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痴呆少年
郭小凡会打无准备之仗吗？ 当然不会，他在静静地等待着一件大事发生。这事，又怎么可能对别人说呢？ 很少有人会明白他单独组队的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次比武，集团下命令要求获得奖牌，而且以大酒店为重点。说实话，厨师长冲击烹调组奖牌的可能性非常低，参赛酒店中，比厨师长级别高、水平高的厨师多如牛毛，光国家级高级技师就有十多个，只有技师职称的老高，怎么斗得过他们？ 所以，实际上指望冲牌的，就是雷宁的刀工组。而让他成为刀工组组长，其用意就不必多提，一旦获牌，风头直压厨师长。 4点20分，刘佳依拿着一张统计单，和林薇等几位美眉走进了厨房。 “各位大师请静一下，根据酒店最新安排，我来报一下王牌菜销量，以及一天来食客对菜品的评价。” 这是酒店根据集团改革精神，推出的一项新举措，利用十分钟的时间，开一个短暂的餐前准备会。 统计的是昨天晚餐和今天午餐的销量。 为什么不在早上开这个会呢？这是因为上午是一天最忙的时候，各位厨师忙着准备一天的预料。而下午这时候，相对空闲，多数预料都已备足。 刘佳依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牌菜第一名，1号灶厨师长的东坡rou，销量153份。” “第二名，2号灶师傅的西湖醋鱼，120份。” “第三名，5号灶师傅的铁板大烧烤，98份。” “第四名，3号灶师傅的松鼠桂鱼，70份。” “第五名，6号灶的珍珠鲈鱼羹，65份。” “第六名，4号号灶的扒牛柳，64份。” “今天需要注意的菜品是……” 从以上排名中可以看出，厨师长遥遥领先，郭小凡的松鼠桂鱼，则把老赵日均50份的成绩大幅提高，逼近了第三的位置，当然，差距还很明显，差了有28份。。 六号灶的雷宁，则力压厨师长徒弟一头，但双方几乎并驾齐驱，跟郭小凡只有5、6份差距。 下半年的厨房副职竞聘，王牌菜销量进入前三，是条硬杠，由资格审查委员会审查，谁来说情都没用——具体数字摆在那儿呢。 好在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雷宁和厨师长徒弟，必会为了冲入前三而血拼到底。 刘佳依讲完注意事项，特别强调说：“三号灶郭小凡的势头相当不错，从顾客评价来看，几乎一边倒叫好。而且这几天销量节节攀升，从日均50份，增长了40%，希望大家都加油！” 短会结束，雷宁铁青着脸回到灶台，看起来闷得发慌。 如果没有郭小凡，他就是第四，努把力就能冲进前三，为下半年的竞聘打下坚实基础。 这个天杀的郭小凡！ 一周后的刀工比武，非把他埋葬不可！ …… 晚上临近下班。 厨师长和刘佳依、林薇走进了厨房，朝大伙喊道：“老赵出院了，今天晚上打算去他家探望他一下。有愿去的，报个名吧。” 老厨师和几个中年厨师、郭小凡、夏元纷纷举手，老赵在厨房人缘不错。 雷宁连理都没理厨师长，倒是丁二狗开了腔：“我们晚上要加班训练，改日有空再去吧。” 丁二狗此话一出，原先摇摆不定的几个青年厨师，都改了主意。 老赵家住得远，是在离酒店十多公里的赵家村，但和郭小凡的出租屋同路。出租屋朝西七八公里，就是赵家村。 有车的青年厨师带上老厨师，郭小凡、夏元和两位美女则打了个的前往。 昔日老同事上门，老赵分外高兴，在床上就朝郭小凡招起了手：“你就是小郭吧？厨艺如此了得，真是后生可畏。” 郭小凡和他没直接见过面，第一天来时，是商务局两个科长陪同的，当时老赵正在灶台忙碌，没回过头打量来人。 所以，这是两人的第一次面对面。 连声客气着的郭小凡，发现老赵一只眼睛装的是假眼珠。 将礼物放到桌上，一行十多人随席就坐，郭小凡被厨师长推到了床沿。 厨师长略有些得意，拍着郭小凡的肩：“哈哈，老赵，你别吃醋啊，小郭的松鼠桂鱼，市场反应比你要好了很多。” 老赵羡慕不已：“我听说了，以后一定亲口尝尝，学习学习。小郭啊，这手艺你是祖传的吗？” 郭小凡摇摇头，又点点头：“嗯，算是祖传的吧。” “师傅是哪位高人啊？”老赵随口问。 厨师长赶紧挡驾：“老赵，这事就别问了，烹饪界规矩多。据说小郭师傅告诫过他，不能透露师门。” “哦，哈哈哈……”老赵大笑，又冒出一句，“师傅是不是川省人啊？” 郭小凡摇了摇头，中华厨祖伊尹，是豫省烙阳人，离川省远着呢。 厨师长笑了：“老赵，你的手艺是救了个川省乞丐所教，也老怀疑别人的师傅是川省的啊？” 郭小凡不经意间问出一句：“赵师傅，你运气真好，去旅游还能救个高人。” 老赵也没怎么多想，随口回答：“呵，是哦，运气真好。那天我们到川省青山市的一个峡谷玩，我迷路跟大部队失散，乱走，结果……” 呆在不远处的刘佳依，突然蹦出一句：“老赵，青山市没有峡谷啊。” 