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实践是唯一标准
王子平敞开了大嗓门和杨威喊：“自从你颁布这个《国有荒地承垦条例》，魏家屯可是第一批实行的，那墙上都贴满了布告，说什么是政府实行的新政，只要大家伙承垦，不仅有奖励，而且土地使用权就属于咱劳百姓了！大家伙都盼着呢，可最后呢？啊？魏老旦都让人给打死了！” 杨威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又出了人命案了？魏老旦是谁？这王子平功夫好、胆子大，可就是性子急了点，嘟嘟嘟跟机关枪似的，结果谁都没听明白。 旁边跟王子平一起来的那些老农民听说眼前这人是副总统，都老老实实的蹲到一边呆着去了，那老太太也不敢哭闹了，只抹着眼睛低声哽咽。 一个老农民问：“我说，这副总统是啥官儿啊？似乎比县太老爷大吧？” 旁边一个士兵觉得好笑：“嗤！土老冒——岂止是比县太老爷大？我告诉你，眼前这位全天下老二，除了大总统，谁都得听他的！” 那老农民一缩脖子：“我的妈耶，怎么来这么大个官儿？我还以为是县太老爷呢——” “你就知道县太老爷，在场哪一位都比县太老爷大一百倍，你们算是惹了祸了——” 这帮农民吓坏了，个个缩在后边不敢上前，只剩下一个王子平在那儿一个劲儿说。 “哎？我说魏大娘，您到是跟杨先生说说啊？魏大伯是怎么被打死的？啊？这位权力可大，山东都督都能管的着，别说一个魏家屯了！” 魏大娘抹抹眼睛，看看王子平：“大兄弟——那——我说？” “说！” 魏大娘眼泪又下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杨大兄弟给我老头子作主啊！我老头子给他们活活打死了——呜呜——” “谁？谁把你老头子打死了？”没等杨威问话，周自齐首先问话了，这可在他的地盘，怎么也得在副总统面前表现一下啊。 “是——是魏家屯庄主魏明清。” “他为什么要打死你老头子啊？” “因为政府颁发了新政策啊，我老头子第一个报名的，我们老两口还能干的动，承垦个三四亩还是没有问题的，可谁知道魏明清当天晚上就派人找到我们家，要我们把地让给他，一亩地两块大洋，否则就给我们好看，不单我们，全村所有人都收到了他的威胁，就我们家老头子臭脾气，他说就俩老骨头，爱怎得怎得，大不了一死，这好不容易有了几亩地，眼看好日子就来了，老头子他不甘心啊！可谁知道——呜呜——当天晚上就被魏明清打死了——” 旁边一个中年农民趿拉着鞋，手伸到衣服里边使劲儿搓着泥卷，似乎这样能给他无比的勇气：“是——是啊！魏明清养着一帮打手呢——要不是王兄弟有一身好功夫，我们可就——可就惨了！” “是啊是啊！”旁边其他农民附和着说。 周自齐勃然大怒，居然在自己的治下出现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这还了得？尤其还是当着副总统的面！ “走！咱们马上到魏家屯，我一定给你们作主！噢，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山东副都督兼政务长周自齐，你们放心，我一定饶不了这个魏明清！” “周青天！好官啊！有您作主我们就放心了——”农民们称赞着。 于是一行人拔腿往魏家屯进发，路上周自齐和农民们攀谈，梁启超等人纷纷议论这个案件，说什么的都有。 可就是杨威一个人一语不发，皱着眉头大踏步刷刷往前走，其他人都非常奇怪，王子平更是如此，他对这个年轻的副总统有着无比的好奇心，于是也甩开大步紧紧跟在杨威身边。 他们这种武术高手的脚力可不是那帮文人能够跟的上的，也就王子平和崔长友能跟随左右，连那些持枪护卫都得跑步前进，梁启超、周自齐等人急得满头大汗，可就是跟不上。 突然，杨威停住了脚步：“王先生，您是武林一流好手，不应该埋没于市井之间，我准备聘请您担任中原陆军军官学校的格斗教官，月俸五十块大洋，您看怎样？” 王子平呵呵直乐抱拳道：“王某求之不得，多谢杨副总统了——不过有件事儿您得给我解决，我在官府那儿还是通缉犯呢，您得给我说说，我可不是土匪，我只是到天津卫砍了几个洋毛子而已——” 杨威点点头：“您也真是，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政府都换了好几茬，谁还管那个啊？没关系，我立马给你配枪，谁要是敢抓你，你就崩了他！” “好！呵呵，好！枪倒是不用了，咱用不习惯，杨先生这句话就是护身符，比洋枪洋炮都厉害！