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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血火交织的平户(完)

    队形与纪律是获胜的关键,虽然倭人的人数仍然占据优势,但是脚下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衣衫,不断有人因为腰间的火药罐被点燃而发出一阵惨呼,冲过来的华人仍然保持着队形,他们很快发现虽然人数上仍占优势,但每个人却似乎要面对三四支刺刀。

    指挥官已经被官静砍死,慌乱的情绪开始在倭人中蔓延,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种恐怖,转身逃跑。

    一个士兵的逃跑将会引起整个队列的溃败,整个倭人的队列已然崩溃,刘健示意让大家停下来,走到浑身是血的官静前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可以回去了,那些人应该已经到码头了,咱们也该走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刘健没有莽撞地继续追击,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不会被愤怒和狂躁左右,他现在还是一个小人物,参加过的两次战斗双方加起来的人数不过两三百人,这是他现在能力的极限。

    虽然融入了这个大时代,将来肯定会遭遇到上万人的会战,但任何天才的将领都不是一步登天,而是从小人物慢慢成长起来,他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无论是骑兵与步兵的配合还是炮兵的密集使用,他只有理论,不想做纸上谈兵的赵括,就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一步登天就如同无根的浮萍,摇摇欲坠。

    小人物又小人物的舞台,他现在只能在时代的波涛中上下摇摆,却还不能做时代的弄潮儿。

    几十个人收拾着地上的火枪,跟在刘健的后面慢慢朝着码头退去,他们原本就没想到能活下来,华夏子民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被愚弄的,刘健说的援兵他们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根本不存在,但他们还是留了下来,或许他们并不是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身后的妻子儿女。

    但是否是英雄,不是看他们说什么想什么,而是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死里逃生的喜悦让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刘健愈发的尊敬,百米开外下令开枪时产生的不信任一扫而空,刘健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胳膊勾搭在白玉柱的身上,哼唱着稍微变动下歌词的最炫民族风,朗朗上口的曲调和近乎完美的节奏感很快在平户的街头响了起来。

    “一路边走边唱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的最痛快……”

    那种获胜后的喜悦夹杂在欢快的乐曲中喜感十足,几个人看着那些残破的房屋,那是他们几年的努力,现在却成为一片废墟,只剩下唏嘘和感叹。

    “毁了可以再建,烧了可以再买,只要我们身后的国家仍然强大,无论在哪我们都可以生根发芽。”

    刘健宽慰着众人,前面不远就是码头,已经可以看到学堂前那两株高大的银杏树。

    几个人几乎是跑着过来,伸手扶着那几个受了轻伤的人,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看着刘健,露出了笑容。

    “兄弟,做得好,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要不是你,那么乱糟糟的逃跑肯定会成为一场屠杀。”

    刘健淡淡一笑,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现在怎么样?”

    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撇了撇嘴道:“才驱散了倭人的暴民,但是松浦家的军队好像都乱了,正在朝这边来呢,已经让女人和孩子先上船了,可是却不敢离港,松浦家的舰队好像也出事了,玩意在海上遭到了伏击,那可就完蛋了,女人和孩子有几个会游泳的?

    所以我让船只先准备升帆,一旦咱们这边顶不住了,就让他们先跑,能不能逃过松浦家的舰队就靠祖宗保佑了。”

    刘健点点头,赞同了对方的意见,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对马海峡的那场海战,消失的松浦家舰队对满载着女人儿童的商船是致命的威胁。

    走过学堂后,刘健很快看到了熟悉的街头暴乱的特征——街垒。

    破碎的木头,门窗,石料和米袋子都被垒在了街头,齐胸高,后面站着一排穿着各色衣衫的人,手中的燧发枪正对着前方,后面一些人正在百米开外建造另一排街垒,之所以离这么远,是为了防止对方冲破第一层街垒后用来防御对射。

    “楚国人?”

    白玉柱看着对面的一排街垒,忽然问了一句。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十七个被判处绞刑的人唯一的幸存者。”

    白玉柱不屑地转过头去,根本不再去看那个人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你就是东方恪?道不同不相为谋。君君臣臣,君臣之道自然要分的清楚,你可以不同意君主的意见,可以不出仕,但不能用武力要挟你的君主。

    君有道则出仕,君昏聩则隐田园,亏你祖上还是贵族,竟然做出那种事。”

    周围的人听到东方恪的名字,很多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这个人的名字在华夏十邦中可谓如雷贯耳。

    因为楚国想要染指东南亚和印度,所以在和汉国争夺达贡港,为了方便控制这片广阔的土地,楚国采用了两都制,旧都郢与新都新郢城,向后世的缅甸掸邦迁徙了大量的人口建立了新郢城,宣召着楚国重心的南移。

