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学院派和民间派
这回发上的是《卜算子·火锅》：“虾滑送春归，鱼丸迎春到。已是菠菜冻豆腐，犹有肥牛俏。俏也芝麻酱，还有香油料。待到酒足饭饱时，你在丛中笑。” 论坛里一片欢乐之声： “不错不错，咱文学板块又来了股新生血液。” “目测古文功底相当了得，跟研究古代失传食材的粉坛主和她得意门生嫣儿有得一拼。” “嫣儿本身就是古汉语高手好伐，如果不是喜欢古代食材，她肯定不会选择旅游学院。” “是的，我听粉坛主讲过，旅游学院有古代美食传承的课，嫣儿是冲它来的。” “家财万贯的豪门公主，偏偏喜欢研究古代失专食材，嘻嘻……” “受她父亲影响的好不好。” “过路客，再来一首啊。” “啦啦啦，期盼ING，过路客，多发几首呀……” 郭小凡心里那个美，“嗖”地又是一帖。 《江城子·饿得慌》：空肚学习到夜长，难思量，紫菜汤，鸡腿腊肠，却不在冰箱。连碗泡面都没有，再别提，心拔凉。说起番薯玉米香，雄赳赳，气昂昂。松鼠桂鱼，想都不敢想。我寄愁心与明月，捂着胃，饿得慌。 “漂亮姑娘”立即表示了质疑：“奇怪啊，‘过路客’词作中提到了松鼠桂鱼，那不就是我们今晚的主题么？他也在现场？” “可能过路客是看了论坛主题帖，有感而发吧。” “嗯，过路客应该是位学生，他发的诗作中，多是跟学习呀、学校有关的内容。” 郭小凡怕影响不好，不再开玩笑，发了条告别的帖子便悄然退出。 虎妞端着两茶饮料笑吟吟而来，放下就跑去忙了。 郭小凡慌了：“虎妞，我有点过饮料么？” 一直闷声不响的夏元抬起头：“凡哥，我请客。” 原来这小子趁自己注意力在论坛上时，悄悄去吧台点过饮料。 “这……这……”让一个帮厨请客，郭小凡顿时觉得十分难为情。 夏元端起杯子就喝了老大一口：“凡哥，你被骗的事我们都知道，别客气。” “好，谢兄弟了。”郭小凡感谢着。 夏元这回没再沉浸到IPAD中，而是望着他：“凡哥，你跟雷宁扛上了，要提防着点，这小子心肠相当黑。” “嗯。”郭小凡点点头，是得提防着点。 夏元：“主要是他老师。” 关于雷宁的老师，郭小凡只是隐约听说过一些，不过进厨房才两天时间，他不可能了解太多。 “夏元，他老师就是调咱集团当副总的那位吧，详细跟哥说说？” 他知道，酒店里的厨师，好几位都是浙省烹饪学院毕业的，有跟雷宁沆瀣一气的，有看不惯这小子行径不愿打交道。但平常，或多或少都会谈论学院之事，夏元肯定听到的比自己要多。 果然，夏元望了望四周，轻声开了口：“他老师叫白冰，功夫是有的，拥有厨师最高职称，而且桃李遍天下，学生多在长三角重要酒店、宾馆担任骨干。” 郭小凡点头：“嗯，浙省烹饪学院号称长三角烹饪界的黄埔军校，这也是应该的。” 夏元：“白冰在学院里的口碑就极差，人送外号白眼狼，是个报复心极强，而且报复绝不过夜的小人，过河拆桥、背后捅黑刀，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且我还听厨师们讲，白冰的报复根本不看人，无论是谁，就算你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要得罪了他，他一定会弄得对手死去活来。” 郭小凡惊讶：“这种小人，是怎么爬上学院副院长高位的？” “咳，凡哥，这年头老实做事的人，能爬多高？” “这倒也是，如今小人挡道越发严重。越老实就越没出息。” 夏元：“白冰今年四十多岁，他年轻时的理想，是一统烹饪江湖，成为餐饮界霸主。现在从学院转型，进入商界，我估计他会大干一番事业，因此我们集团的改革，会如暴风骤雨般展开。” 郭小凡吃惊地望着夏元，这小子年纪比自己轻，分析起事情来条分缕析，相当有深度。 夏元继续说着：“凡哥刚进入烹饪界不久，对很多事可能不太了解。如今长三角的烹饪界，鲜明地分为学院派和民间派两个派别，各有主张，争论十分激烈。” “民间派？学院派？” “对的，学院派就是以烹饪学院白冰的学生为代表的，民间派以杭市的皇龙山庄为代表。” 郭小凡又吃了一惊，皇龙山庄？那不是李诗嫣的家族企业吗？ 他问：“夏元，两派争执的焦点是什么？” 夏元想了想：“我也不太关心烹饪界的事，知道的不是很多，但听厨师长他们说，主要焦点是菜肴的标准化。” “标准化？这是个什么鬼？”郭小凡真心不太懂。 倒是夏元从记忆里勉强又搜出一些：“现在社会上皇家菜是大热门，以白冰为首的学院派认为，是不是皇家菜，必须经过相关部门认定，但这些认定机构，又都控制在学院派手中，所以民间派意见很大。” 