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回:上林苑神仙留恋;终南山鬼怪作祟
话说,御军西台诸阁台当日议毕,尚未决议,遂策马来到上林苑鼎湖宫。 且说,秦始皇在渭水之南始建上林苑,阿房宫为之前殿。 汉武帝在此之上扩建,北过渭水,南至终南山。 上林苑珍禽异兽有百类,离宫七十座,天子春秋围猎,可容千骑万乘。 游玩之处有三十六苑、一十二宫、三十五观,池则已不得而知有几多。 只略言其中一苑一宫一观一池。 仙舆游憩宜春苑, 千门万户建章宫, 人间灵兽白鹿观, 归墟四岛太液池。 且说,《史记·封禅书》云:“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 汉武帝遂在此营造离宫,因黄帝铸鼎之典故而命名鼎湖宫,此离宫在白鹿原南侧,秦岭北麓,上林苑最东边。 上林苑亦是武帝尚武之地,当年亲兵羽林军便驻扎于此。 汉室亡、天下乱,大争之世,钱粮生兵马,乱世之中如此奢华之地,大军过后必然是片瓦无存。 且说,大汉羽林军已成了过往,而今,乙字战区午时军团驻军在此,上将军帷帐则设在上林苑鼎湖宫。 “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覩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 “《上林赋》我是读不来,更记不住。”汉中王坦然一笑。 龙儿顽劣里带着三分羞涩:“赋之全文四百余言,我也就记得八水过苑囿此处数言,记得以前读此赋时睡着了,梦见骑乘飞马到了上林苑鼎湖宫上空,高高得看不清。正想下去在这人间天宫观赏一番,忽然被雷公当头一棒,我恼火了准备出手,迷迷糊糊看到是老丞相手里拿着锦囊站在案前,还好躲得快,没再挨打。不过呀,太虚一游让我一字不差记住了《上林赋》。” 汉中王笑道:“龙儿不是说数百言只记得其中数言?” 心直口快的龙儿不留神就说露了嘴,这会儿嘟嘴一笑:“是嘛?不记得这么说,我想想,嗯,对了,是太虚一游记住了,也许是我读书太勤奋,一下读到睡着,感动了文曲星爷爷。” 汉中王也不再相问,只是言道:“我就是百游太虚也记不住诗歌辞赋。” “怪不得老丞相如此说汉中王哥哥……”龙儿笑嘻嘻的故作玄虚。 汉中王遥望远处,轻声问道:“老丞相如何说?” “老丞相说‘孝孙此人不懂红尘美景,悬崖山石一般,无人识得之,其也不入世。然则乱世之中却是犹如鲲越四海,鹏破苍穹,与群雄对弈于天下棋盘,至死方休。’” “完了?” “完了!” “天下为棋盘,对弈于盘中……,天外是否有旁观者?或许天下乃是造物主一盘寻常棋局而已,亦或许世间云云苍生不过是盘中一棋子罢了……”汉中王陷入沉思:茫茫宇宙,一棵巨树下,两位身躯顶天立地的造物主分坐于巨大石案两旁,天圆地方棋盘就在案上,造物主观棋不语,但凭世间翻天覆地,历史车轮滚动,无论是人杰或是鬼雄,不得逆天走出棋盘方格,其可以不循棋谱,却不得违背棋规,否则…… “否则造物主震怒,施非常手段驾驭棋局归棋道,控制棋子回棋盘。莽逆行,天震动,新朝灭,天下乱,前车覆,后车戒,尽人事,顺天命。” “听到了么?”汉中王醒过神问到。 “汉中王哥哥你吓了我一大跳!”龙儿挂着泪水的脸上一下露出了欣喜笑容,摸着跳动的胸脯:“刚像是着魔了似的,两眼无光,脸色苍白,喊你也听不到,拳打脚……,噢,我是说就像是死……”急忙捂住嘴,兵荒马乱的,这人活了今日不知明日,可不能乱说话,遂转而接着道:“汉中王哥哥适才说听到什么?” 汉中王扫过众人,见皆是一脸茫然与担忧,知道方才自己经历了片刻的不寻常之事,也就换了个话题:“无甚事,想必是昨夜受点风寒未睡好,一时恍惚。” “汉中王哥哥生病了?”龙儿担忧的细细打量。 “我每每风寒只需裹着厚被子捂上一宿便好了,天亮病愈之后那可是神清气爽。”汉中王默叹:上林苑之富庶不知可养几多兵,活命几多人?取竭民脂民膏,耗尽财力物力,百姓服役缴赋,聚天下于此纵横三百里之地。 ‘薅最多的羊毛,闻最少的羊叫’,或许对外用兵方可如此这般凝聚民心,聚集民力,聚拢民财,聚汇民粮。 如今汉室不复存在,饥民聚在一起无形中而形成的军队所过之处掘帝陵,掠皇宫,这些从民间百姓中得来的钱财物什终归还是从那来回那去了。天下之物有限,只是看放在那罢了。
“上将军来了。”阮况转身看去。 汉中王迎上前三两步:“君文是否探查清楚?” 原来汉中王率军上白鹿原前就事先派人密查了方圆之地,进入此地后,令人潜入貓潴睺营寨,伺机散布谣言,离间其亲信。 贾览又亲自带领数十人小队乔装成山下百姓,分散在终南山貓潴睺营寨周围探查了数日,并与潜伏在营寨的密探取得联系,金山判所言基本属实,且得到更多消息。 汉中王遂令入帐议事。 御军西台诸阁台之外,贾复、贾览二人也一同入内。 贾览详细禀报了山寨情况及地形。 “貓潴睺三人狡黠、残酷之极,而我军行事却如此顺利,未被察觉丝毫,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来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陈俊思之问道:“君叔是说反间之计?诱我等上钩?” 来歙显得有些犹豫:“只是有此担忧,但愿是多虑。” 陈俊道:“即便山寨毫无准备,终南山山路崎岖,我军锐士铁骑也只能卸甲弃马,轻装登山,到了山寨前恐怕体己也得消耗过半。况且大军行进,不到半道也会探子发现,寨前不能展开阵型,真打起攻坚战,只得数十人一队,一排一排而上,如此则变成了火里加油,缸中油越来越少,火却生生不息,甚至更旺。” “这么说,山寨情况要么是与我所探相符,要么就是假象。”贾览心直口快:“要我说不管是真是假,我等要做的就是熄灭这堆火?” 来歙道:“正是如此。” 贾览道:“那就成,我们不上去给这干人加油,也别让百姓给釜底添薪,让这些贼匪自生自灭。” 阮况开口道:“百姓已被貓潴睺鬼迷心窍,如何阻止?难不成堵在山下,来一个杀一个不成?” 贾览一时语塞,却见汉中王接其话道:“贾览将军一语道破,既然貓潴睺使出鬼迷心窍之妖术迷惑人心,我等为何不用驱鬼辟邪之法术降妖伏魔,如此则得了民心,也收了妖兵魔将,皆为我所用,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