很少说话，一路走走停停，有时为了寻找踪迹，又时是做记号，方便后来的人跟上，可是一直没有人追来。 栗罗倒是问过一次：“恩卡，你说米米木有没有通知到大家！怎么还没有人追上来！” 恩卡不知道怎么回答，外村青年接话说：“我就是遇到米米木赶来的，它一定回去通知了大家！这些路都避开了正道，都是走些隐蔽的地方，时间越长路上留下的线索越少，后面的人只能靠我们留的记号跟了，比我们也快不了多少。” 栗罗说：“这样就好，到时人多了，救人也多几分把握！恩卡，幸好遇上了你和米米木也来河边！” 这话引起了恩卡不快，说：“还好我和米米木要到河边单独说些贴心的话，不然，你遇不到我们，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要是我兄弟和米米亚在一起，就是不要自己性命，也不会留下她一个人自己逃跑。” 栗罗嚷道：“我没有逃跑，我没有逃跑，他们三个人一起上来，我只是回去找帮手，不然白白丢了性命也救不了米米亚。再说，我要是没有拼命直接逃走的孬种，也不会受伤了！实在是他们三人一起上来，我不是对手，……”这时我才注意到栗罗左臂上有伤，用衣服撕了块下来简单包扎着，血已经干枯，料来不严重。 “好了，好了，争这些也没有用处，仔细赶路，不要跟丢了！”外村青年看两人要争吵起来说道。 恩卡说不过栗罗，哼哼两声，默默赶路。 经历了似慢实快整整一夜追踪，在天朦朦亮之时，我远远发现密林深处有人声传来。很快恩卡三人也发现终于接近了目标，他们小心谨慎地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向着人声传来的地方靠近。我暗暗佩服三人追踪的本领，却没有兴奋的心情。我没有再跟上去，目光四处一转，找到一棵树枝茂密的高树，走进，我用力跳起有五六米的高度，伸手刚刚好钩到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一借力迅速地爬上树木的高处。 这时，我看到一百多米处，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一小堆火，旁边还有两个人，两人身后是一个麻袋。看到麻袋，我差点就忍不住冲下去了。恩卡三人也在离火堆三十来米处发现了空地上的情况，恩卡和栗罗就想冲上去，却被外村青年压住了肩膀。 现在是黎明时分，空地上面的两个人显然也是一夜未停地赶路，此时要打算休息了。我猜想外村青年看出这点，想在他们入睡时动手。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收拾停当，拿出干粮，聊了起来。 我赶忙集中精神力，远处空地上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晰地传了过来。 “……别说雷沙州府的那些贵族小姐，我猜连帝都的贵族小姐也是比不了的。”那个瘦小的留着八字胡的青年人在开口说话，他正斜靠在火边。 “哈，你小子哪里见过帝都的小姐，那些小姐一个个高高在上，你最多是远远看个影子。”旁边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精干汉子，他虽然也像八字胡一样坐在火边，身体却挺得笔直。 八字胡被精干汉子看低了，连忙反击：“我是远远看，你还不是一样！” “谁告诉你的？我就是近处看了，还看了帝都最漂亮的一朵花！”精干汉子语气中有些神往的样子，后面一句不像是答话，像自言自语地陷入了回忆。 八字胡对精干汉子说：“得了得了，我知道她是你的女神，整个风之佣兵团都知道了。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你现在被赶出了军队，想也是白想。要我说，还是做佣兵好，金币来得快不说，还不用像当兵的一样整日里被管来管去。要是这次这样的买卖做个五六次，我也可以在帝都置办个不错的小买卖了，过个一二年讨个老婆也不是问题！倒是你，每次领一个金币有一个半要掉在酒桶里面。” “我的掉在酒桶里面，你的却不知掉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面了。你要开铺子讨老婆，下辈子吧！再说这次这样的买卖也不是年年有，干起来也风险。”精干汉子漏出了一些担忧。 “我怎地觉得没有什么风险，一路上顺利的不得了。