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误入宫门
坐在饭店里的罗毅把柱子等人的情况看的真切，不过他却为了难。碰到这么一伙打劫的，本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民工抢来的钱全都分给工友当路费，他还怎么忍心下手？ 算了，肥羊处处有，何必非和这几个穷的只有打劫才能活下去的民工过不去。出门招了辆出租，出租车停下，他习惯性的观察了一遍周围的人群，不远处一男一女，眼睛盯着天桥下的人群，手放在腰间，神情极其戒备。 罗毅心中凌然，暗道不好。吸了大口烟，把烟头仍地上，用脚捻灭：“师傅，不好意思啊，我见了个熟人，不走了。” 笃定心神，对着天桥下走去。罗毅到了桥下，压着嗓子喊一声：“快跑，城管来了！” 罗毅本以为这些民工神经大条，还要过去解释一番，却不想，那帮民工和流浪汉听见有城管，瞬间炸了窝。铺盖卷卷起来，撒腿四散而逃。 …… 民工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来到城市打工，没有哪怕一丁点保障。辛辛苦苦干一整年要不到工钱的案例并不稀奇，还别说，要不到钱也没地方说理去。 要不到工钱并不是最可怕的，住在桥下，影响市容，罚款更是他们不能承受之重。刚到手的钱，最怕的不是抢劫犯和小偷，而是城管和警察。民工已经四散而逃，连着拾荒者共20多人，警察没有增援，想要抓住他们可是难了。 罗毅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这么做，难道？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回过头，目光正好与实习女警相对，小女警眼中饱含了太多的情绪，厌恶、憎恨、怀疑、威胁，还有茫然与不解。女警眉头深锁着，手放在腰间，左手指着前伸：“别跑！” 罗毅给那女警留了个笑脸，正此时，一辆公交车经过，当公交车开过去，早已经没了罗毅的身影。 小女警很警觉，撒腿追着，可跑了一段路，却发现是徒劳的。后面一辆捷达到了女警身旁，急刹车：“小木，上车！” 木子琪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向前一指：“师父，在那，那个棕色皮夹克的！” 倪远超不紧不慢：“别急，跑不了。” …… 下午接到报案，人民公园发生劫案，犯罪嫌疑人疑似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倪远超跟了案子，和木子琪俩人路过西苑大桥时，见桥下流窜的民工多，这就要下车盘查一番，却不想，还没等盘查，就让罗毅搅合了。 罗毅也纳闷，警察来的太快了，就算是警察接到报案，记笔录，调监控，确定嫌疑人身份，再追踪到西苑大桥这里，至少也得一天时间，这刚刚案发4-5个小时，警察就来了，来的太快，不符合常理。 街上这么走着，罗毅掏出手机，调出照相功能，手机夹在腋下，对着身后拍了几张照片。拿到身前这么一看，身后十米左右，那背着铺盖，一脸憨相的可不就是赵德柱么，身后跟着那一脸呆傻的，要不到工钱还有心磨锯的小木匠。 他快走两步，到了下个路口，闪身躲到了墙角，赵德柱和小木匠俩人谈话声这就传来了。 “柱子，那是谁？咱跟着他干啥？” 赵德柱把下沉的铺盖卷向上提提，追了半条街，虽然扛着重物，可咱农民工的体质在那，一点不累，吸了吸鼻子，把工具包里的斧子拿出来提在手中，转头问小木匠：“你的锤子嘞？” “你要锤子干啥？” “锤子拿好嘞，一会这小子要是跟咱耍混，就敲了他。” 小木匠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子，满脸的嫌弃：“人又没惹咱们，还好心通知咱们城管来嘞，敲人干啥嘛？” 俩人说着话，见罗毅拐进了胡同，快走几步，没有任何防备跟了进去。刚进胡同，一条腿就伸出来了，柱子重心不稳，啪唧，哎呦！摔了狗吃屎，没等起身，先骂开了：“芝麻地里撒黄豆，哪个杂种给老子下绊子。” 罗毅手插在皮夹克兜里，鼓鼓囊囊的支出来一硬物，用眼神示意柱子，自己可是带着家伙的。柱子一看，咕噜咽了口吐沫：“你……你……大哥，俺骂错人了，骂错人了。”边说着，边手脚并用往后挪，看样子真吓到了。 “你俩跟我干什么？” “没……没跟着，我们出来找旅店，对，找旅店！” 罗毅脸色一冷：“说谎？信不信我这就崩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没想到，起反作用了。柱子起身，一副光棍样：“麻痹的，吓唬谁啊？有能耐朝这来一枪，人死吊朝上，进了棺材更省心！” 这可是把罗毅看愣了，兴趣来了，脸色也缓和了：“问你个事！” “想问我同伙都有谁？别费劲了，老子打死都不说！” “嗨，我又不是警察，问你同伙干啥。你们这打扮，不用猜都是民工，大技工可赚钱，你们咋沦落到去抢劫了？” 不问还好，触动了柱子伤心事，骂骂咧咧的倒着苦水：“别提了，那帮包工头都特么畜生，干了一整年，一毛钱都不给，俺还等着今年赚了钱，回家娶媳妇，这下没赚到钱，估计要变成别人媳妇了……” “去找劳资处啊，他们专管这个的。” 