    而楚国落后的贵族制度和等级森严的古制阻碍了楚国新兴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的发展,几年前在楚国的首都新郢城爆发了要求改革的暴动,参与的人大部分都是新贵族,他们觉得古旧的等级制度已经阻碍了楚国的发展,而街垒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很快楚国的军队镇压了这次暴乱,十七个为首的新贵族全部被判处绞刑,但最后东方恪还是逃跑了。

    不但楚国,其余的国家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甚至在和楚国作战的汉国也表示这种叛乱是不可饶恕的,因为王族不允许新贵族和资产阶级所说的立宪制来限制自己的权利,在这一点上各国的王室的意见是统一的。

    在前往平户的漫长旅途中,刘健从白玉柱和官静那里听到了太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对于东方恪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他从新郢逃走之后,不断有人见过这个人,有人曾见昆仑洲见过此人带领着一百多人捕捉昆仑奴,还有人曾在鹿特丹见过这个人载满了三船的茶叶和瓷器和尼德兰人交易……这个人已经成为一个传说,一个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立宪派的传说。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应该讨论下咱们该怎么办。”

    刘健拽住了转身离开的白玉柱,东方恪也点头称是,几个人朝后面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在平户的大人物。

    狭窄的街道中,汉国的儒家学者、燕国的自由民、齐国的墨家游侠,楚国的立宪派新贵族,吴国的大商人……抛弃了一切分歧,站在了一起,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炎黄子孙。

    “拿过枪的男人一共两千多个,码头上有一艘装满燧发枪和火药的船,枪已经发出去了,可是松浦家一共有降临两个团队在平户,应该很快就到这里了,咱们的形式很不妙。”

    东方恪看着远处忙碌的人群,愁容惨淡地说着。

    “军队和乱民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当年在新郢就是那样,我们根本不是军队的对手,哪怕楚国的军官素质是各国都知道的笑话,可是对付像咱们这样依靠街垒的人,还是轻而易举。”

    “没什么好办法,节节抵抗吧,实在不行就咱们就登船,可我就怕松浦家的海军就在港口外面,等待着伏击咱们,商船可不是军舰的对手,被击沉后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阵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先坚守一阵,实在不行了再登船离开,那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商量完之后,几个人都分散到了下面的人群中,将那些人组织起来,等待倭人的到来。

    刘健来到了最前面的街垒中,里面都是些不久前才退役的老兵,硝烟的味道还没有完全在他们的脑海中消散,摸着熟悉的燧发枪,几个人淡定地抽着烟。看到刘健后,几个人递过去了烟荷包,那种尊敬是刘健之前用行动换来的。

    刘健接过烟荷包,笑着问道:“都是哪的人啊?”

    “哪的都有,我是从咸海那来的,退役了本来想好好过日子的,我舅舅在平户,所以就来了,才来了不到两个月,结果才和那群不吃猪rou的蛮子打完就得和倭人打。”

    “好好过日子谁不愿意啊,可是这些倭人都欺负在咱们头上了,不让咱好好过日子,狗日的那就干吧。要干,就得死人,轮到自己就不想死了哪行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和刘健闲聊着,远处渐渐出现了倭人的身影,刘健注意到有人夹着烟卷的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大炮!他们有大炮!”

    远处的倭人在计算着距离,将大炮不断向前推移着,到达距离之后,炮手们开始装填火药,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刘健所在的街垒。

    冒着浓烟的火把点燃了导火索,随着一声巨响,两颗巨大的弹丸直接击中了街垒,将那些土坯和石料都击的粉碎,四五个人的身体直接被炮弹打碎,炮弹并没有停下来,沾满着鲜血和rou糜的弹丸在地上翻滚着砸到了后面的街垒上。

    五个人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肩膀和肋骨全部被撕裂,鲜红的血汩汩而出,痛苦地呼号着,而倭人似乎并不着急,步兵等待着大炮的冷却,看来他们想要用大炮将街垒完全击垮。

    漫长的冷却之后,倭人再一次点燃了大炮,刘健急忙让剩下的人躲到两侧的房屋中,听到炮响之后再赶紧出来,此时街垒已经完全被打碎,倭人的铁炮足轻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断靠近。

    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性,只能和对方硬碰硬地对射。

    “准备!”

    虽然想要稳定下众人的情绪,可是被大炮撕裂的尸体就在他们的身边,刚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成为一具尸体,这种恐惧不可避免地在人群中蔓延着。

    看着逐渐靠近的倭人,已经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倭人的第一排已经蹲了下去。

    “开火!”

