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波折（求收藏）
红羊关鸡鸣浅开城门，有仁勇校尉张天赐的手令，几名军卒押送着十几名死囚悄然入山，夜幕时分一行人拖着一大捆粗大的毛竹入城，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塞外的天气多变，夜更加深寒，前段时日刚下过雪，让人越发的感觉寒气袭人，幸好有多余毛竹废料可供取暖。 陈忠和沈拓、千爷等人围着火堆双手不自觉的搓着，看着截取下来的毛竹段，均默不作声。 “明天谁去城外挖坑？”千爷打破沉寂，火星爆开，让火光明灭了一下。 “我和刀疤去，瘦猴留在城内。” 千爷看着陈忠嘿嘿一笑，赞道：“二爷有种！这等事情还身先士卒。” 陈忠懒得理会千爷的揄揶，目光盯着火堆，瘦猴本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刀疤拉了一下，安静的坐着。 沈拓自知不是那种可以当先锋官的人，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死，我倒是不怕，可就怕死的轻了，手下这帮弟兄没有依靠，况且城里的守军也不会让我这种没有牵挂的人出城。” “老子倒是敢去城门逛逛，可惜老子孤家寡人一个，谁都不放心老子去城外溜达，明日他们爱点谁就点谁出城吧。”千爷大声说着，眼光自然盯着沈拓，沈拓回以一声冷哼。 篝火渐暗，众人皆回各自地方休息，唯留陈忠三人围着篝火，瘦猴终于可以不需顾忌的说话，脸色不喜的问道：“二哥，我真的这么需要人照顾吗？如果这样的话，哪日我自行找个蛮子送上脑袋，省得拖累你们。” 陈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刀疤，给我打死这兔崽子。” 刀疤听陈忠语气中有几分怒意，下手自然重上一些，一巴掌差点把瘦猴给拍地上去，瘦猴自知说错话了，也不敢同刀疤闹，只得等陈忠说明其中原由。 “我和刀疤出去挖坑，并不是去送死，虽然城外不太平，但任由其他人出城挖坑埋设竹筒，就等同于睁眼瞎，到时真和蛮子厮杀起来，别说别断蛮子的马腿，指不定先把自己的腿给别断了。我和刀疤出城有个照应，最大程度的把所有陷坑记住，然后回来同你说，也能够增加我们三兄弟活命的机会。” 三人多少次死里逃生的情谊，自然默契一流，瘦猴也明白其中道理，他也只不过是怨陈忠不带上他出生入死，闹闹情绪，大事上自然不会马虎。 “瘦猴，你在城中，更重要的是稳住张天赐的心，没有人会愿意看到没有牵挂的死囚去城外博取那一丝丝逃命机会的。” “行了，我不过是说一句，你说这么多句，和个管家娘们似的。” 陈忠一掌拍到瘦猴脑袋上，懒得再说他什么。 仁勇校尉张天赐清晨覆甲驱马而来，步卒白马营营长小跑过去，将昨日定下的人员名单交由张天赐查验，张天赐用马鞭挡住，御马走向陈忠，居高临下的说道：“这些人交给你管，少一人，便斩你，少二人，杀你兄弟三人，少三者，灭你满门。” 刀疤眼神转冷，陈忠却是泰然处之，躬身道：“张大人自可放心，不消说大人兵马强劲，便是营长也是尽心尽责之人，选拔人员也是层层筛选，断然没有什么不轨之心的人，大人抬爱，囚人感激不尽。” “口舌之利，永远不及刀斧之利！” 张天赐说完便策马离去，这等小事只不过是他处理公务前的一个调剂而已。 被不着声色恭维一遍的白马营营长待张天赐离去后，也没有给陈忠好脸色看，如果不是校尉大人有些关注这群死囚的话，这点破事，那里需要他过来处理，有这时间，还不如让他去多cao练手下弟兄几番，来的实在。 “不听话者，死。不守规矩者，死。擅自行动者，死。离军百步者，死。”白马营营长连着说了几条规矩，也就是说这几句话时，才觉得读书人有点卵用，不过这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稍后便不耐烦的摆手，让点名出来的死囚滚蛋。 城门开启，陈忠和刀疤随着人流走出城门，越过拒马桩向前行百步后，便开始掘土挖坑起来，然而手中器械不便，一个个挖的土坑都如狗啃般，身上打通的竹筒多数都难以放入。 前来挖坑设陷阱的死囚，本就没有多少攒军工换生天的念想，无非是迫于军卒之威，自然能够敷衍便敷衍了事。 