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7章变化的名堂
武关之外。 曹安是在桓典派来后续的人告诉他江东间谍jian细已经被抓捕的时候,才明白他的预测出现了重大的偏差,他第一个反应是不肯相信,第二个反应则是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及其苦闷的叹息声。 曹安来长安三辅,当然不是为了观光旅游来的。 上一次潼关事件,好不容易潜伏到了关中的大部分的曹氏人马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曹安肩负着核查和重建长安三辅间谍网络的重任,而想要完成这样的任务,光靠嘴皮子显然不成,需要拿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更为重要的是,江东窃取的战船,有可能会给大将军曹cao在和江东对抗的过程当中陷入困境,嗯,当下曹安自然是不知道曹cao已经在准备晋升丞相的仪式了,而且就算是知晓了,也会使得曹安更加的急迫。 现在必须回去了……桓典的心腹对曹安说道,当下这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长安三辅之内的江东探子jian细头颅都悬挂在军校场之外…… 桓典的心腹看了曹安一眼,试图安慰他,而且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么?骠骑肯定认为是已经清理干净了……而且如果江东jian细真的走武关道,说不定就算是我们抢来了什么,屁股后面也跟着骠骑的兵卒…… 不,你不懂……曹安摇了摇头。 桓典心腹沉默了下来。行,我不懂,你都懂。 曹安双手下意识的握在一起,偶尔会相互搓动一下。 他不甘心。 这是他的第一战,也是他原本信心满满的一战,甚至不惜暴露的危险,找到了桓典,要来了人手,准备好好的施展一番,却没有想到…… 那么骠骑可有说是追回了被偷窃的物品?曹安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忽然站定转头闻桓典的心腹道。 桓典的心腹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曹安思索着,那么会不会……没找到? 什么意思?桓典的心腹问道。。 正常来说么,如果说追回了被偷窃的战船技术……曹安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肯定会说的…… 桓典的心腹唱反调,或许也是不好意思说?毕竟是自家守护看管不严…… 嗯?曹安愣了一下,旋即点头,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是我,真要是追回了失物,一定会以此展示来告诫宵小…… 曹安并不在意他成为了自己言辞当中的宵小,但是桓典的心腹多少会觉得不舒服,因为他们原本好好的只是陪桓典到长安来看病而已,是被迫卷入了这样一次的间谍行动之中,现在既然可以说行动失败了,那么就早早结束回去就是了,也不想要继续和曹安废话,桓典心腹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家主上的意思,现在就回去!这已经多日不再长安了,巡检都来询问了两次,都是被我家主上找了借口遮掩了过去……但是时间一长,再有什么纰漏…… 说完,桓典心腹也不再听曹安发表什么意见,便是直接越过了曹安下令,让这些跟着曹安白跑了一趟,还在山间喂了几天的蚊子的护卫收拾收拾,返回长安! 这些桓典护卫自然是开心不已,欢天喜地的整理好东西,就准备返回,而一旁的曹安也不阻止,只是抱着手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曹安心中,一个念头挥之不去。 如果骠骑没有找到失窃的东西,只是抓到了来不及逃走的人呢? 那些被抓住杀了的江东jian细,死了就是死了,曹安也不会为这些jian细觉得惋惜,可是那被偷走的东西…… 如果真的离开了,没有走武关道,难不成是走了潼关一线? 或者说,是河东陇西这样路线去绕行? 绕行毕竟是路途太远了。 远就代表了更加的不安全! 所以,如果说江东jian细有偷走什么东西,又没有出现在武关这里,那么必然是走的潼关雒阳这一条线! 走!走快些! 曹安忽然一反之前的磨蹭,一边招呼着,一边急急的往前而行。 桓典的心腹见状,不由得皱着眉起来。 这个家伙,是不是又要搞什么事情出来? ………… 长安。 骠骑大将军府。 侧门前院回廊。 娅咪低着头,跟着前面的汉人婢女慢慢的往前走。 进了骠骑将军府之后,娅咪虽然觉得周边的事物越发的精美,看起来周边的人也和自己以往生活的环境之中的那些完全不同,但是娅咪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发出感慨,亦或是一定要凑到近前去看個究竟。 骠骑将军府很大,进了大门之后,娅咪原本以为就到了,结果没想到又是往西一拐,又是进了第二个两侧不仅厚重结实,也有护卫值守的大门。 究竟有几个大门啊? 搞这么多大门有意思么? 马都跑不起来。 娅咪一路腹诽。 大门之上有些汉字,娅咪不认识,七扭八歪的还不如房檐上的彩色画来的漂亮。