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是道
红颜为两人斟满了桃花露，似乎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红颜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许久未见，想来看看你。”易仙说道。 “我本也想去找你。”红颜说道：“不过以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只想见见故人。” “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也罢，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易仙明白红颜的意思，他笑道：“你们继续，我听听。” “我和师妹已经说了许久，不若易兄说一说吧？”顾华说道。 “说什么？”易仙问道。 “便说一说你心中的道吧。”顾华说道，心中却是不屑，你还真要说？凡境修为也敢枉论大道？ “好啊。”易仙饮了一口桃花露，只觉沁人心脾，说道：“我便是道，这就是我心中的道。” “狂妄。”顾华冷笑一声，说道：“你岂能是道？” “那你觉得道是什么？”易仙反问。 “道当然是万物，也是万物变化之规则。”顾华回道。 “大道理倒是学了不少。”易仙笑了笑，反问道：“既然道是万物，为何我不能是道？” “即便是圣人也不敢说自己便是道，你不过凡境小修士，也敢说这话？”顾华冷冷的说道。 “哦？你的话也不过是圣人说过的话而已，但圣人话中的意思你真的懂吗”易仙好奇的看着顾华，问道。 他看过许多书，这些话，他自然在书上看到过，又岂会不知其理？ “圣人之心我自然不能看透。” 顾华摇摇头，他连圣人都未曾见过，怎么可能听过圣人说‘道’，而且谁又敢说自己能完全参透圣人之语？ “那么，你曾听闻圣人说‘道’？”易仙再次问道。 “不曾。”顾华摇头，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易仙想要说什么。 易仙笑了笑，他再次饮了一口桃花露，说道：“圣人曾说：道为万物存在的根本，是万物运行的轨迹，亦是事物变化运动的场所。这话自然不会有错，所以你是对的。” “我自然是对的。”顾华倨傲的说道。 “可我也是对的。”易仙轻笑道：“我心中有万道，这万道在我心中便是万物，变化皆由我心，那是我的世界，不受外界所扰，所以我便是道。” “强词夺理！”顾华觉得易仙的话荒谬不堪。 红颜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易仙，觉得易仙的说法虽然与众不同，但细细一想，却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易仙看了一眼红颜，见她有了兴趣，不由想到了在天罗宗的时日，他们也曾这样谈论心中所想。 “圣人曾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有老师曾告诉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既是那遁去的‘一’，也是道生万物的‘一’，为何我不能是道？你又岂知我心中的道不会由我衍生于世？” “天道规则乃是固定的，世间万物皆有各自运行的规则，你难不成要改变这些规则，如圣人般与天道齐平？”顾华冷眼以对，如此悖论，竟是要与圣人相提并论，当真是无理至极。 闻言，红颜也看向易仙，想要看看易仙怎么回答。圣人有开天之力，有造物之能，其道与天齐，在所有人眼中，圣人便是无法追赶和超越的。 顾华的话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是没有错的，圣人高高在上，只能顶礼膜拜，便如仙人在凡人眼中的地位一般，无法超越和触及，但易仙却是摇头失笑不语。 “你笑什么？”顾华突然觉得易仙的笑也是那么令人厌恶，他凭什么笑？ “我笑道友枉为修者，竟然会问出这等幼稚的问题。”易仙开口，摇头不已。 “你说我的话幼稚？”顾华似乎不敢详细自己的耳朵，问道：“那那边说说我如何幼稚，若说不出来，道友怕是需要给我道歉了。” 论道为各抒己见，即便是道不同，最多也是不相为谋，少有抨击别人言论的，这是对修者最大的不尊重。 红颜也是微微皱眉，觉得易仙的话太过激进，极为不妥。 易仙收起了笑容，正色问道：“那我先请问道友，既然圣人可以道与天齐，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当然...”