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秘人
这时上菜的仆人们拿进几锡壶已烫好的烧酒,给每人都倒了一盅,然后在桌子周围点上几根洋蜡,大厅里被照的通亮。正在这时房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明庭他们三人看了看谁也不认识。赵老爷子起身指着进来的人说: “我给你们几个人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在关里的大儿子赵东顺介绍来的朋友老王,王东进先生。” 明庭急忙的走上前去握了一下这个人的手,他看了看这个人中等身材,胖瘦均匀,瓜子脸,眼睛非常有神,握手时给明庭的感觉他不像是个干活的人,因为他的手不像是干活人那么粗糙,客气了几句后大伙又都落了座。 赵老爷子端起酒盅说道:“苏二爷,我家每年的这些粮食,都是你给我拉到省城,送到大仓米号中卖掉,同时我也感谢你当警察局长的妹夫杨万生帮忙,来,干了这一盅。”大伙站了起来把这盅酒一饮而尽。 这时新来的人老王站了起来,他从瓷盆的热水中拿了一锡壶烫好的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盅说道: “谢谢赵老太爷,我在你的家中又认识了这些新的朋友,咱们来干了这一盅。”大家又一饮而尽。到此时,明庭才发现这个人是山东口音,不是本地人。 酒席散后,天已经很晚了,明庭他们几个人被安排在西厢房的一个房间里,屋中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炕上铺着新的苇席烧的滚热,仆人们抱来了被褥点着了洋油灯,还打来了洗漱的热水,然后退了出去。 何大把头用双手使劲的擦了几下红红的脸,对着明庭说道:“二哥,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咱家那边和人家这里真是没法比,人家那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今天晚上我们喝的酒就是他家自己烧的,烫酒的酒壶都是锡的。” 这时坐在洋油灯下拿虱子的王老八说道:“穿衣吃饭亮家底嘛!这你还不明白吗?咱们家吃的就是猪食、鸭子食。另外老赵家对咱们这么客气,还不是让咱们替他把粮食卖掉,这聚沙河南北各自为政,河北的粮食不能往河南拉,河南的货物不能往河北运,要是让任何一边抓到,那可是“经济犯”是要蹲笆篱子的,日本人的大狼狗可是等着咱们呢!” 明庭小声说道:“家有斗金,不如日进分文,何况咱们都是穷打底,要想活着就得冒风险。咱村“二流子”王甲忠无意之中,把我介绍给了他老板的商铺“大仓米号,”其中倒粮的差价那是相当的可观,要不咱们怎能养活家中的上下老小。” 何大把头说道:“老赵家不就是看上了二哥你妹夫杨万生,他是罗台城警察局长,咱们倒粮在聚沙河南北这条道上谁敢管?” 明庭说道:“你说的这是一方面,人家老赵家的二儿子赵东亮在新京和日本人打得火热,有时还坐着帕斯车(轿车)回家看看,所以在当地无论是日本人还是警察局都给些面子,今天晚饭你们还没看到吗?咱们喝完酒后,吃的是粳米干饭,这要是让日本人知道是要坐牢的。满洲国规定,所有地产的粳米必须做军粮,无论谁家种多少一粒不准留。咱们村老金头家偷吃了一顿粳米饭,杨万巨这几个坏家伙就向日本人土肥原告了密,老金头被日本人抓到了火车站的镇子上,他活活的就被扔进了狗圈中喂了大狼狗。 一提起这件事王老八恨得直咬牙说道:“我是屠户出身,杀猪嘞狗的我干了多年了,正因为我身上和衣服上的味道,还有我这凶神般的大长脸对狗起了杀气作用,多么凶的狗我都不怕,所以在这一带出了名。前几年的秋天,杨万巨带领着日本人土肥原领着大狼狗到俺村里来催要出河粮,这个家伙胖胖的矮矮的个子,他管理着这个地方的一切事务。那年本来就大旱,家家只打了一点点的粮食,都维持不了一年到头糊口的,哪还有多余的粮食交给日本人。可是小日本鬼子在大烧猪、歪鼻子、二流子的带领下,非要到家家户户看一看。 日本人看到了一些人家的穷样很是恼火,有的人家十来岁的男孩子都没有衣服穿,还有的人家小姑娘六七岁了还光着腚,他们就觉得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感到非常的失望。
杨万巨眼珠子一转就来了坏主意:“每年都有那么几家老和自己过不去,何不找个理由收拾收拾他们。” 此时他点头哈腰对日本人说道:“太君,你们先到村公所歇一会喝点茶水,不要挨家挨户查看了,我找几个有粮不交的人家到村公所问话。” 此时的日本鬼子走得是满身是汗,而且对家家户户这个穷样子生了气,也就只好回到了村公所。 杨万巨想道:“头一个应该报复的人就是前条街的徐大倔子徐万福,因为他娶的媳妇刘加玉长得真是漂亮,可他想尽各种理由去了多少回也不得下手,有一次还让徐大倔子和他的弟弟徐小倔子,拿着铁叉子给撵了出来,弄的杨万巨好窝火,因为自己干这事很少失手。这次我何不借日本人的手好好整治他一下,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金九臣、王甲忠你俩把徐大倔子、王老八和从前不听咱们话的那几户人家,找到村公所交给皇军问话,快去。” 这两个坏家伙扛着把扎枪头子颠颠的去找人了。再说这些日本人坐在村公所屋内一圈的凳子上,他们每个人的嘴中都叼着一支洋烟抽着,在地面上趴着五、六条搭拉着血红舌头的大狼狗。村里跑会儿的人此时正在给日本鬼子沏茶倒水,跑会儿的这个人是村里最老实的人,他手勤脚勤,杨万巨使用他真的是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