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一）
我站在工房角落，毕恭毕敬的正对着老头子。老头子闭着眼睛半躺在藤椅一动不动，一想到自己今后会离开他，心情就变得低落起来。 我很感激老头子，他对我疼爱且十分严格，加上老不尊的性格，对我来说即是长辈又是朋友。 虽然我从来不会把这种想法表现出来，不过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不仅仅是因为他传授给我魔法，更是因为他尽到了父亲没尽到的责任。 老头子睁开眼睛，转过身取出抽屉里的水晶眼镜。那副眼镜是他年轻时周游各国时得到的东西，每次他带上眼镜和我谈话，说的都是一些严肃的话题。 在老头子转身背对我的时候，我察觉到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看见老头子的脸，但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大概挂满了寂寞的神情，让我心底又是一阵难过。 “休加，你跟随我多长时间了。” “七年了。” “唉。该来的总会来。我也老了。” 老头子从怀里摸出烟斗放在嘴里，用右手按了按，烟丝便冒出烟来。老头子用力拔了两口，看着我摇了摇头。 “外面的世界终究是你们的，虽然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你，但是把你一直关在这个地方，你永远也无法成长。雏鹰也有翱翔的一天，既然你那么想出去，那就去吧！” 老头子朝着上方吐出烟雾，接着掐灭烟斗放回怀里。在将眼镜放回桌上之后，他又躺回藤椅上闭目养神。 嗯！？这就完了？ “那考核呢？” “那是你以前老想乱跑，所以我故意说出来限制你的。你什么实力我能不知道？虽然你不够刻苦，但毕竟是我看上的学生，又由我亲自教导，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那是那是，多亏了您的悉心教导，才有现在的我。” “不过，虽然在帝都你被称为天才，但那仅仅是在帝都，放眼月之国，所谓的天才比比皆是，更别说还有其他强国，其他种族。” 其他种族我到没见过，不过帝都里倒真有另外一个天才喜欢找我麻烦。 “比如哪位谁谁谁来着？听说那家伙已经掌握了六角魔法，离禁咒不远了。” “他啊。” 老头子眯眯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一般来说，被称为‘天才’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广泛领域内拥有辉煌成就的人，而另一种则是在特定领域里，秘藏着深得可怕的才能的人。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小鬼，都还差的远呢！不过你是我见过的真正拥有魔法天赋的人，这种天赋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了，你就算出师了。” “诶？我现在已经是高级魔法师，魔法师的最高称号了，难道还没出师？” 老头子露出温柔的眼神，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想追赶里昂的脚步，他十五岁难能出师，那是他的本事。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迷宫吗？那就去吧！带上这个。” 老头子从怀中拿出一枚徽章放在我手上。金色，圆形，上面刻有七芒星，以及圆圈组成的十字架图案。放在手里能感觉到其中蕴的魔力，而且还有点沉。 “这是？” “信物，你带着这个去迷宫找一个人。把这个交给那个人就行了。” “找谁？” “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我知道老头子性格幽默，但拜托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开这种玩笑！ “这不少废话么？难道世界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迷宫那么大，你总得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而且你能不能找到那个人只取决于对方愿不愿意见你。” “也就是说决定权不在我这边咯？这样也好，到时候找不到可别怪我哦！话说只需要把东西交给那个就行了？用不用帮你带什么话？” “不用，交给那个人就行了。” 老头子犹豫了很久，最终留下这么一句话。 “那个。伟大的贤者大人，我和您商量件事行不？” 听到我的话，老头子的眉毛瞬间就翘了起来，用与其说是警觉，不如说是无奈的眼神看着我。 “难道我说不行你会安安静静闭嘴，然后老老实实离开？” “怎么会呢？瞧您说得！” “是不是想从我这要什么东西了？” “老师，您真是厉害，我还没说您就知道是什么事，您简直。” “停！” 老头子微微叹气，似乎在考虑什么。 “去吧，第一次出远门，多带些东西也好，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现在实力不强，万事要小心，把里昂和里克还有缇娅也叫上吧。你们一起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些，遇到危险该用的用，别舍不得。里昂那小家伙还是挺靠谱，遇事记得听他安排。” 听着老头子关怀的话语，兴奋的心情迅速冷静下来。为什么呢？总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却偏偏什么都没说出口。。. “去吧，准备好了就直接出发，走的时候不用过来了，人老了不喜欢听人啰嗦。” “老师，我走了以后你保重身体。少和那个老顽固喝酒，您喝不过他，也伤身。