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军议
鬼一家天守阁之内，在家臣团的围观之下，一场肃穆的典礼正在进行着。 鬼丸猛剃了月代头，背脊挺直，跪坐在中间，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又充满了一种标准模范的感觉，没有丝毫违矩。 “祝贺你！” 吴明从旁边侍奉小姓举着的托盘上取过一顶乌黑的帽子，庄重地为鬼丸猛系上。 《古事记》有云：“元，首也；冠者。首之所著，故曰元服。” 原本按照鬼丸猛的身份与血统，不要说乌帽子，就是金冠与玉冠都可用着，但现在，却是没有姓的下民，加乌帽子都有些勉强。 当然，乱世当中，礼乐崩坏，地方的大名都是用乌帽子加冠，鬼丸猛如此，倒也没有几个觉得惊世骇俗。 看到鬼丸猛完成仪式之后，两边的家臣团都是齐声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这自然不是扶桑古礼，但吴明也没想过要完全入乡随俗，自然加了点自己的东西进去。 “鬼丸猛……按照规矩，你应该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了……” 吴明肃穆问着：“你现在……还是记不起来之前的一切么？” 这实际上，两边都是心知肚明，以鬼一家现在的实力，也万万承受不起京都源平家的怒火，纵然是乱世中也是一样。 “还请家督大人赐名！” 鬼丸猛拜下，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一切。 “好吧……那你就跟我姓好了，名字么……就叫做鬼一义经如何？” “多谢大人！” 鬼丸猛再拜，等到起身的时候，他就是鬼一义经了。 “很好！” 在这一刹那，吴明的天眼透过了他的衣裳，见到了一直垂挂在鬼一义经胸口的八尺琼勾玉。 这片似乎石块一样的勾玉，在鬼一义经完成元服之后，骤然闪现出一缕光华。 “果然是神器已经认主，而伴随着元服，气运也愈加勃发……我应该说什么？历史的车轮，终于开始缓缓转动了么？” 吴明心里暗暗吐槽，旋即道：“鬼一义经，坐到我身边来，既然已经元服，就是成年男子了，本家的事务，你也要承担起责任来啊……” 刹那间，鬼一义经就感觉到自己被无数道充满审视与关注的目光聚焦。 吴明化身的鬼一法眼虽然是个英明神武的家主，却有着一点为人诟病，就是一直没有娶正式的妻子，并且，纵然收了很多美貌的姬君，却没有一个正式的继承人出生。 这在争霸天下当中，就相当要命了，不过，吴明也不愿意随便留下一个血脉抛在这里，因此虽然纵情声色，但在子嗣方面还是颇为吝啬。 现在底下人看到吴明将鬼一之名赐给鬼丸猛，又是这个待遇，已经不是普通的一门众，而是作为嗣子与继承人在培养了。 “好了，现在开始军议！” 吴明拍拍手，两边的小姓都是退下，拉上房门，刹那之间，众人的面色转为肃穆，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的警备一瞬间又提升了很多。 “望月小太郎！” “哈！” 一蓬白烟炸开，一名忍者模样的青年就浮现在中心，单膝跪地，带着脸罩，却令在场家臣都是色变。 如此神出鬼没的忍术，除了吴明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其蛛丝马迹。 “作为本家的忍军头目，将情报跟诸位说说吧！” 吴明一挥扇子。 “嗨！” 望月小太郎抬起头：“由于本家的扩张，已经引起了山田家的极度不安，特别是在年前的合战之后，鬼一组所展现的力量，令山田虎盛三日都吃不下饭，现在正积极向伊宇家靠拢……根据我们忍者的查探，在约定献出长男作为质子之后，山田家已经获得了伊宇家的全面支持！” “混账！” “该死！” 低低的骂声浮现，随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虽然扶桑没有一山不容二虎这个俗语，但家臣们对此还是非常理解的，饭石郡中，容不下两家大名！鬼一家强盛，感受到威胁的山田家放弃原本的对抗，开始全面倒向伊宇家，原本就在预料之中。 只是猜测归猜测，当真正成为现实的时候，还是会给他们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饭石郡的事情，就应该由饭石郡的家族来处理！必须要狠狠给山田家一个教训！” 主战派的松下翔太、松下健一等一干没脑子的武士已经忙不迭地喊了起来。 “主公……如此一来，原本倒向我们的真田家、小岛家恐怕都会动摇啊……” 立花茂助嘴唇一动，还未开口，旁边的山中鹿之介就大声道。 原本，在饭石郡之中，因为畏惧鬼一家的强大与威势，很多地侍武士，以及国人众纷纷投靠，甚至连惨败于鬼一家之手的真田家都是如此。 