陈忠和刀疤埋好一个竹筒后，见到此景，怒由心生，叫停所有人，说道：“这是给我们自己留的活路，你们这么做，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啥区别？” 陈忠眉头皱了一下，还未等他开口，另一人又说道：“再说这种三岁小孩子玩的把戏，能骗过蛮子？不过是我们让人当猴耍而已！费力不讨好，现在还让人开口教训起来了。” “也是！人家是校尉大人看重的红人，我们不过是一群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死人，怎么能够跟人家比呢？说你几句怎么了？没打死你，已经算仁慈了。” 陈忠自认为已经将圈养场里死囚怕死的因素考虑进计划当中，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或者说错估了死囚的想法。 人都怕死，可就不怕同一起点且比自己好的人。 刀疤脸颊微微抽搐，强忍怒气，如果不是怕打乱陈忠的计划，他早就上前将这几个乱人心神的家伙给扭断脖子了。 “二爷，不是我乱想，可是这种拿人命换军功的事情，说起来确实是给兄弟们着想，可实际如何，咱也不知道，要是侥幸活下来，自然能够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子丑寅卯，可万一活不下来呢？到时候还不是给别人留下活命的机会，自己成为蛮子马背上的军功。” 陈忠眼仁猛的缩成针孔状，冷冰冰的看着几乎说出实情的人，冷声问道：“那你觉得你说的这些乱人心神的话便是金玉良言？我跟沈爷、千爷在校尉大人那里争取到这一线生机，你们觉得很轻巧吗？你们觉得沈爷和千爷受的伤都是用来骗你们的苦rou计吗？” “确实用这种幼稚的把戏骗人，如同儿戏，那你们告诉我，你们之中谁能够想出更好的主意，让咱们这群人能够活着走出这座红羊关，只要能，二爷就是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也愿意！可惜，有些人自己不愿意活还不愿意别人活，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的身份，说不好听一点，死后连人收尸的人都没有。” “蛮子杀起人来，他会认识你是校尉的红人，还是校尉的仇人？你们这么埋竹筒，除了能糊弄自己外，还能糊弄谁？蛮子看到地上这些东西，除了让他们给我们多一到两轮集箭攒射外，还能换回什么？到时候，你认为你能得到你家祖宗保佑吗？还是觉得满天神佛会保佑你？” 被陈忠连绵不绝的一番话给说的抬不起头来的众死囚们默不作声，但绝对是口服心不服的情绪。 “我想这里多数人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即使有，也多数会是那种背地里戳脊梁骨的人，但是有家人的，你们难道不愿意回家同家人团聚吗？二爷我就不怕你们笑话，二爷这么求活命，就是要回家看自家小妹完婚，把那个傻乎乎的女人给娶回家。二爷不止要活，还要有钱有势，可以的话，还他妈的想要把蛮子的公主给抢了，让她给咱丫鬟。” 陈忠说出他求活的理由，更加上一两句浑话，原本紧张的气氛立刻破冰，有好事者也开始叫喊起来。 “呵呵。。。二爷好气魄！” “对，他娘的，老子还没尝过蛮子女人的味道，这么死也不值得啊！” “狗1娘养的，就要抢他娘的钱和女人，抢的越多越好。” “这样才痛快！” 陈忠任由他们去嘶吼，待他们安静后，陈忠笑着问道：“那现在咱该干活了吧？为了抢蛮子他娘的女人和钱！” “听二爷的！” “抢他娘的！” “狗日的，谁要让老子看到他不好好干活，老子第一个上去抽死他。” “都好好干活，别狗日的偷懒！有力气先使出来，到时候干蛮子娘们的时候，也别他娘的偷懒。” 场面终于恢复正常，终于按照陈忠设想的方向前进，陈忠不由的放下心头一块巨石，刀疤靠过来，悄声说道：“我还以为二哥你准备杀人立威呢！没想到几句话就把这群人给打发了。” 陈忠望了眼正在干活的死囚们，淡淡的说：“我也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