烟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还有安排过来照顾您的女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您别老对别人动手动脚，还有。” “你找抽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还不快滚！” “是老师，那我先走了。” 我连滚带爬跑出工房。真是的，难得的气氛就被他老人家破坏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呼吸了一下，对着大门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一躬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是感谢老头子这么多年来为我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只能将感激之情埋在心底。 “考核如何了？” 里克背靠石柱，对着我招手。 “搞定！” 我对着他摆出胜利的姿势。 “走，去仓库，老头子说我可以拿些需要东西走。” “有什么限制？” “这个嘛。既然老头子没说，那就随便拿呗！” 经过两个拐角，我和里克来到仓库前，仓库大门看起来和普通木门一般，但如果没有老头子的允许，根本打不开。 这里似乎被设置了什么魔法，也可能是防御结界，总之如果想硬闯，就会受到攻击。记得里克以前和我打赌输了，便来这里试了试，结果则是在家躺了半个月，后来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闭口不言。 我推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里克在门口观望了半天，提防着周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这么多箱子？都装的什么？” 里克不由的发出感叹，实际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啥都有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别拿那箱，那箱是普通的魔法宝石。后面那箱，不对，你左边靠后第二排第三箱。那箱值钱，都是高级魔法宝石，有价无市，别开箱子了，整箱抬走。你自己在看看需要啥。” “整箱？够狠！” 里克心情很不错，他对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开始搓手搬箱子。 “这个箱子装的都是魔法箭矢。好东西啊！拿不拿。” 里克转过头，露出小狗般的期待眼神。 “老头子又不会玩弓，放着多浪费啊！不拿白不拿！” “收到！” “里克，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金属块，应该护臂之类的东西，但功能似乎又不止如此。里克拿在手里摆弄几下，嗖的一声，金属块中射出一根细长的钢针，死死的钉在在对面架子上。 “是暗弩，平时可以当护臂掩人耳目。” “好东西，不过这玩意可真够损的，你拿着吧。” 里克点点头，直接把暗弩戴在手臂上。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继续找，值钱的和不知道干啥用的都拿上，我去找点东西！” 我把靠西那面墙上的箱子全部搬了下来，接着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我记得剑圣说过，老头子收藏了一把叫做‘血翼’的剑型魔具，应该就在这里啊！有了！我从角落摸到一个凹槽，向内一按，墙壁上立刻弹出个暗格，其中放着一个木盒，就是这个！ 我抬下木盒，却发现盒子上附有结界魔法，压根打不开。不过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摸索着开始破解起来，哼。哼哼。挺厉害嘛。六角魔法，双重陷阱，这里是诱饵，这里才对，老头子你太小看我了。 咔嚓一声！我满脸笑容打开盒子。只是打开盒子的一刹那，我就愣在原地，脸上不知道该挂上什么表情。 盒子。是空的。 可恶！没东西还藏起来。老头子，你故意的吧！难怪今天这么大方，原来最值钱的玩意都被他转移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看了看还在忙碌的里克。 “你那边如何了？” “好东西都被我整理出来了，剩下的都是些艺术品，虽然价值不菲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就整理出来这几箱估计都带不走。” 我的目光在箱子和里克之间反复摇晃，里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话说这家伙也真够狠，整整八箱，几乎能拿的都拿了，不过我喜欢。就算这次带不走，我搬回去埋起来还不成么！老头子难得大方，不下血本哪对得起他老人家。 “我们会不会太狠了点？” 我故作为难的反问一句，里克看看箱子，露出rou痛的表情。 “是有点，我还以为真的随便拿，要不我们还回去点？” “还个屁，赶快转移，省的老头子反悔，速度开溜！” “收到！” 我们来回跑了两趟，把箱子搬上外面的马车。马车是我提前准备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快闪！” 里克跳上马车，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立刻飞奔起来。 回到庄园，我们便开始分赃。好东西虽然多，不过能带的却很少。毕竟我这次是去试炼，不是去郊游。我抓了一把高级魔法宝石塞进腰包，转头看了看一脸陶醉的里克。 “去在地下室挖个坑，带不走的都埋进去。叫上里昂在王宫门口集合，我们早点出发，省得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