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车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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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3章、【车中车】

    张磊却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还用眼神示意孙汐汐，让她尽管放心。

    “谢庭是我们公司的创意总监，海归派，入行十五年，很能干，有事业心，管理能力也不错，现在底下管着十几号人。我这几天人有点不舒服，公司就暂时扔给他管了，”孙天显然对自己的这个下属评价很高，所以耐着性子给张磊介绍了几句，“张磊，你现在知道我想干嘛了吧？”

    张磊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他现在有点慢慢摸到孙天的脾气了，所以决定稍稍张狂一点。

    “如果我没猜错，您是想用这些不好啃的单子来考验我吧？”张磊笑着问道。

    “正是。”孙天微微一点头，眼神慢慢变得凌厉起来，“你刚才说觉得自己在广告方面并不差，现在就是证明你自己的机会了……”

    邱若琴忽然插话道：“天哥，张磊还没毕业呢，你要他证明自己无可厚非，选一些普通的Brief就可以了，何必非得找那些被退回来的单子？”

    “这你就错了，路边随便捡来的石头难道也可以当成试金石吗？张磊既然想证明自己，当然要选最难的Brief和最苛刻的客户。”孙天沉声说道，丝毫不为所动。

    邱若琴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越发替张磊担心起来。好美迪啫喱水和一喷净杀虫剂这两个广告虽然非常优秀，可她也不敢确定就一定是张磊的作品。

    其实孙天的怀疑不无道理，以邱若琴对女儿的了解，这两个广告确实极有可能是孙汐汐的作品，然后故意说成是张磊的，以帮他加分。

    特别是孙汐汐一脸愁色，更加印证了邱若琴此刻的担心。

    “阿姨，叔叔说得很对，太容易搞定的客户我也不喜欢，因为没有任何挑战性。”张磊冲着未来丈母娘轻松一笑，试图缓解她和孙汐汐的紧张情绪，“挑剔的客户却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我们的潜力，做到最好！”

    这话细品之下稍稍有点狂，却很对孙天的味口，可是在看到张磊的实力之前，孙天对他并不抱多大希望，“张磊，广告这行饭并不是随随便便想吃就能吃的，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接受任何一个男生做汐汐的男朋友，谢庭估计已经在发邮件了，你现在放弃的话，还来得及。”

    “放弃？”张磊微微一愣，“放弃汐汐吗？”

    “对，你现在放弃，离开汐汐，至少还……”

    张磊马上摇头打断孙天的话：“孙叔叔，我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我是真的喜欢汐汐，为了她，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所以，您别说放弃的事了，还是赶紧催催谢庭吧，我等着呢！”

    “精神倒是可嘉，”孙天难得地称赞了一句，很快又接着道：“就是不知道有几斤几两。”

    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忽然轻轻响了一下。

    “收到邮件了。”

    孙天平常估计经常用手机办公，很快已经熟练地打开附件，轻轻点击“无线打印”后，大厅某个角落里很快传出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爸，给我也打一份好不好？”孙汐汐硬着头皮问道。

    “放心吧，有你的份，不过呢，你只准看资料，不准开口，尤其是不能开口跟张磊说话，也不能以任何形式帮这小子。”虽然笑呵呵的，不过孙天的语气却很认真，“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孙汐汐小嘴一撇，随后向角落里的打印机走过去。

    不久之后，大厅里的四个人手里都拿到一份新打印的文档，文档有几页，记录了几个广告业务单的详细资料，包括客户介绍、广告诉求、目标群体、用户利益点等。

    一看到“顺风快递”的名字，邱若琴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天哥，怎么第一个就是顺风快递？这家的Brief咱们还有在接吗？我记得咱们去年好像说过不接这家公司……”

    “原来是的，后来我觉得不妥，叫他们又撤消这个决定了。”孙天回忆了一下才解释道，不过对顺风快递的出现，他也觉得有些意外。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苛刻的客户是公司保持进步的动力’那一套，可是，这家公司对广告的要求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了，你把他们的单子扔给张磊，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邱若琴忍不住抗议道，她跟顺风快递打过几次交道，吃过不少苦头，所以印象很深刻。

    “若琴，你怎么尽帮张磊说话了？”孙天笑着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咱们女儿好不容易带个男生回来，可别被你吓跑了！”邱若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说话这会儿，她已经把文档大略翻了一遍，见后面除了顺风快递还有几个别的单子，便想帮张磊把这个难啃的骨头先踢掉。

    孙天笑着摇摇头，也翻到后面几页看了几眼，想了想，这才点头说道：“好吧，说实话，顺风快递这家我也没想到……这样吧，张磊，这家你就不用管了，可以跳过去，其他的几个，你试试吧。”

    “还是老妈比较公平，”孙汐汐脸上一喜，很快又提醒道：“爸，既然是考验，总得有个时间吧？”

    “时间……就定一个小时吧。”孙天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孙汐汐刚要抗议，孙天很快又抢在她前面说道：“我知道，一个小时时间很短，我也不要求张磊能想出几个像样的创意出来，如果能有一个不错的，那便算是他过关了，这样行了吧？”

    孙汐汐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孙天，她知道她爸今天已经法外开恩了。

    “女大不中留啊……”孙天终于轻声感慨了一句，旁边听到的邱若琴看看女儿，又看看张磊，也有些慨叹。

    虽然张磊看起来并不多么起眼多么优秀，不过一看就是个实诚的小伙子，只要他们年轻人互相喜欢对方，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呢？

