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先抑后扬
大火连续烧了三天三夜才停了下来，水井也已然干涸，再无滴水，土石堆积的城墙也倒塌了大块，只留下一片一片的断壁残垣，整个平安县城都烧成了白地！ 放眼望去，惨不忍睹，遍地疮痍！许多已被烧得焦干的尸体轻轻一碰，就化成了一齑粉尘，随风而去。在这样的炼狱之中没人可以活下来，但打扫战场的明军并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免得有漏网之鱼。 朱棣在纵火当日就率领一干轻骑返回了县城，朱棣现在还不习惯与那些老将军一起欣赏此次作战的整个过程，谈笑风生，高谈阔论。朱棣只觉得内心惶恐不安，毕竟这样无边的杀孽第一做都很痛苦。 提笔正准备开始写奏章，然而还没动笔，老大朱标就带着朱樉与朱棡前来祝贺他的辉煌战绩。 朱棣此刻实在是没心情应付这些，他真的很累。不理会兄弟之间各异的眼神，寥寥的便敷衍了过去。躲到后庭一个人坐着发呆。 说到朱棡和朱樉值得一提，这两个果然不是吃的了苦的人，当初在县衙不眠不休的呆了两天就受不了了，直接就跑回了自己的府邸，美曰其名是不应该插手军机，等待结果就好。但实际上却布下了眼线。 对于这种事情朱棣只是一笑置之，毕竟帝王家有些这样的事情才正常。但是现在朱棣却笑不起来，自己做到了一战定乾坤，我是英武的大都督啊！为何心中会如此悲伤？ 说不清楚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这八万条人命？还是因为自己手段不光彩？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也许这就是少年人的烦恼吧，青春期，不都是这样么？ 待到几个兄长走后，朱棣才起身，走到书房又提起笔，反复斟酌之后才下了决心。 如同一个事外人一般，老老实实的记录了这次的剿匪经过，也没有为谁请功的折子，就是一五一十的说事，请功这种事情，兵部自然会去评判功过是非。 朱棣其实很想给李翼请功的，但是朱棣不能这样做。请功，不就是授人以柄自己在培养羽翼吗？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偏偏有的人就有这个颠倒黑白的本事！弄得自己最后生死两难！ 南京紫禁城 朱元璋其实并不如大臣一样看起来那样轻松，对于朱棣领军的事情，朝廷已然有了很大的意见，毕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小孩子，确实有点胡闹的意思了。 但是朱元璋作为一个开国皇帝，是绝对不会任由臣子摆布的，作为帝王，可以知错，可以改错，但绝不能认错！ 力排众议，最终才将朝堂之上的言语给压了下来。事到如今这已然过了半个月，不管是自己安插的锦衣卫还是朱棣大军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让朱元璋不由得十分担心。毕竟要是朱棣出了问题，自己也会被那些文官口诛笔伐！ “报，锦衣卫密保。”这是朱元璋安插在滁州的锦衣卫密探传来的消息，听到这样的奏报，朱元璋知道肯定是滁州那边有了回响，这才堪堪放下心。对于皇帝来说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比没有消息强。 打开密保看了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才兴奋的说道：“哈哈哈哈，朕这个老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干得好啊！一举歼灭八万贼寇！朕在这个年级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放牛娃呢！” 看到大捷的消息，朱元璋本是十分高兴的，但是兴奋了片刻又迅速的恢复起了老狐狸一样的本性，心中暗道：“这个老四这一把火倒是烧得好，但是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呢？不过我看这个事情很好嘛！哈哈哈。只要看到他的奏章了就明白他是个什么心思考了！暂且等等看吧！” 朱棣的的奏折也紧随其后到达了朱元璋的御前，随意的看了看便放了下来，看着与锦衣卫送来消息一般无二，心里更加畅快了，对于朱棣的做法十分满意。 但是朱元璋心中对于朱棣却有了其他的看法：“残忍好杀可不是皇族的气魄，应该压一压他的性格，以后用起来才顺手！惹不下大祸！” 要用你肯定要先打压你一下，杀一杀你的锐气，这仿佛是所有领导人的共通点。看来朱棣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很好过！ 朱元璋爽不过三秒，闻讯而来的言官们一脸戾气，就跟谁欠了他十万八万一样，张口闭口就是圣人言，子曰的。弄得朱元璋十分的不悦，直接拂袖而去。 朱元璋本身要的就是会打仗的将军，而不是仁慈英明的君主，朱棣这样让他很满意，但是这帮该死的御史言官们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不就是几万浪费粮食的土匪吗，死了就死了！再说了我们皇族内部的事情关你们这些外人什么事！ 对于征战将士的赏赐还是很丰厚的，明朝后期的不重视武将兵甲的情况在洪武朝还是没有发生过。 对于有功将士的封赏兵部很快就发出了旨意，但是对于朱棣这个统帅的嘉奖却丝毫没有提到，毕竟皇族人只能由皇帝亲自封赏，这已经然成为了历朝历代的惯例。 圣旨的内容果然没有出乎朱棣的预料，对于他的事情皇帝的批示也没有任何表示。朱棣明确了消息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对于其他将领，朝廷也是各有封赏，锦衣卫李翼回京入南镇抚司，升任千户。凤阳县秦宇乾升任守备，继续镇守凤阳。凤阳县谭恩楚返京，另有任用。 平安县都指挥使司陈磊调任五军都督府，担任指挥同知，昌平县杜峥升任滁州知府，其他众人也各有封赏，皆大欢喜。 不过三天，在朱元璋的授意下，大朝会上，李文忠公开的表示希望朱棣应该收到教育，皇族子弟不应该如此好杀嗜血，应该更多的接受圣人垂训！ 这一下点燃了火药桶，除了徐达，蓝玉等将门中人默不作声以外，文官集团各路神仙各显神通，生生的将朱棣给批的个体无完肤，活脱脱的一个竖子... 朱元璋为了安抚群臣顺势下达了一道圣旨：“着燕王朱棣留守凤阳反省两年，无旨不可离开！另外着太子少师宋濂亲自前往凤阳教导朱棣课业！太子及其他亲王即日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