老赵一愣，脱口而出：“有啊，那儿的山头都像一只只小老虎。” 刘佳依笑笑说：“那是城都市郊的老虎峡吧，整个川省，十几座山头都像小老虎的，唯有老虎峡。它离青山市一百多公里呢。” 郭小凡看到，老赵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随即恢复了平静。 这电光石火闪过的神色，没有逃过正面对着他的郭小凡视线。 奇怪，老赵慌什么？ 老赵望着刘佳依：“哦对，小刘你不是川省西部人么，怎么知道这么小的老虎峡啊？” 刘佳依：“我外婆家就是城都市的啊，我初中以前一直在外婆家长大的。” 老赵转头，赶紧打了哈哈：“唷唷唷，你我看都老糊涂了。哈哈，我记错，记错了，老虎峡是城都的。” 这个细节，很快就被人们淡忘了。 郭小凡却越来越感到奇怪，如果老赵真是说错，不该有这么惊慌的表情。 他抽空将刘佳依拉到了角落：“刘姐，老赵不知道你就是城都人么？” 刘佳依摇摇头：“可能不知道吧，酒店没人问过我外婆家啊。所以他们问我是哪里人，我都回答是西部城市的，这是我第一次透露我外婆家呢。” 郭小凡又问：“青山市没有老虎峡，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佳依笑笑：“我毕业于川省旅游学院，从事餐饮业以前，都是在川省当导游，那儿有什么景点我怎么会不知道？唉，只不过导游太苦太累，收入也少，我不想干了，还是沿海地区赚钱来得容易。” 一个小小的细节，在郭小凡心里留下了巨大的谜，老赵的瞬即表现，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慌乱的神情，甚至这神情里面，带着一种无法掩盖的——惊惧。 这是为什么？ 郭小凡挠着头皮，怎么也想不出老赵惊慌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老赵不是说错，而是故意这么说的。 把城都市小景点老虎峡，说成是一百多公里外的青山市的，老赵在掩饰什么？又为什么要掩饰？ 十点多，同事们告辞。 夜间出租车找不到，但公交车直到11点都有，郭小凡他们打算乘公交回去。 夏元临时接到只电话，大概是狐朋狗友找他喝酒有事，挺急的，挤到厨师长徒弟车里先走了。 郭小凡陪着刘佳依、林薇，朝两三里远的公交车站而去。 郊区的夜晚，跟城区无可相比，这儿除路灯辉煌，夜生活的足迹却无处无觅，甚至连狗都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接近公交车站，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样子，郭小凡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一个阴暗的垃圾桶旁边，依稀有个瘦小的身影趴在地上。 三人加快脚步赶了过去，走近一看，都愣了。 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乞丐，饿得奄奄一息，面前的讨饭碗爬满了苍蝇。 奇怪，这么晚了小乞丐还在迄食？ 然而地方选得实在太怪，这儿前不着村后不挨店，除了几百米远的公交车站，可以说就是个不毛之地——他选这么个地儿，讨的哪门子饭？ 再说，城区不去讨，为什么偏到这荒郊野外来讨？ 林薇的恻隐之心顿起，从包里掏出巧克力、饼干等零食，一古脑儿全放在了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真是饿急了，像条狗般伸出两手，连包装也没撕干净，全囫囵吞进肚里。抬起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薇。 “你怎么到这儿讨饭呀？” 刘佳依忙着在包里找食物，边问道。 小乞丐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三个人对望了一眼，瞧这神色，这小家伙又聋又哑，而且神情痴呆，是个痴呆少年。 小乞丐突然晃了晃头。 郭小凡“呀……”地一声尖叫。 刘佳依和林薇全惊讶地望着他：“小凡，怎么了？” 郭小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乞丐的右耳——没有耳垂。 在戴跃进、暴走神丐组团来吃松鼠桂鱼的那天晚上，戴跃进亲口告诉过他，帮主有个失踪十几年的孙子，他有个非常鲜明的特征——右耳垂小时候被狗咬掉了。 难道眼前这小乞丐，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