但现在，伊宇家的插手，却令整个饭石郡的形式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毕竟，这可是十万石以上的大名，更是出云国的国主！ “看来……那些小家族当中，有很多动摇了啊……” 吴明一挥手，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不要有着顾忌，直说吧……” “嗨！” 望月小太郎猛地低下头去：“有小岛家、内森家、小鸟游家……” 一个个名字报出，众多家臣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虽然都是小豪族，但也意味着数百军势的增减。 并且，这所带来的人心与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 毕竟，查实的就有这些，没有查实的，又有多少呢？还有多少家族会成为内应与间谍，实在不好说。 “嗯？真田家呢？” 吴明略微有些疑惑地问着：“有着质子的小岛家都不可信任，难道真田家因为一位姬君就倒向我们这方么？” “或许，是因为他们见识到了家督鬼神般的力量，乃至心生敬畏吧！” 望月小太郎道：“真田家家主愿意送上代表臣服的誓约书，约定只要我家帮助他家打败黑泽家，就永为本家臣属！” “黑泽家？倒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答复真田家了！” 吴明摸了摸下巴。 这家自从借助一次鬼一家力量，击败真田家之后，双方的联系就越发减少起来，而最近的黑泽家更是有倒向山田家的倾向，原本就是敌人，更算不得什么。 “主君！请让我们鬼一组去惩戒背叛的家族吧！” 松下健一眼眸中带着嗜血的味道，猛地跪在了中心。 ‘这就是鬼一组的恶鬼统领？’ 鬼一义经低着头，似不经意间瞥了松下健一一眼：‘这提议……恐怕还是为了自己的杀戮**与发泄吧？鬼一组的凶名，已经在整个出云国都传遍了……’ “不行！” 吴明摇了摇蝙蝠扇：“现在还未曾进行最终确认，虽然本家不是没有一举清洗的力量，但没有这个必要，冒然的杀戮，也容易原本寄希望于我们的国人寒心！” 在吴明心里，面对伊宇家与山田家的合力，有着动摇太正常不过了。 毕竟，这些日本的豪族与国人，与西方的封建领主一样，所关注的就只有自己的领地与利益，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那主君打算如何做？” 下面立花茂助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举办一次阅兵式如何？让依附我们的家族，都要派出军势，一起进行合演！时间嘛，就定在三日之后好了！” 吴明一锤定音：“到时候若不来的，便可以真正确认了！鬼一组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哈！” 松下健一大声回答，眼中就冒出绿芒，令鬼一义经看得心里一凉。 等到其他人离开之后，吴明却是特意留下了鬼一义经与山中鹿之介两个。 “你们去……召集本家武士与足轻，发下武具，准备大战吧！” 吴明轻声说道。 “什么？！” 鬼一义经与山中鹿之介都是惊讶抬头。 “纵然我们能通过阅兵式聚集人心，最终击败山田家，你们觉得伊宇家会不会干涉？” 吴明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请恕在下直言，一定会！伊宇家一定不会坐视本家崛起，对其造成威胁的！” 山中鹿之介毫不犹豫地道。 “因此……本家必须在伊宇家大举来攻之前，就掌握优势啊！” “也就是说……” 听了吴明的话，鬼一义经也是眼睛一亮：“所谓的阅兵式，只是一场欺骗么？” “不错！趁着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阅兵式上面的时候，我要你们立即出阵，拿下沼田城！” 吴明嘴角带起一丝微笑：“其它家族的足轻都需要动员，唯独本家的五百常备军团时刻待命，随时都可以整装待发，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而望月小太郎早就在沼田城中有着布置……这次就要一举覆灭山田家！” 吴明沉声道：“将阅兵式，放在沼田城中，不是显得更为隆重与盛大么？” 山田家是一万两千石的大名，能动员一千二百军势不错，但实际上，大多都是农民，每日需要辛勤地劳作，整个沼田城中，能有几百就是顶天。 自己有着五百，再加上忍者与内应，大可偷袭之！ 吴明的眸子中似燃烧起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