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路

    这是一道群山环抱的小山岭。

    大约有百丈高的山体上，碧草苍翠，野花烂漫，藤葛牵连。美中不足的是，这道矮小的山岭比起周围的群山少了些树木。

    在山岭南面半山腰的朝阳处，有一个洞口。洞口旁边少有的生长了一颗大树，树身粗壮，枝叶浓密，扩散开来犹如伞盖。洞口前方是一小块石坪，虽然地面有些破碎，却是寸草不生，显然是有人收拾过的。小石坪的西面是一股杯口大的泉眼，清洌甘爽的泉水缓缓涌动，在形成一片浅浅地小水洼后，又顺着地势欢快的向山坡下流去。

    洞口旁边的大树下，一名青衣书生席地盘膝而坐。这名青衣书生腰背挺拔，肌肤莹润白皙，相貌虽然有些普通，却也在平均线以上。这名青衣书生观其面上残存的稚气，应该是年龄不大，但是一股nongnong的书卷气息却是萦萦环绕身周。

    这不就是已经离开家二十余日，前往大楚京都的方古么？

    在拂面的晨风中，方古微睁双目，目光涣散的望着远处的清翠，右手无意识的在那破旧书匮上抚摸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时间拉回二十余日前的那天下午的河边。

    在云老夫子走后，方古呆呆的站了良久。在其平静的面容下，一阵阵的嘶吼回荡在他的心底。

    虽然方古能够感觉到，云老夫子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那稍放即收的迫人威压也只是其无意识中的流露，却仍然让方古感觉到了那种仿佛面对上位者的无力和那种面对天敌般的心悸。

    如果说以前方古想要修道是那种对于传说中逍遥仙人的浪漫幻想，那么从此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方古所追求的是强大的，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可以说方古是被吓到了，他，还没活够，他，还不想死啊！！！

    当方古想到自己新近修习的两种修炼法门之时，心情渐渐平静，信心缓缓回复了。先说这青玉剑蝶的修炼法门，既然通明宗将其列为门中的真传道法，直指长生，那前景自然是光明的。虽然说自己只是得到了其中的前三重法诀，想来自己只要将其练成了，门中自然也是会传授后续的法门吧。

    再说这清宁养神诀，虽然以方古的见识还无法确定这篇法诀的等级高低，但是再怎么样，能够以真文神篆来书写的法诀，他的等级也不应该太低不是。

    当隐身一旁的云老夫子看到方古回复了状态，那颗揪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到它原来该呆的地方了。作为一位练气八重的大修士，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威压有多大。虽然通明宗的实力在慢慢恢复，可是外面的竞争对手和敌对势力也是不可小看。他当然想将方古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可惜门中的谋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又哪里会有时间去分心于此呢。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够把方古先送回山门中了。更何况此去大楚京都，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试炼了。

    斜阳残照，红霞满天，方古抱着那件云老夫子送给他的破旧书匮回到了家中。当他看到自家老爹坐在石凳子上，将戒除许久的烟袋拿出，在那里吧嗒吧嗒的吸着时；当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双眼红肿的忙碌时，他就明白自己即将去大楚京都的事情，自家父母已经知道了。

    方古笑容满面，如同无忧无虑的稚子一般轻声与自家父母打了个招呼，就跑回卧房中去了。

    刚回到房中，将手中的破旧书匮置于书桌上。方古手拿裁纸刀，依照云老夫子的教导以裁纸刀将中指划破一道小口子，然后以中指之血涂于书匮上的花纹。

    一阵酸软袭过全身，方古双腿一软差点趴在了书匮上。方古心中闪过一抹讶异，却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因为他明白以云老夫子的能力，如果想要对他不利根本不需要这样麻烦。

    青玉剑蝶的修炼法门自动运转，清宁养神诀修炼出来的清流突然出现，说着中指伤口中的血液进入书匮上的花纹中。

    霎时间，一抹奇妙的感觉浮现在了方古心头。

    书匮中明明狭小的空间突然化为足有三间大瓦房般的容积。那种狭小与宽阔的矛盾的空间置换体验对比令方古有种吐血的感觉。

    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压抑下心中的激动。方古不由的喃喃自语道:“终于得到了传说中的穿越神器‘空间装备’了，可是，为什么别人得到的都是什么‘储物指环’，什么‘纳物手镯’之类的小型饰品，怎么轮到小爷这里就成了这么大的书匮，还这么的破旧。”

    方古习惯性的吐槽着，神念却是自然而然的探入其中。

    阔大的书匮空间内，摆放着一枚古铜色的圆形令牌，一封书信，一只小小的布袋，以及捆扎的结结实实的三叠符纸。

    随着方古的心念一动，书匮中的东西出现在了书桌上。方古很自然的伸手拿起信封，破开米黄色的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阅读起来。信中的内容很简单，了了几句话道出了让方古前去大楚京都的原因和其中令牌及符纸的用处，以及小布袋中的东西。

    方古正在那里满心欢喜的检查东西，院内传来了方母呼唤方古的声音。

    饭桌上的饭菜极其的丰盛，平素话多的方古老爹沉默寡言，性情温婉的方母双目红肿，不断地给方古夹菜，几次欲言却被方古老爹的眼色止住。桌上只有方古强作欢笑的语音，断断续续的传出。

    晚饭时间可以说是在一片沉闷之中度过的。直到方古放下碗筷想要回去时，方古老爹才闷闷的说道：“有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儿此去京都山遥路远，却是要一路小心啊！！！”

    方古躬身谢过父亲的叮嘱，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母亲低低的哭泣声，让他心如刀绞一般。方家小院笼罩在一片离别的悲伤气氛中，也冲淡了方古新的“穿越神器”的欢喜心情。

    是夜，方古一晚未眠，仅在收拾好东西后，略略运行了一下清宁养神诀，稍稍调理了一下精神而已。

    直到黎明时分，方古老爹推门进入屋内，看到已经收拾完毕的方古，嘴角牵动一下，沉默许久，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大手一挥，带着方古转身向昨夜预定的车马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