顾华觉得这个问题可笑，小小凡境修士口出狂言，他想嘲讽一句，可话到嘴边却是突然说不出口了，他突然想到了易仙话中的某些意思，于是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开口回答。 红颜则是眼中一亮，他隐隐明白了易仙的意思。 人人皆可为圣！ 这是鸿钧圣人的话，也是鼓励修士努力修行的名言，但凡洪荒殿的人都知道这句话。 易仙继续说道：“看来你懂了嘛，圣人亦是凡人修成，殊不知哪天我也成圣了呢？又或许超越了圣人呢？” 顾华不说话，这的确是有可能的，即便这种可能低到可以忽略，但他知道易仙要说的是什么，不是成圣，而是成圣的心！ “心有道，方可成道。”易仙神色肃穆，说道：“你先前问我什么是道，我说我便是道，我知道你现在未必认可，但便以道界来说吧。” “我心有万道在我自己的意念之中，与我意念世界而言，我便是道；来日我创造属于我的道界，与道界而言，我便是道；他日我的道界又何尝不能是洪荒，不能是仙界？所以，与这天地，我便是道!” 我便是道！ 顾华被易仙的话镇住，红颜同样如此，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虽然大胆，却字字在理。 与修士而言，万事皆有可能，只是有时候他们的思想被眼界所束缚，此时经易仙点出，他们想到了太多的东西。 “受教。”红颜起身拱手施礼。 易仙起身受了这一礼，微笑不语。 顾华神色变化，良久后他终究是站了起来，拱手道谢：“受教了。” “客气。”易仙回道，人家都放下姿态了，他也不想再说些什么难听的。 “不过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你。”顾华突然说道。 红颜愣了愣，易仙却是笑了笑，说道：“无所谓啊，反正我看你也不怎么顺眼，而且我这人不好男色，我们凑不成一对。” “你...！”顾华被气到说不出话。 “好了，你们就不要争了。”红颜摇头失笑，说道：“师兄你天资卓越，对道自然有自己的看法，易兄弟也是，你们修的不同道，何苦为这个而争吵。” 她想要两人都平复下来，但顾华却说道：“未必就不同道！” 他看向易仙，问道：“易兄弟的名字我听过，听说你是陆压前辈的传承者，是吗？” “不错。”易仙点了点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随便都能打听到。 顾华笑了起来，说道：“巧了，不知道你修的是哪一‘道’？” 易仙瞳孔一缩，有些惊异的看向顾华。 他早就怀疑陆压的传承者不仅仅只是他一人，他修的仅仅只是《七道》之一，必然还有其他六道，难道这男子就是六道之一？ 顾华剑易仙没有说话，又说道：“我，顾华，得《七道》之《神炎》！” 果然是的！ 易仙心中微震，他看向顾华，说道：“易仙，得《七道》之《神体》。” 红颜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她既不知道易仙是陆压传人，也不知道顾华是陆压传人，但陆压之名他却听过，为上古仙帝，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与自己一样，都是仙帝传承者！ “也不知道陆压师尊看上了你的哪一点。”顾华不喜欢易仙，当然也不喜欢易仙与自己同门，易仙的修为太低了，作为陆压的弟子，这于理不符。 “哦，他说我生的像他。”易仙说道。 “你就靠这张脸吗？”顾华冷道，有些不屑。 “是啊，难道生的不好看吗？我这脸，红颜以前可是夸过的。”易仙弯嘴一笑。 不得不说易仙生的极为好看，此时他穿着天蓝色云服，俊朗风雅。 “皮囊而已，毫无用处。”顾华并不觉得长相有什么用，这易仙有意无意提到和红颜以前的事，让他极为不喜。 红颜倒是没有察觉这些，只是静静看着两人斗嘴，他知道顾华人其实不错，只是对事对物讲规矩礼仪，说话直来直往，而易仙给他的感觉也不错，虽然说话滑了些，却也字字在理，又可能是旧时好友，她也就随他们两人了。 “未必啊，起码让人看着顺眼舒心，这个可是大用。”易仙故作严肃，像是说教的先生。 “胡言...” 顾华正想要反驳，可天穹之上忽然传来巨响，打断了他的话，三人纷纷抬头。 只见天穹之上有一只巨大的葫芦显化，那巨响便是那葫芦传出，“轰隆”之声不绝。 “这是！” 易仙和顾华对视一眼，看着那葫芦，都是露出惊异之色。 忽然，那葫芦射出两道光束，光束将易仙和顾华笼罩。 而与此同时，第一中天、第三从天、第四更天、第八沉天的天穹之上也有巨大的葫芦出现，皆有光束照落，加起来刚好七道光束。 成天之上，天宫之中走出一名帝袍男子，他看向天宫后一座巨大的葫芦山，那葫芦山此时有万丈光芒笼罩。 “七道聚集，你的弟子都出现了，可你呢？” 男子眼中有无尽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