    两边的枪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胡乱飞行的子弹让两边都躺下了四十多人。对面的倭人在齐射之后选择了冲锋,用倭语喊叫着朝着这边冲来,齐射后的冲锋是打垮对方最好的方法。

    刘健没有被铅弹击中,看着冲来的倭人,也果断地下令冲锋,五十步的距离很近,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冲锋的指令,很快带着斗笠的铁炮足轻和没有制式军帽的华人碰撞到了一起,尖锐的刺刀朝着对方的胸膛刺去。

    刘健的对面是一个矮小但很强壮的倭人,端着长长的燧发枪大喝一声刺向了刘健的腹部,刘健用力拨开,用爆发力格开了对方的刺击,向前踏了一步,用坚硬的枪托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狭窄的街道决定了双方都没有后顾之忧,虽然倭人后面还有很多部队,但却不能完全展开,只能一批又一批地冲上来,所以不能形成数量上的优势。

    秦国人拼刺刀的方式最野蛮,根本很少有格挡,只是用两败俱伤的方法来逼迫对手格挡,齐国人则是三四个人聚在一起,互相配合,剩下的人都是中规中矩,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技巧,只剩下野蛮和如同野兽般残暴的杀戮。

    刺刀,牙齿,甚至抠着对方的眼珠,血从伤口中流出,滴在地上,倭人后面的连队已经装填完毕,就在还在与刘建他们拼杀的倭人后面五十步外,一旦前面发生了溃败,他们就可以用齐射彻底消灭刘健他们……

    刘建不知道将刺刀刺进了第几个倭人的身体,身边还剩下了不到六十个人,倭人终于开始退去,身后已经准备好的那个连队做好了齐射准备,一旦退却的倭人撤到他们身后就是一轮齐射。

    刘健几乎要绝望了,他已经无计可施,一旦退却,就会引起后面的恐慌,但是剩下不到六十个人根本挡不住倭人的齐射和冲锋。

    “要死在这了吗?”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长叹一声,忽然想到了远在三河村的羊曦,看着朝后退却的倭人和他们身后举起枪准备齐射的连队,这些天经历的一切仿佛电影一般在头脑中回放着。

    “再见了,这个世界,或许只是一场梦吧……”

    刘健什么都没有做,将燧发枪拄在地上,脸上带着笑,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个成熟美丽的女孩,等待着枪声的降临。

    “轰!”

    一阵巨响将刘健震醒,睁开眼镜后就看到不远处的房屋倒塌下去,随着第一声炮响,仿佛雨水般密集的炮弹从码头那里飞来,一枚弹丸直接飞入了倭人的队列中,直接在队列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密集的队形让近二十个倭人肢体不全地躺在了地上。

    “是咱们的炮!”

    几乎是伴随着炮声的停歇,身后传来了一阵令人振奋的鼓点声,一支穿着灰色右衽军服的军队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旗手,一个人打着他们的团旗,上面画的很简单。

    一张白色的棉布上画着两颗鲜红的桃子……

    而另一个旗手手中迎风摇曳的旗帜是一条蜿蜒的九爪金龙,手下把玩着一个蓝色的圆球……

    “是技击士团!是技击士团!”

    看到那面旗子,刘健身边的人都欢呼起来,那面简单的旗子却是最精锐的象征,无论是曾经的对手还是齐国人,都对这面旗子太熟悉了……

    晏婴的两桃三士,那三个先后自杀的技击士一直被齐国人传诵着,那种死生契阔的情谊正是军队所需要的,最简单的旗帜却又最震撼的力量。

    倭人那里也发出了一阵混乱,他们当然也认识这面旗子,走在最前面的居官冲着刘健喊道:“这里交给我们了,兄弟。”

    说完之后,拔出了指挥刀冲着前面一挥,喊道:“跑步前进!街垒处停下。”

    刘健他们很快让出了街道,能够在战斗中跑步前进的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个时代的军鼓和笛子就是为了约束部队的步伐来保持队列的整齐。

    随着指挥官的指令,齐国的技击士们几乎是保持着一条直线跑到了街垒的前面,立定之后一地拍迅速下蹲。

    “齐射!”

    两边的指挥官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口令,然而作为华夏各国射速的标杆和个人射击技术的模板,双方对射的效果很快显示出了不同。对面的倭人倒下了六十多个,但这边只倒下了三十多人。

    齐射之后,白色的硝烟仍在队列中弥漫,技击士团的士兵们迅速从口袋中拿出纸壳子弹,咬破外面的纸包,快速地装填着,身边受伤战友的呻吟没有打扰到他们丝毫,只是快速而镇定地用通条捣弄着。

    对面的倭人还没有将通条抽出的时候,技击士团的士兵们已经完成了装填。

    “齐射!”

    再一次的齐射,对面的倭人已经完全被这恐怖的射速压制了,两次齐射造成了对面一百多人的伤亡,而技击士团的士兵在射击完之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身上摸出子弹,咬开纸包,继续装填……

    刘健看着这恐怖的装填速度,长叹了一声,对身边幸存的人说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