呵呵——” 一帮人马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魏家屯，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村庄，不算大不算穷，稀稀拉拉的有上百户人家，村庄周围种着绿油油的庄稼，刚刚开春儿，禾苗只钻出了土地一点点儿。 杨威一眼就看到了远方一片广阔的荒地，这片荒地用简单的篱笆围着，里面的草长了老高。 杨威说道：“哎啊，这块荒地可真够大的啊！一个村子恐怕承担不下来吧？我看土地也挺肥沃的嘛，荒着它实在太可惜了。” 周自齐赶忙接口：“是啊，我是先拿出一块来做实验点，这块马场算是济南郊区最肥沃的了，一定比较顺利。” “顺利？嘿嘿——” 周自齐惭愧道：“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算我失职，不过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杨威摆摆手：“我这不是要责怪你，这个条例是我推出的，出了事情我自然有责任，刚才我就在琢磨，一项政策不可能尽善尽美，《国有荒地承垦条例》也是刚刚颁布，有问题就要改，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不过还是先审理魏老旦的案子吧。” 周自齐道：“好的好的，我看这个案子就由副总统您亲自审理吧？我们给您当副手！” “不不不，术业有专攻，我只负责政策、体制这些宏观方面的事情，具体出了什么事儿都由你们地方官员来解决，我只在旁边听着。” 魏家屯为了迎接领导的到来已经大肆收拾了一番，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当地的县长带着一帮头头脑脑早就等候在村口，见了杨威他们马上小跑着过来，低头哈腰极尽献媚之能。 周自齐板着脸：“魏明清呢？” “我——我在这儿！” 一个穿着马褂瘦削枯干的老头从一众官员身后跳着脚喊了一嗓子。 周自齐一挥手：“抓起来！” 数名士兵马上把魏明清抓了起来，推推搡搡摁在地上，吓得他都快尿裤子了，本来以为鸿运当头呢，连官老爷都亲自召唤自己，可没想到是场大祸。 那帮地方官也吓傻了，一句话不敢吭的退到一边。 于是马上开堂审理，就设在魏明清家的客厅里，客厅不大，布置的倒也雅致，墙上还挂着一幅水墨青竹。 周自齐坐在杨威下首，猛地一拍桌子：“大胆魏明清！你老老实实把怎么杀害魏老旦的事情一一道来！” 魏明清当场就傻眼了，他可没想到这事儿捅到上面去了，准是那帮土梆子，要搁以前早把他们收拾了，都是出了个可恶的王子平—— “还不快说！难道你想吃吃苦头？这么大岁数可禁不住几下！” 魏明清大汗淋漓，喏喏半晌说道：“我说，我承认，我坦白——” 这件事情没什么难度，人证物证都在，有杨威坐镇也没得后门可走，魏明清老老实实坦白，当下交由当地政府处理。 杨威端着个茶杯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可惜了一幅好青竹，画好人不好——我们当官儿的不仅要当青竹要正直清廉，还要做果树，不管是苹果树还是梨树，要长出好吃的果子来。” 众人愣愣的看着他，都等着他的下文，这家伙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当了副总统就是不一样。 “梁先生，我们的《国有荒地承垦条例》还有缺陷啊。” 梁启超赶忙应道：“是是是——这个责任在我，您提出总的方针，我们政事堂和工商、农业等部门就要设计出严密、合理的制度出来，这次实在是有负副总统的期望了。” 但是梁启超虽然嘴里这么说，作为下属的自然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心里可是有点儿不明白，这魏老旦一案就能牵涉到条例的合理与否么？ “还请副总统指点一二。” 杨威说道：“嗯，我们确实欠考虑，有土地自然有人争抢，放任自流是不行的，农民肯定争不过地主，我们在保障公平方面还做得不够；我提几点意见，第一是准确丈量荒地面积；第二按当地人口数平均划分土地，任何人不得侵占他人土地，愿意的就承垦，不愿意的还可以拿出来进行挂牌交易，价高者得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成立专门的监察机构，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是！我这就命人去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