    张磊却好像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样，从拿到文档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埋着头，无比专注地在阅读着。邱若琴无意中朝他这边瞥了一眼，马上走过来提醒他道：“张磊，刚才孙叔叔说了，顺风快递这个单子可以跳过去，你怎么还在看这个？”

    “啊？”张磊这才抬起头，咧着嘴角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个，阿姨，我可以申请不跳过去吗？”

    “什……什么？”

    邱若琴差点没被他噎死，孙汐汐两只眼睛也瞬间瞪成金鱼状，不可思议地望着张磊，要不是她爸刚刚规定不准她跟张磊说话，只怕早就叫起来了。

    孙天也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叔叔，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这个顺风快递对广告要求很高？”

    “何止是高，简单是超级难搞啊，”见张磊不知天高地厚，邱若琴连忙抢在孙天前面开口说明道，“他们公司负责广告这块的是一个姓刁的经理，这人真是没白姓刁，对各方面的要求都很高，简直到了刁钻的地步……张磊，你想清楚再说，没必要挑这个烫手的芋头……”

    “可我觉得这个顺风快递的单子挺有意思的，阿姨，我想试一试！”张磊固执地说道。

    邱若琴无语了，孙汐汐叹了一口气，与邱若琴对看一眼，然后……也无语了。

    孙天却爽朗地大笑起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很好，非常好。”

    “可是天哥……”邱若琴还想说什么。

    “若琴，你别乱紧张，”孙天挥挥手笑道，“咱们今天就是内部搞个小考验罢了，又不是真让张磊去搞定顺风，所以你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邱若琴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磊，刚才你既然这么说，可是对顺风的广告有想法了？”孙天转头问张磊。

    “这不大可能吧？就这么点时间，能看完资料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已经有想法？”邱若琴讶然道。

    “阿姨，我是有个初步的想法了。”张磊笑着回道。

    邱若琴愣了一下，孙汐汐却很快面露喜意，因为她分明看到张磊脸上的笑容充满自信，这种熟悉的自信，上回在说蜘蛛侠创意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一回。

    孙天却没抱什么希望，揉着膝盖坐到沙发上，端起刚才没品完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问：“张磊，那你说说吧。”

    “好。”张磊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档，“我仔细看过材料，总的来说，广告主的诉求是要突出他们品牌的快。快递快递，对于快递行业，快确实是个很有竞争力的特点，如果宣传得好，可以一下子将顺风与其他品牌的区别拉开来。”

    “对，顺风的要求就是这个，之前两次退稿，他们也一再重复，让我们一定要围绕着‘快’这个主题做文章。为此，创意部开了不少会，可是想来想去，一直没有想到好的点子，好不容易憋出两个，送过去人家又不满意，直接给退了回来，现在公司里面对顺风意见很大，认为他们不是真心要做广告，简直是故意找碴的。”说到顺风这家公司，孙天也有点头大，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不过这些你不用理会，你的创意在这里说说就是了，不必跟顺风的人打交道，所以，你就大胆说吧……”

    “恩。”张磊扫视了众人一眼，“说到快，你们觉得什么车最快？”

    众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高铁吗？”

    “只考虑公路上跑的。”张磊说明道，“不考虑汽车的性能这些，只从情感上来说的话，我觉得消防车最快。”

    孙天点点头，“救火就是救命，如果说快，消防车确实很快，因为大家都要给它们让路……可是这跟顺风有什么关系？”

    “之前没关系，不过现在有了。”张磊说着拿起茶几边上的一把钢笔，在纸上刷刷刷地画了个草图。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张磊，你是不是想让顺风的快递车跟消防车比赛，看谁更快？”邱若琴突然问道。

    “不是，”张磊很快否认道，“所有车看到消防车出任务都要让道，所以比赛一说不成立。我设想的是一个极端的情境，这边是失火的街道，火势正在大肆蔓延……”

    张磊边画边说，完全没注意到孙天已经皱起眉头来了，原因无他，因为张磊的草图真的是“草图”，实在是太潦草了，连邱若琴也看得直咋舌。

    孙汐汐却好像习以为常，她知道张磊的画工实在不咋的，创意才是张磊的强项。

    孙天似乎已经断定这不是什么牛逼的创意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张磊的草图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

    张磊却还在耐心的解说着自己的创意。

    “失火的街道旁，停着一辆大型箱式货车，货车后面的箱盖已经打开……”

    “然后呢？”孙天皱着眉头，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句，“货箱里面有什么？”

    “货箱里面是一辆红色的消防车，一条水管已经伸到外面，正在往起火处喷着水……”张磊用笔尖在货箱里快速画了几笔，简单地勾勒出车中车的画面来。

    “货柜车里面是一辆消阵车？这画面好像很奇怪啊！”盯着那张草图，孙天觉得张磊的想法有些离奇。

    邱若琴也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张磊，这跟我们的广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看这里，”张磊指着草图中大货车的箱柜，很快在箱柜的侧面画了个潦草的Logo，又快速写下“顺风快递”四个字，“这辆货车呢，其实是顺风快递的车。”

    “什么？”孙天意外地失声问道。

    “我明白了！”许久没说话的孙汐汐忍不住拍手大叫起来，她显然已经看懂了，“为了最快赶到现场救火，他们用顺风快递的大货车来运消防车——张磊，是这样吗？”

    张磊点头一笑道：“对，就是这样。”

    孙天忽然不说话了，默默地放下手里品到一半的龙井，从张磊手里接过那张草图认真观察起来。

    刚才那看似潦草的简笔画，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好像突然有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