走了大概百来步左右,先前领着她进来的护卫和侍女便是停了下来,然后换了另外的五六个汉人的婢女,似乎就像是看着一只…… 活着的某种动物? 娅咪和自己的几名侍女分开的小慌乱,就被这几个汉人婢女的举动所打消了。 是不是多新鲜啊? 没见过活的羌人之女是罢? 娅咪隐蔽的翻着白眼。 两名汉人婢女往前而来,似乎是想要搀扶娅咪,却被娅咪甩到了一旁。 开什么玩笑,自己有老到走不动的程度么? 还是说自己现在看起来已经是苍老得需要人前来搀扶的样子了? 进了一个看起来很好看,但是让娅咪觉得有些花哨的圆形门,当面就是一个写着一些汉字和有一些蝙蝠和某种植物的短小墙壁。 这墙壁又有什么用? 抵挡攻击么? 上面好像也不能站人,顶多就是让人不得不从墙壁的两侧走。可是这两侧又没有安置什么陷阱,就这样? 好像是个存粹没用的,只是为了好看的装饰物? 就像是汉人服饰上的这些刺绣雕花一样。 好看。 但是好看有毛用哦? 若是没有这些刺绣雕花,也是完全不影响穿着的。 汉人的服饰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觉得前胸被束缚得略微有些呼吸不畅,在坐着不动的时候多少还好些,但是行动起来就察觉到了和自己羊皮袍子的区别。 虽然说当下的汉人服饰闻起来香,却很轻薄。娅咪忽然明白为什么汉人一定要居住在房屋里面了,因为就这样的衣服,肯定是不能在野外搭帐篷的。 没有厚重的皮袍,一晚上就能冻得嗷嗷乱叫! 汉人的东西真不实用。 还有在两侧那么多的房间,门户窗楣上都是各种图案和色彩。除了好看之外,能吃么? 在那些窗楣之处,有几个女子偷偷的伸出了半个脑袋来,却在娅咪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就像是草原草丛里面的小兔子。 缩脑袋的动作那么慢,而且还声音那么大,要是给我一张弓,我肯定能射爆这几个家伙的狗头,哦,兔子头…… 娅咪偷偷的瞄着前方引路的汉人婢女的脖子,就像是猎食者在瞄着猎物。露出来那么细那么白,再加上那个细细的胳膊,自己要是扑上去,用手臂卡着一勒,这个汉人婢女大概就会像是被自己撂倒的大羊一样,只能咩咩叫唤,四蹄乱蹬罢? 哼哼。 娅咪将目光收了回来,就像是大猫收回了露在白手套外面的爪子。 娅咪武艺高强么? 并不是。 但对从小在牧场当中长大,和牛羊玩耍角力,时不时要放到宰杀一些大羊,甚至是牛犊的娅咪来说,眼前的这个汉人婢女确实是太过于瘦弱了一些。 牧场当中的精壮男子,多数都可以直接放倒一头牛。 角力摔跤,原本就是草原大漠当中对付牛羊演化出来的技能。 要是汉人的将军也是这么的瘦弱的话…… 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带着四名侍女走了过来。 一阵香风迎面扑来。 让娅咪都想要打喷嚏。 娅咪的鼻子皱了皱,连带着脸上的些许高原雀斑也一起微微动了一下。陇右基本上接近西域了,平日里面日照很多,再加上大汉可是没有什么防晒霜,所以基本上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也使得娅咪和汉人女子的皮肤颜色,基本上来说是差别挺大的。 汉人真喜欢香。 各种香味,衣服上的桂花香,还有沐浴的时候放的花瓣…… 这个人打扮与之前跟在娅咪身边的几个汉人婢女都不同,身上的衣裳也多了一些彩绣辉煌,像是什么鸟,在她头上还戴着金色髻子,在阳光之下闪耀着。衣裳浅灰色,但是在裙边有豆绿色的装饰,在腰间还系着一条红色的绳索,挂着一枚玉佩。脸上应该是涂了不少的粉,白得有些像是被放干了血的羊皮,嘴唇涂得红红的,就像是刚刚才吃了生rou。 那名中年女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娅咪,便是立刻叽叽咕咕的说出了一大堆的汉语。 娅咪能听得懂一部分的汉语,但那些一则要比较简单,另外还需要对方说得比较慢一些,像是现在这样叽叽咕咕一大堆的,往往只听懂了其中两三个词语,然后就被后面的句子冲没了,再然后前面的词语也支离破碎起来,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往往到了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句的大概印象。 中年的女子气势很足,指手画脚的,娅咪冷眼看着,心中琢磨着即便这个家伙就是那个汉人将军的妻妾,真要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少不得让她知道大漠草原上什么花儿最红! 但是,似乎这个中年的女子并非是对着自己来的,在她的叫喊之下,又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面小跑出来了几个捧着漆盘的小丫鬟,还有连个上前来,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袖,似乎是想要然给自己跟着她们走。 干哈? 娅咪转头看着扯自己衣袖的小丫鬟。 小丫鬟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眸,手上微微用力拉扯,就像是自己家里面养的哪只小狗,在想要拉扯自己去哪个地方…… 娅咪原本不想动弹的,但是看着两个小丫鬟简单纯真的眼眸,便是微微叹口气,然后顺着小丫鬟拉扯的力道往旁边的房间里面走。