郭小凡突然想起，刘佳依和林薇曾向他介绍过，李诗嫣父亲的皇龙山庄，就是以皇家菜扬名于世。 他表示十分不解：“虽然我不是专业烹饪毕业，但也有看到过，烹饪界的皇家菜，是以口碑认定为主的，市场自然会区分它受不受吃货们欢迎，关学院派的认定什么事？” 夏元摊了摊手：“就是说呀。” 郭小凡摸着后脑：“玛的，这是权力垄断呀。以松鼠桂鱼为例，难道说学院派亲眼到乾隆皇帝身边，看过御厨是怎么烧的，然后再回到现代来认定是不是皇家菜？我擦，他们又怎么知道哪只是皇家菜？” 夏元：“就是说呀。” 窗外的雨小了，时间已是十点开外，两人今天累得不行，赶紧起身，骑上自行车，各回各家。 郭小凡犯了个错误，刚才听夏元介绍听得太认真，以致于起身时，忘了退出论坛，“过路客”的账号依旧登陆着。 一路上，郭小凡始终在琢磨着夏元的话。 长三角烹饪界，学院派和民间派，围绕着皇家菜认定问题，闹得不开可交。很明显，学院派这是借权力，挤压着民间派的生存空间。 餐饮业的竞争，本身就异常激烈，学院派有认定这个大权，肯定会占据绝对优势地位。 你想想，谁也不可能见过皇家菜的真面目，到时还不是谁有权，谁说了算？那民间派岂不是落入全面被动状态，被学院派牵着鼻子走了？ 学院派以白冰为代表，这家伙的理想是统治烹饪界；民间派以杭市皇龙山庄为代表，李诗嫣老爸独扛一面大旗。 这倒有趣。 真是奇了个大怪，历朝历代皇家菜都由市场、口碑说了算，如今却闹腾出了个认定，由学院派说了算。 咳，看来白冰为了在商界雄起，狠下了一番苦心，而且在烹饪学院准备多年，有备而来。 此人，不简单！ …… 就在郭小凡和夏元在酒吧避雨之际，有两个人也坐在集团总公司16楼白冰的办公室里。 他们是雷宁和丁二狗。 当然，他们不是来避雨，而是应白冰之邀，前来坐坐。 坐坐，这内涵是相当丰富的。 今天下午是白冰报到第一天，晚上下班后忙完应酬，就让雷宁和丁二狗来坐坐，这会是一般的坐坐吗？ 面容白晰，戴着副金边眼镜的白冰，听的时间多于说的时间，这说明此人城府相当深，即使在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面前，也不轻易表露心迹。 谈话显然已经接近了尾声，白冰也在琢磨雷宁和丁二狗的话。 刚才，两人把最近酒店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向昔日老师作了汇报。 郭小凡是重点之一。 不过，雷宁把郭小凡当重点，目的是想赶走这枚眼中钉——眼见这家伙春风得意，眼见林薇跟他越走越近，连人工呼吸都来，这要不及早把他赶走，酒店第一美女，还能落入我雷宁的怀抱么？ 白冰站起了身，这是送客的节奏。 雷宁满心想从老师那里，得到个赶走郭小凡的确定答复。 结果却有些出乎雷宁的意料，白冰露出笑，拍了拍他的肩：“阿宁啊，你们以后是要担大任的，有些事，该忍的必须忍。” “嗯。”雷宁深知他老师的个性，他说任何话，都是深思熟虑的，你除了接受，绝无拒绝的余地。 白冰望着窗外：“我刚才听出来了，你们跟郭小凡有不小的个人恩怨。” 雷宁默然，等着老师说结论。 白冰：“阿宁，二狗，白老师此次转型，当然也想在商界大干一番。郭小凡这人，行径是恶劣了点，但他的祖传技艺，也是非同小可，是个可以利用之人。我们应该把所有有利于我们的力量，都团结起来，使我们迅速壮大。明白我的意思吗？” 雷宁十分失望，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送客到门口，白冰含笑补充了一句：“阿宁，二狗，好好干，老师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谢谢白老师！” 受到白冰最后一句话暗示的鼓舞，两人心花怒放，骑着摩托一路风驰电掣，接近了美食街。 两人就住在离酒店不远处。 雷宁拐过一个弯，突然在一个酒吧门口刹住车：“兄弟，打电话叫几个兄弟来，咱今晚不醉不归！” 这家酒店，正是郭小凡和夏元避雨的地方。 此时，郭小凡两人骑着自行车，身影刚刚消失在几十米远的弯角处。 “好咧，把几个贴心小弟都叫来吧。”丁二狗掏出电话就拨起了号码。 走进大门，十点多的酒吧生意进入高峰，雷宁怕吵，特意往最里面的角落走去，选择的恰恰是郭小凡玩过电脑的位置。 趁雷宁去看酒之时，丁二狗拍拍鼠标，发现电脑开着。 细一瞧，纳闷了，一个叫“过路客”的账号还登陆着。 他奇怪地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