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追求
赵羽天默然。 司马幽兰有自己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不是赵羽天能够说服的，又开始反复强调，“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也有我的道理。“ ”那你说说你的道理，我再说说我的道理。“赵羽天也变得随和起来。 司马幽兰思索了一会儿，心中有了言辞，语气也变得稍加雄壮了，”你想想啊，还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统一天下就会杀人，多少人就会沦为孤儿，这些遗留下来的孤儿又会造反，造反之后又会杀人，杀人又会留下孤儿，孤儿又要造反，反正就是这样，反反复复，这样一来，这世间哪里还有安宁，哼！” 她反反复复强调，直到对方相信自己说得没有错，这才罢休。 赵羽天的影响力并没有这么惊人。每个人岂非都有独立的世界观，价值观？这岂非是别人能够轻易改变的？ 赵羽天听闻她说得头头是道，还真是怀疑这个女子究竟应该用冰雪聪明来形容她，还是用可爱乖巧来赞美，总之，面对她这一句话，现在的赵羽天还真是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话说反驳的时候，赵羽天一向沉默是金，绝不会强词夺理，因为这一位姑娘的确比自己说得有道理。 苏婉儿见赵羽天不说话，又开始为他削苹果，原来这几天赵羽天因为眼伤昏厥，导致了这几天都没有怎么进食，只是在输送营养液。 苏婉儿冥冥之中感觉今天他会醒过来，于是就去摘了几个新鲜苹果。 这里是她的家之一，自然是一处人间仙境，周围环境幽静高远，叶青溪明。难怪赵羽天能够远远地就问道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中又带有一抹抹桂花的芬芳，十里飘香，百里心醉，“百花谷”的雅名绝不是徒有虚名。 “给！”苏婉儿将苹果削成一大半，塞到赵羽天嘴里。 这样被人喂食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不过赵羽天现在全身不能动弹，也只能这样忍受。他那一次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之力在战斗，加上那玉清的毒药并没有完全消散，两者加在一起，让他昏厥了整整两天。 还好苏婉儿的二娘黄雪慧及时赶到，否则现在的赵羽天说不定还要昏厥十几天，甚至一个月都有可能，那玉青终究是楚国以毒闻名的女子，她配制的毒药即便能解，但是却能让人长时间昏迷不醒，而且玉青并没有使用所有魂元毒命一击，否则真够赵羽天喝一壶的。 赵羽天想起那一位了不起的女人玉清，并没有过多的责备她。毕竟大家都是各为其主，赵羽天反而想起了她所说那四个字——“技不如人”，赵羽天就痛到心窝里，他知道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只能怪自己无能，绝没有半分理由去责备对方。 在这个乱世大家各为其主，根本就没有什么同情可言，如若自己的武技在她之上，那么就可以凭借实力化解这一场争斗，而不是唱一出空城计之后，还是丢了一只眼睛。 想起这一些无奈，赵羽天多么想去奋斗，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耻辱，这个赵羽天，他的性格的确很奇怪，因为这世上很少有他这种人，被人弄瞎了眼睛却不会怪罪别人，还想到这是各为其主，责备自己的无能。 不过这一刻，躺在床上的赵羽天忽然觉着面前这个女子，不，可爱的少女，她说得还真有道理，战争会留下孤儿，孤儿忍受不了孤独与痛楚，便会造反，造反又会杀人，杀人之后便又会留下孤儿，循循环环，反反复复，这样的道理实在太过于简单。 赵羽天这一间房间是一处石房，抬头就可以瞧见灿烂的星星，周围的曼罗兰幽幽绿绿，爬满了整片整片的墙壁。 风景很美丽，人心同样如此。 这样的情景与气氛让人开心，让人愉悦。 可是赵羽天总找不到人类不起争斗的原因，这究竟是复杂，还是简单？望着这山洞口幽蓝的紫罗兰，他现在也找不到答案，如若每一个人都如同苏婉儿这样可爱就好了，大家各司其职，何必过得这样心酸。 只可惜这一点永远不能，人人平等的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只要人类还有欲望，就会存在人的劣根性，总有些人一生下来就高高在上，也总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受苦受难。 他又回头去望了望苏婉儿，心中有一阵真诚的佩服，佩服她的大智若愚。 可是这样大智若愚的姑娘，在那一个夜晚却表现得不尽人意，害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这究竟应该责备她，还是不责备她，赵羽天此时此刻找不到答案。 想起这些矛盾，赵羽天还是忍不住望着她发笑。 苏婉儿瞧见他又盯着自己，脸色一片霞红，这一次更是红得透了，仿若那最后的晚霞一般灿烂，但她鼓起勇气，接着说道：“反正我就是觉着统一天下不好！再说从前又不是所谓统一过，最后还不是分裂成这五个大国，还有这零零散散的小国。” 苏婉儿从小跟随她四娘读书写字，棋琴书画那更是样样精通，所以这个世界的历史与地理，她并不是不了解。 