就说昨天，米脂族的漂亮姑娘都集中起来给我们挑选，最漂亮的一个还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最后那个软蛋被我一刀就砍死了，你说这个不是老天在保佑我讨个老婆吗？”八字胡不像精干汉子一样担忧，说着兴奋起来。 精干汉子说道：“哼哼，你就只知道盯着漂亮女子看。你可知道，这次团里请了三个法师？” 八字胡吃惊地道：“法师？3个？你没有搞错吧！” 精干汉子接着说：“你以为天天跟你一起的小白是什么人？他那个样子整天阴脸煞白的，你可见他哪天比你走慢了？” 八字胡更是吃惊：“啊，难道他是个法师？你一说我觉得真有些像！” 精干汉子说：“你才发现，可他也不是法师。他老师是！不是我说你，我虽然天天离不开酒，却一点不像你一样糊涂。我们来这里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心谨慎当然是第一要紧的，来三个法师已经是少了。” 八字胡担忧道：“我们快休息，早赶路，早与大伙回合！好照应！” 精干汉子看到八字胡害怕的样子笑了起来：“哈哈，怕了？现在知道怕是来不及了。” 八字胡马上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精干汉子没有直接回答：“米脂族的姑娘是大陆少有的漂亮。米脂族受圣师门的保护，也是大陆众所周知的秘密。你以为我们团长是傻子吗？要是没有把握，谁敢来米脂族偷人？再说，十二圣徒个个都像神一样的存在，但是毕竟不是神，也不是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而且……” 说到这里，精干汉子停了下来往火堆里面加了些树枝，其实是在掉八字胡的胃口！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怀疑上面私下有摩西那边的人可以依杖！”精干汉子突然神秘地说。 八字胡听到这里，道：“啊，是啊，我怎没有想到这许多。我现在倒有些佩服你了！” 在树上听了半天的我，关于米米亚的事情很少，就听到些神神秘秘的事情，要是平时听到关于部族中的一些东西，我或者会干些兴趣，可是现在我就没有了那个心情。 但是我也不敢放松精神，怕听露了什么关于米米亚的事情。 这时，就听精干汉子又接着说：“呵呵，你不用佩服我，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天生就会想的，我在军队里面也不是白白在的，现在你……你可知道军队的厉害，可知道我这个当兵的厉害了！” 八字胡黯然道：“原来你突然跟我说那么多，又是吓唬我，又是故作神秘，是因为我说当兵不好。” 精干汉子说：“不错，我就是要你知道当兵的厉害。纳兰将军也有个meimei，为什么她不是帝都之花，我们纳兰将军就是……” 八字胡连忙打断说：“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我们不说你的纳兰将军。我们说说昨天抓的那个小妞，嘿嘿！” 我心中紧张起来，饿着肚子追了一夜，在这个树上挨冻猫腰半天，他们终于说到米米亚了！ 精干汉子有些不满：“那小姑娘是漂亮，可是比纳兰将军远远地不如！” 和我一样，八字胡显然对精干汉子只提那个纳兰将军十分不耐烦，有意转开话题说：“小妞长得漂亮，可惜她运气不好。那个小白脸被我砍死了，那个丑八怪又拿条狗挂链来糊弄她，说起那条狗项链，笑死我了！” 精干汉子骂道：“你笑的差点被他们发现了，你果然是见了漂亮姑娘就发昏的小子，不过……哈哈，确实搞笑，那个丑八怪，脑子也笨！” 没有想到他们说起我的伤心事情来了！我恍然大悟，原来米米亚说到挂链是给阿黄的时候，我听到的那笑声不是我的幻觉，当时要是没有心神不宁，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我暗暗责怪起自己来。 栗罗那个小子一定是装死，他们怎么说我笨呢老子别的本事不说，就是聪明！ 这时八字胡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接着精干汉子的话说：“你说的没有错，小白脸长得漂亮，嘴巴说得漂亮，你没有听那小妞后来说……” 嗖，一支羽箭突然出现在了八字胡的咽喉上，箭尾的羽毛还在颤抖。八字胡的嘴巴大张，后面的话还要想出来，可只有嘴形，却永远没有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