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士气可鼓不可泄;仙岛观盘观天下
话说,闻得刘秀所言,邓禹遂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仲华此乃何意?”刘秀不解邓禹为何提到自己年少之时所立誓言,亦或者说是儿时戏言。 邓禹恭贺道:“文叔如今抱得美人归,娶妻之愿已是随心。”稍作停顿,遂又紧接着道:“执金吾节制京兆北军,巡防宫城,与九卿同列;而大司马掌金印紫绶,管天下兵马,辅佐君王,居三公之首,文叔仕宦之志已非当日誓言所能相提并论。” “如今与新婚妻儿两相离,而大司马官职有名无实,与家兄起兵之时的舂陵兵现在颍川,已非我所能调动。当初奉旨抚慰河北,却是一人一骑出洛阳。你看我营中三百将士,皆是冯异远道带来。”刘秀说罢伸手指向冯异。 冯异随即见礼,邓禹亦是回礼。 刘秀继续道:“百骑槃凰翼则是族兄、汉中王刘嘉令贾复率领而来”说罢望向邓禹而言道:“仲华从槃凰宫而来,必然远远比我熟知槃凰翼,我便不再多言。”只因适才所言有损威仪、且打击士气,随即便高呼道:“有槃凰宫鼎力相援助、诸位将士竭诚相随,河北此行必可凯旋而归。我军虽仅有数百将士,却皆是豪杰壮士,兵卒之勇可低得百人。” 诸将士初到河北,顺风顺水,本就满怀信心,闻得刘秀所言更是信心倍增。 虽说骄兵必败,此刻却不得不火上浇油,使其更加旺盛。 刘秀所带兵马皆是精悍之士,却仅仅数百而已,故而士气可鼓不可泄。 宁可使将士骄纵,亦不可有一丝半点打击而使其低落,鼓足劲,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 说是抚慰,实则是招安,最坏打算便是以兵平定。 刘秀虽是钦定抚慰大臣、统辖天下大司马,却是前无粮草,后无援军。 河北各郡割据,非敌非友,或抚慰、或招安、或平定,究竟用何策略,却不得而知。 只能是依据各城形势而定策,也即是说遇一城则施一策,否则一次失策,亦有可能全军覆没,诸将士与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刘秀凝视众人,随即话锋一转:“族兄刘嘉曾言‘若遇非常之变,当施非常之狠’,我不与人结仇,人休与我为敌,否则我必然利剑出鞘。我有一言,数百将士皆是豪杰壮士,即便战死,亦当死得其所,诸将士皆是万金之躯,当以保金贵之身躯为本。虽说建功须无所畏惧,报国当舍生忘死。却不可无谓而死,活着方可建功报国,否则一切皆虚言。数百兄弟与我共入河北,祝愿河北平定之后诸位皆可功成名就,祈求高祖护佑此行之后再次共聚一堂。” “建功报国、共聚一堂。”诸将齐声道。 便在这时,侍从入帐禀报饭已造好,诸将皆散去用饭、歇息,随后列阵练兵,再用饭歇息,如此这般,直至太阳落山。 营中又搭了一座帐篷,邓禹站在帐外观天,良久后进入帐内,却未歇息,只见其定座静思,似心里有话。 却说,蓬莱岛槃凰宫,槃凰盘厅堂,龙伯高立在槃凰盘旁边,鹤发老人伏在案几之上。 二人皆细观盘上棋子。 “爷爷,龙伯伯。”依兮轻声道,陪着妘洛从馨寝宫走了出来。 “前辈、老师来了,怎得未言一声?”妘洛微微笑:“适才歇息,未曾相迎。”说话之时,捋着胸前鬓发,依兮在一旁为其理顺发丝。 鹤发老缓缓转身道:“我与龙伯子出来散步,舒展筋骨,一抬头见便到了槃凰殿,就进来看看。” 龙伯高问道:“孝孙入河北之期是否定了?” “飞骑翼今早送来汉中郡玉箭。”妘洛话音落,业已到了槃凰盘前,执起‘刘嘉’棋子言道:“孝孙遣其部来歙、陈俊,并槃凰二翼使副将鄧奉、贾览四人率汉中军五千精锐北渡河水。留延岑、李宝、张忠三人与其共守南郑。”简略言明,遂望向二人。
“只遣四将前往,如此则河北盘由谁人坐镇对弈,不知孝孙用意何在?”龙伯高望着槃凰盘,略加思索道:“不仅如此,且说延岑其人,乃冠军城降将,有勇有谋,反复无常,素怀割据之心;李宝跟随孝孙有些时日了,虽有谋略,却无远见;张忠秉性忠勇厚道,却少谋浮躁。孝孙身边无亲信的良将、谋士,其处境令人堪忧。” 鹤发老人亦道:“龙伯子善于观人,河北此盘至关重要,而根基汉中郡亦需坚守,孝孙尽遣帐下良将精兵入河北,而其则坐镇南郑,如此布局甚是妥当。” 妘洛道:“孝孙战昆阳、驱匈奴、入长安,曾与诸路割据言语立约,长安战罢则履行前约,西城、上庸、南阳划于益州,长安、弘农郡归于绿林,而三辅之地,凉州则占右扶风、左冯翊两地。孝孙所在南郑,东有刘玄、南有公孙述、西有隗嚣,北面则是秦岭,唯孝孙方可保得不失。”稍显忧虑,流露出犹豫之色:“老师曾在河北游历数月,访山川、走郡县,观尽此地俊杰、官民。依老师所见,如若孝孙不前往河北,则刘秀能否揽得此地英才,降服此地豪杰,平定河北,文武归附,百姓归心,以此为根基之地。” “刘秀虽有英雄气概,目前却不能独当一面,其还尚需历练。”龙伯高一语否定,遂话锋一转:“河北主帅还得孝孙担当。” 妘洛似有不忍:“从小长安之战开始,孝孙便东征西讨、南战北伐,尚未歇息,若再次披挂上阵则太过劳累,我担忧孝孙身体受得了?” 龙伯高尚未开口,便见鹤发老人言道:“公子是否记得长安鏖战之时,龙伯子所言?” 妘洛凝神之时,只见依兮言道:“龙伯伯曾言‘孝孙若过不了此道坎,便是我识人不明,其死不足惜,否则将祸及公子,更甚者则是拖累复兴汉室大业。身处绝境死地,方识人心、知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