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断芒山
夜特别长，但终究有过去的时候。近处依旧黑茫茫一片，远方却渐渐清晰明亮起来，因为朝阳已在东方的天空升起，霞光缓缓洒落大地。 红蝎带出来的大明卫只有三百名，回去的时候却已经多了百多名。 这百多名自然是归顺明家的黑沙帮的那些沙盗。 红蝎的意思先带回去，扔进矿洞挖矿，好好吃吃苦头，若是表现好者，就正是让他们加入明家。 虽然说红蝎原本就是一个流氓杀手，但与这些沙盗性质完全不一样，因为沙盗杀的都是普通百姓，甚至穷凶极恶之辈连妇女小孩都不会放过。 如果放在以往，红蝎必会杀光他们，但明家正在用人之际，而这些沙盗如果能够改邪归正，却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但有一个人却是列外，便是被楚尘折磨的几乎崩溃的那位头领。 这位头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名字更是能让人直接喷饭，竟然叫马大风——马大粪！ 烧伤抢掠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他从没干过，因为他是负责守卫黑沙帮老巢的一名小头领。 那片曾被黑沙帮抢过的沙地时，穆家商会的所有尸体在穆虎穆龙的请求下已被十几名留守的大明卫一把火给火葬。 在沙海上死去，一般会直接火葬，否者会招来沙狼或者其它食腐的飞禽走兽。 穆虎与穆龙因受伤严重，所以一直由几名大明卫照看。 在红蝎领着大明卫沿途回来时，伤势稍微轻点的穆虎，一见那些灰头土脸的沙盗，立即抄起一把快刀，冲杀了过去。 换做平时，穆虎这样冲向沙盗，肯定是在自寻死路。但此刻，这些归顺百多名的沙盗，没有一人还手，有一个还被穆虎一刀砍伤。 红蝎让几名大明卫制止了穆虎。 穆虎虽然被几名大明卫制止住了，还是疯了般大喊，要杀光这些沙盗。穆龙虽然还不能行走，但目光能杀人的话，这些沙盗不知死了几次了。 大家都能理解穆虎与穆龙的心情，只能任由他大喊大骂。 而在楚尘告诉他兄弟二人，那位狗头军师以及半面人帮主都死了后，兄弟二人才稍微好受些。 又因穆虎兄弟受伤都颇重，又在楚尘的请求下，红蝎答应了让他们兄弟先去明家疗伤。 楚尘更是干脆让马大风背起了还不能自行走路的穆龙。 ...... ...... 渤州，断芒山。 荒野之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断芒山延伸出来，然后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 几只野兔，野鼠正在古道两旁的荒草地上觅食，时不时的将头抬起，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又继续低头觅食。 晨风习习，吹过苍茫的荒野。 忽然，这几只野兔野鼠像是发现了什么动静，抬头看向古道，然后便“嗖嗖”几声，没了踪影。 只见这条古道上行来一个老人，后面跟着几十个山村村民模样的男子妇女以及一群调皮小儿与好些个女孩。 看他们大包小包的仿佛在迁徙。 原来这些人都是断芒山山脚下的村民。 昨天夜里，断芒山的山脉深处，一个万米长的黑色大裂谷中，一丝丝如雾的气流从这个裂谷地下扶摇上天，起初还是如雾状的气流，不知为何突然变成血红之色，远远看去，犹如这个裂谷被一个巨大的血网所覆盖。 紧接着，在这个血网下，像是有一个虚幻的模糊巨影正在慢慢站起。 影子模糊不清，看不出真实模样，然而刚刚凝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势，就遮天盖地，充斥在整个天地苍穹之间。 如至邪至恶的巨魔，正在挣脱无尽的血红枷锁，要降临在这方天地。 虽然这种恐怖迹象时间不长，但所有村民们都目睹了这一切，怕极了！ 于是在天还没亮时，就匆匆从山村中迁徙了出来。 一个调皮小儿跑到前面的老人面前，嘟嘴委屈道：“爷爷，爷爷，我还有一个木偶落在村里了，我想回去，可父亲他们就是不让。” 老人道：“狗蛋，乖啊，等到了前面的小镇，爷爷让你父亲再给你买一个。” 调皮小儿一下就眉开眼笑，跑开了。 老人道完，回头怔怔地看了一会那高耸入云的破云峰，觉得心神不宁。 “老村长，你在想什么？”一位男子问道。 老人微微一叹道：“哎......人老了，便恋旧喽，要离开这生活多年的山脉，还真有些舍不得哦。” ...... ...... 乌云横空，漆黑一片，看不清什么景物，但却有两个身影正如疾如电在断芒山中在掠动。 一处陡峭的山崖后，远 远望去有一团忽明忽暗的微光显现，在这黑暗又无尽的夜幕下犹如幽幽鬼火在摇曳。 那两道身影在掠至此山崖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才慢了下来。 只见前头是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面白无须，一身紫罗袍，端的是高贵难言，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紧跟在他后头的是一个俊朗青年。 “洛川，”那中年男子目光看了一眼那处山崖，对着已站在他身旁的洛川道：“刚才那股汹涌的气息你感觉到了没有？” 洛川话语清朗，道：“嗯，师兄，刚才那股气息似是邪恶的很，这断芒山到底有什么？按理说，断芒山也算一座名山，但这一日下来，却不曾见到一些樵夫或者猎人……” 正说着的时候，狂风再次骤起，卷起尘土，如怒涛似的驶过林间。伴着狂风漫卷，断芒山深处的兽吼禽啸忽然一阵阵回荡开去。 便在此时，洛川忽然指向北面林间，道：“师兄，那边尘土中似有东西在快速蹿动。” 他们二人衣袍的袖口，都绣有闪电图，如果雪宗的高层，或者剑南山的高层，一见到这闪电图，必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种图案便是在北域如天一般存在的——玄雷阁！ 既然是来自玄雷阁，那自然有着夜视的法门，闻听洛川的话，中年男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饶是他见闻多广，此刻不免为之一惊。 原来这阵风尘里，竟是数以千计的大小野兽，一头头以无比的速度往前窜去，所过之处，尘雾浮空，像是一条连绵的灰色长虹。 而它们无不列外都奔进了那条黑色大裂谷中，似乎在这大裂谷中有什么在召唤这群野兽。 见了这种情形，中年男子面色凝重无比，沉吟了半晌，忽然道：“洛川，此次阁中长老让我们协助渤州几个宗门的‘屠零令’，还给了我们一项任务，便是暗中查探血蓝殿.....” 中年男子一句没完，洛川震惊难言，脱口道：“师兄，你是说血蓝殿便隐匿在这断芒山之中？” 中年男子道：“应该是如此，断芒山虽没有我们早几日去过的剑南山雄伟，但诸峰连亘，绵延不绝，他们隐匿其中，又加以用结界布置迷境，自然无法找得到。而我们玄雷阁的几位长老早有心灭了血蓝殿，但又恐因此惊醒沉睡在断芒山大裂谷之下的一尊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