赵羽天忽然开始对她刮目相看，语气中带有尊重，“原来你懂这么多！” 苏婉儿开心地点了点头，被人夸赞的滋味一向都狠令人愉悦，“嗯，你才认识我不久，当然不知道我其实心中藏有很多智慧的。“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苏婉儿忽然摸了摸头，表情有些呆滞，”我父亲说你很聪明，你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吗？” “当然有。“ ”什么样的办法？“ ”创造一个属于人民的国家。”赵羽天这一句话说得这样斩钉截铁。 “不杀人吗？”苏婉儿听闻这一个人民的国家之后，她的美眸中有一些憧憬。 “要杀人！”赵羽天爽朗地回答道。 这一句话让苏婉儿大失所望，这与统一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杀人，亏你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反正统一就是要杀人，我不喜欢！”她给赵羽天做了一个鬼脸，不喜欢赵羽天这写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啦，我们不谈这样的事情了，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反正咱们谁也说不过谁，哈哈哈！”赵羽天忽然开怀地笑了起来，他绝不是一个将自己的意识强加到别人身上的战神。 眼下，他还是无法凝聚魂元，只能这样与苏婉儿聊聊天。 他还真只能相互聊天，即便他有一千个不愿意。 “好啦，我也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你与司马jiejie吧，司马jiejie这几天夜晚都在一个人熬夜照顾你，我看得出，她还是很在意你的，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总会相互理解的，理解万岁，不是吗！嘻嘻！” 赵羽天忽然觉得她真的是大智若愚，尤其是这理解万岁四个字，“事情都过去了”这一句话，这绝非一位乖张的女人能够说得出来的。 会安慰人的女人一向都值得尊重。 赵羽天忽然呆呆地望着她，这个女孩子在这样一个乱世，一个人人为己的乱世，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纯真，很了不起。 比起那些因爱生恨的女人，例如楚国幽宫的宫主处心积虑要除掉苏无极，还有那月之国月宫的宫主总是随意杀害与她作对的男人，视天下男人为猪狗，谁才是仙子，谁更高贵？ 这已经用不着再说。 “我从小听我父亲说的，司马jiejie小时候脾气可怪了！她不瞒族家里的规矩，从小就很调皮，偷自己家里的什么宝物，又不肯承认，还想嫁祸给我父亲，若不是那司马旭族长明察秋毫，教训了司马jiejie一顿，我父亲还替她背了黑锅了呢！嘻嘻，我给你说，我小时候可没有这样调皮，我的四位娘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有时候她们互相吃醋，我就去安慰她们，所以她们都很喜欢我，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嘻嘻！“她说着说着，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云彩，想起自己的童年比那些孤苦无依的孤儿过得好上千百倍，心中喜滋滋的。 原来苏婉儿也知道这个故事，但是当她见到真人的时候，却很有些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毕竟司马幽兰前后判若两人。 她并不知道，让这一位曾经的少郡主判若两人的男人，那正是赵羽天。 ”这个故事你也知道，看来她小时候还真调皮，不过那一天夜晚她的表现让我震惊。“ ”难道我的表现就这么差劲吗？“她忽然又嘟嘴，表示不瞒。 ”嗯，的确很差劲！“赵羽天不想欺瞒她。 这一次，苏婉儿却没有生气，”哎。。算了，不提这件事了，对了，当初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赵羽天躺在床上，无奈地望着屋顶的紫罗兰，长舒了一口气，”大树底下好乘凉，那个时候的我是一个彻底的废物，因为一些原因，导致自己一点儿武功都不会，所以只好找一个大树，说起来，我还真是够无耻和软弱，竟然要靠女人来保护我，真是懦弱啊，“赵羽天忽然间流出了怅然的眼泪。 他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情况下，哪怕失去眼睛也不会流泪，但是这一次却因为这一句话感到内心的无奈。 男人的泪只为遗憾而流，其余时刻都在流汗流血。 苏婉儿这一次终于也明白他的心酸，倒是挺了解她的苦衷的，一边擦拭他最后的几许淤血，一边说道：”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有一定有你的苦衷，我偷了你的银雪，而且若不还给你，你一定会被那司马家族的长老害死的，若不是父亲给我说，我还真会玩一两年才还给你的，到时候可给你惹大麻烦了。”苏婉儿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