提起这个，柱子更恨：“要不是他们打包票，俺们还不能干这么久……” 小木匠在一旁看看柱子，又看看罗毅，糊涂了。张开嘴，龇出一口白牙：“大哥，你刚才说抢劫，谁抢劫了？” “没人说抢劫啊！” 小木匠一脸憨厚，挠着脑袋：“你说抢劫，俺都听到了。” 罗毅道：“那是逗他玩呢。” “那大哥，你刚才咋骗我们呢，明明没有城管。你一喊，我们工友都跑散了。”好巧不巧，小木匠刚说完，一辆印着“综合执法”字样的车辆开了过去，小木匠惊愕了，“大哥，你真神了，城管那么远你都能知道。” 罗毅笑盈盈的看着刚从地上起身的赵德柱：“再不走，警察可就来了。” 赵德柱怕了，也怕警察，也怕罗毅，尤其怕罗毅兜里那还没露面的家伙。刚要走，身后响起了咔的一声脆响，“警察，别动。手从兜里慢慢拿出来，双手抱头，手拿出来！” 小木匠回头看，一脸的惊疑：“咦？大哥你咋啥都知道，警察真来了。” 罗毅依旧笑嘻嘻的没当回事，“你叫啥？” “俺没名字，俺们村里男人都是木匠，村里就管我叫小木匠。大哥，你还没说咋知道警察来了呢？” “我会算，算的可准了！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小木匠刚要说话，被木子琪打断了：“别说话，面对墙，双手抱头。” 罗毅无奈，被枪指着，不敢稍动。手慢慢从兜里抽出来，木子琪上前，把罗毅推靠在墙上，而后手伸进兜里，当他摸到罗毅兜里东西时，脸色瞬变……竟然是火机，一块钱的劣质火机！ 木子琪控制了罗毅和小木匠，柱子见没注意到他，扶着墙，贴边溜，没跑几步把垃圾桶撞翻了，起来再跑，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柱子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倪远超，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完了，这下是裤兜子里耍大刀，要吹灯拔蜡了。” 警车里，后面三人排排坐，罗毅和柱子俩人铐在一起，小木匠坐俩人中间，木子琪转过头：“你们三个在胡同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罗毅道：“警花meimei，鬼鬼祟祟又不犯法，你们警察管得着么？” “现在不说，带局里有你说的。” …… “姓名！” “罗毅！” “年龄！” “23！” “职业！” “给永恒畜牧公司总经理罗恒永当儿子！” 木子琪一拍桌子，啪的声的响：“问你职业，老实回答！” 罗毅翘着二郎腿，“我回答的是职业呐！这年头最苦逼的职业有两个，警花meimei，你知道哪两个不？” 看着罗毅一本正经的表情，木子琪眉头蹙蹙，“少废话，快说！” 罗毅一本正经的：“一是警察，那些罪犯总会想着法的给你们找事做，而恰恰我国警察数量只有人口的万分之三，人数配比在世界上来说是最低的，那么多犯罪分子，抓不完，灭不净！而上级只会没完没了的限时破案，干好了，应该的，干不好……啧啧，反正就是拼命干活，捞不到好处！” 木子琪一听，嘿，有那么点歪理，也说到心里了。她下意识的问：“那第二个职业呢？” “刚才已经说了！” “你说了么？” 罗毅嘎嘎贼笑着，“和您聊天，俺这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呐。嘎嘎！” 木子琪脸色一冷，生气了。她以前是户籍警，莫说出去抓贼，就是犯罪份子都没见过，美女警花，品学兼优，无论何时都是周围人恭维献媚的对象，罗毅如此刺激她，有些受不住了。不过，转过念她就明白了罗毅此举的用意，双眼眯起，笑意盈盈：“那第二种呢？我虚心求教，说说！” “呦，这态度，孺子可教！这第二个苦逼职业就是儿子，无论怎么努力，在老子眼里都不满意，嘎嘎！”笑着，手腕翻转，一根烟夹在指尖了，烟叼嘴里，“警花meimei，我会变魔术，你看不？” 看着木子琪懵了一脸，罗毅两手张开，表示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双手抱拳，凑到了木子琪嘴边：“吹口气。” 木子琪没搭理，罗毅也不恼，手收回自己嘴边，对着手心吹了一口，等手再张开，一支火机已经拿在手里了。点燃香烟，见木子琪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罗毅又感觉索然无味了，“警花meimei，我顶多用火机吓唬吓唬那民工，又不违法。要不，咱们换个谈话方式？” 木子琪板着脸，“你要是违法，就不是这谈话方式了。行了，说说今天人民公园抢劫案的事！” “嗨，您问这事啊？” 木子琪正视起来了，正襟危坐，重新捡起油笔准备记录目击口供：“说吧！” “不知道！”罗毅一摊手，做了个能气死人的表情。 “不知道？” 罗毅连连点头：“对，我当时在现场听评书，说的是义梁会十八好汉战鳌拜……打劫？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