进了房间,娅咪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在房间中间的屏风后面,露出了一个大木桶,装满了热水,上面还有些花瓣飘荡着。 又,双,叒要洗澡? 这两天都洗了几回了? 小丫鬟的手便是一边拉着,一边摸了上来,痒痒的让娅咪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别乱动,啊呀,别挠我……哈哈哈,哈哈哈……算了,算了,我自己脱…… 娅咪三下两下便是脱下了衣服,然后坦然的走向了木桶里面,将身躯浸入了热水之中。 这是什么花? 好香啊…… 但是并不会觉得呛鼻。 但在花香之中,好像是还有椒香? 这…… 汉人是要将自己洗干净,然后香薰成腊rou么? 在水雾之中,娅咪左右瞄着,任凭两三个小丫鬟的手在自己身躯上搓来搓去。 好像是没有看到什么刀子木架子什么的,周边的这几个小丫鬟就和没长大的小羊羔似的,怕是自己给她们一个脑锛就能让她们倒地不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么只是存粹的洗个澡? 汉人那么喜欢洗澡么? 是不是汉人吃rou也是要用这样香的水去洗一下? 那还怎么吃? 说到吃的,娅咪就觉得昨天晚脯的包子很好吃,只可惜量太少了。 才四个包子! 然后早上就没有包子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还有包子? 饿了…… 在娅咪洗澡的时候,先前那名中年女子已经是换了一副谦卑的嘴脸,拜倒在后堂阶下,赔笑道:二位夫人在上,那羌女已经安排去洗刷了……真是一身的腌臜味道,隔着一个花垂门都能闻得到…… 蔡琰微微皱眉。 黄月英则是说道:这姑娘的随从都安置了么?带了几个人来?可有什么行李?偏院打扫了没有?一应器具都备好了么? 中年女子身为管事婆子,对于这些事项当然熟悉,便是连忙一一回答。 黄月英点了点头,又问了月钱发放的情况,最后才说道:待其洗漱完毕之后,便引去偏院之中罢……派个规矩婆子过去,先教些汉人规矩,言行礼仪罢……待得几日之后,再见不迟。 中年管事婆子低眉顺眼的答了,转身退下。 黄月英看着中年婆子退下,一时间沉默无语。 蔡琰坐在一旁,目光透过大厅,望向了小院。 这是坐北向南的后正厅,也是仪门内的大院落,除了上首五间大正房之外,两边厢房、耳房、盝顶、钻山,抱夏等房屋相互勾连于一处,回廊四通八达,瓦当精美,画栋绚丽,粉壁朱柱玄瓦白阶,无不体现着端庄大气。 大厅之内,有大紫檀雕螭案,有镶嵌金银宝石的雕花屏风,有尺来青绿铜鼎,有细披白茅五彩编席,有川蜀锦绣绸缎坐垫。 淡淡的檀香萦绕其中。 也有淡淡的忧愁弥漫于内。 黄月英缓缓的向一侧歪了歪,倚在身侧的大红色绣花锦靠上,顺手扯了扯盖在腿上的石青金纹锻被,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黄月英刚生产完不久,虽说是出了月子,但终就是有些怕风。 蔡琰顺着黄月英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桌案的一角,摆放着一个斜斜的高颈瓶,在瓶内插着几支时鲜花卉…… 是的,再怎样的鲜花,也有凋零的一天。 黄月英收回目光,然后和蔡琰的投来的眼神碰了一下,微微笑了笑。笑容依旧可称美丽,只是笑容之中少了几分当年青少之时的明亮和欢快,却多了几分新增的无奈和忧愁。 让你见笑了……黄月英轻声说道。 蔡琰缓缓的摇了摇头。她大体上能够理解黄月英的心情,因为在蔡琰她自己还在守山学宫,还没有嫁入斐府的时候,斐潜就曾经和她谈论过这个话题。但即便是如此,蔡琰依旧是心中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并非是存粹的自私,亦或是嫉妒等负面的情绪,而是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就像是家里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人,还需要日常居于一处,就像是后世因为种种的原因不得不和陌生人合住一样,会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这种近乎于动物的本能,理智虽然能够减缓,但是无法消除。 蔡琰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黄月英,或许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释怀,更不用说去劝慰了,亦或是说,即便是劝慰了,又有什么用呢?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黄月英轻声念叨着,然后转头看着蔡琰,怎么样?我没有背错罢? 蔡琰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罢……黄月英点头笑着说道,之前郎君娶了你,我还叨念着日后恐怕是要凑个士农工商……结果现在么,农商倒是暂时没来,却先来了牧渔!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