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死了两次

    诏狱里的东林党人都死光了，卢象升感到诏狱里从来没有这样寂寞、冷清过，只是偶尔传来几个狱卒庆贺的说笑声才能打破这平静。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了，他厌倦了这里的一切，哪怕把他当做东林党杀了他也好。但是他仿佛可有可无，轻于鸿毛，一直无人问津。

    准确的说不应该是无人问津，而是之前的许显纯实在太忙，没腾出功夫来对付他。的确，卢象升早就不是那个避祸北京的江南公子了，他欺骗了魏忠贤，辱骂了许显纯，还整日和东林党混在一起，知道所有阉党迫害东林党人的真相。他早已被列入许显纯的死亡名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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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还是熙熙攘攘，一片繁华，一切都似往日般平静。两个本来十分懒散唠着闲话的狱卒，忽然站直了身体，因为他们看到平时凶巴巴的典狱长来了。

    许显纯一改往日的凶悍，露出了和善的面容：

    “来来来，兄弟们辛苦了，快来吃酒吃rou！”

    狱卒这才看清那许显纯面现红霞，显然是刚喝过庆功酒。

    许显纯与他们打了两句哈哈，端起一壶酒，来到了卢象升的囚室。

    “小兄弟，就你和我啦！他们都成了刚刚宴席上的下酒菜啦！你看我够意思吧？还不忘了给你拿回来点。”

    卢象升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恨不得生啖汝rou！日后做鬼为人都要你不得好死！”

    许显纯的脸抽搐了一下，而后立马恢复了，他平静地说道：“你要我不得好死，我却偏要你好死！来人，把这个活腻了的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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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西城菜市口，刘明川和几个犯人被绑到囚车里游街完毕，押于此地。刑场下面围满了指指点点的群众，同情是有的，但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这群平庸人的生活太过寡淡，需要从冒险者的痛苦中体味到平庸的好处，从而升华出邪恶的喜乐。

    我的最后一点意义竟是娱乐他们？！刘明川感慨到。

    罢了，罢了，他人的目光又与我何干？刘明川，你不一直活的挺自我吗？让他们笑就好了，让阉党们乱搞吧！八旗军的铁蹄就要踏碎这城墙，追求安逸的人注定要被野蛮驱赶着；善于内斗的人，也注定要在外敌的屠刀下颤抖着！

    刽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魏忠贤听说有卢象升这个有趣的人物要被斩了，特意来作了监斩，众阉党也是随之附和而来。

    卢象升特意看着他们，不卑不亢，他大笑两声，大声喊道：

    “在汪文言死时，我便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来吧！结束这一切！”

    汪叔叔，这次不需要你来救我啦，我已经不再惧怕死亡！

    杨涟，你的血书还在我的身上，原谅我辜负了您的期待！

    左光斗，你这个坏脾气的老头儿，到了那边可不要骂我！

    来吧，结束吧！

    魏忠贤一道斩字令从空中划过，身旁的小黄门道：“时辰已到，斩！”

    刽子手抡得大刀老高。

    正在这时一个红袍太监飞马而至，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刀下留人！”

    那刽子手抬眼看了魏忠贤一眼，见魏忠贤给他使眼色，他便没听见喊话一般，将手中大刀狠狠地砍将下去。这时人群中飞出一个石子儿，正好打中那刽子手的太阳xue，只见刽子手立马翻到在地，抱头哀嚎。

    那乘马的红衣太监也到了近前，他滚鞍落马，站在台子上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卢象升为天龙使者，朕之良臣！特授免死金牌，以去虚妄之刑！即刻近宫见驾，不得有误！钦此。”

    他走到魏忠贤的身边，高声说，“魏公公，让卢象升接旨吧！”

    魏忠贤不敢怠慢，扬手到：“松绑！”

    卢象升：“草民领旨！”

    魏忠贤的鼻子都要气歪了，王体乾本是以眼力见儿著称的阉党走狗，今天怎地这么不会来事儿？

    “你怎地来的这么着急，眼看就要杀了，你知不知道留他有多大祸患？”魏忠贤小声说。

    “我不带他回去不行啊！这次皇帝忽然硬气了起来，说是我不带他回去就提头来见。后来我才知道，是张皇后从中捣的鬼。”

    “张皇后，又是这个女人……”魏忠贤唯一不敢动的就是这张皇后，每次这个女人都能占得先机，虽不进攻，但是防守作的天衣无缝，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主！

    阉党们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卢象升被王体乾带入宫去，但是只到见了皇后，皇帝被一群魏忠贤安排的大臣和太监围着，称赞其木艺如何精湛，天启一高兴便忘了见卢象升一事。卢象升等了一天也不见有人传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