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亡行军（九）
“mama，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一个小男孩拉住母亲的手，仰头带着哭腔道。 “乖孩子……你一定行的，一定！”母亲的眼角湿润了。 “可是……我是真的走不动了！每走一步，脚板就好像有几千根针在刺着！”小男孩开始哭了起来。 “你还是一个男人吗？快快擦掉眼泪！”父亲在一旁斥责着道：“你必须坚持走下去，你总不能要我们放下meimei去抱着你吧！” “可他还不是一个男人，不过是一个小男孩而已……”母亲心疼地替儿子抹着眼泪。 眼前的一切罗兰德王子看到了！他的内心内疚不已。是啊，人们已经极度困乏，几乎都走不动了！我还要继续驱使他们走下去吗？ 但我们不能停，一停下敌人就有可能追过来！ “杰德特有消息了吗？”罗兰德扭头问身边的英雄道。 “没有！在我们的背后也没有发现敌人！”一名英雄回答道。 “唉，那就要大家稍稍歇息一下吧，我们还有一大段路需要赶呢！”罗兰德王子终于松口了。 对于骑兵们来说，银角湾近在咫尺，他们只需要花上两三个时辰就能赶到。但对于这群疲惫虚弱的人们来说，银角湾简直是远在天涯！ “如果杰德特能阻挡住追兵半天时间，我们的后路暂时就是安全的！”罗兰德王子道：“那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地方了，我担心亡灵们会从这个地方包抄过来！” “那里您已经派出两个大队建立防线了！” “他们可能无法守住！”罗兰德摇头道：“他们不过是一群农夫和商贩，并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或者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这样吧，我带些人过去指挥，这里就由你们负责！” “可这里也需要您！您若不在，他们就会没有了主心骨！” “但那里更需要我！” “我们大家都明白，即便您亲自去了，那里也是无法守住的！那两个大队的战力加起来甚至还比不上杰德特的一个老兵大队！” “我去了也许能够守住！”罗兰德笑了：“我和凯瑟琳公主曾狠狠地教训过那些亡灵巫师，但愿他们还没有忘记！你们知道吗，凯瑟琳公主小时候曾揍过我一顿，直到现在我还是有点怕她呢……” 英雄们笑了。这群个个凶悍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要揍一个人，那就要揍狠揍疼，那就能让他一辈子害怕！ “但这还是很冒险！这样吧，我们选一半人跟着您，另一半留在这里负责！” “那就这样吧！”罗兰德点头道：“希望他们的指挥官曾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样也许会吓住他，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当罗兰德王子和英雄们赶到防线处，坚守的士兵们立刻兴奋得叫喊起来。 “您来得太及时了！”指挥官立刻跑了过来，低声道：“您还没看到他们之前的表情呢，个个忧心忡忡的，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我真担心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触即溃！” “这不怪他们！”罗兰德也低声道：“他们并不是士兵，我们不能指望他们象士兵那样勇敢！” “您的到来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还有什么能比跟自己的领袖并肩作战更加荣誉的呢？” “我可没给你带来多少人，就这二十来个！” “您这二十来只雄狮足够吓跑成千上万只羚羊！” “你还真说对了，我来这不是跟亡灵打仗的，而是来吓唬它们的！”罗兰德拉着一群人开始嘀咕起来。 在山谷里有一处潭水。飞流而下的瀑布落在潭水中，溅起腾腾的飞沫。 当二十多个男人脱得赤条条的跳入潭水中嬉戏时，士兵们立即看傻了眼。 哎呀，难道我们的王子殿下和他的英雄们是来这里游泳的吗？ 游泳之后，他们有的人开始洗刷铠甲和骏马，有的则懒懒地躺倒在草丛中晒着日光浴。罗兰德王子则更绝，居然仰着头让一名英雄用锋利厚重的阔剑替他刮胡须！ “他们真的就一点都不怕吗？”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当然不怕！他们可是身经百战的英雄！” “我敢说他们胸有成竹，一定能率领我们击败亡灵大军，因此才会显得这么轻松！” “一定是这样！哎呀，这真是太好了！”士兵们喜笑颜开。 休憩充分的英雄们渐渐聚拢过来，围在罗兰德的身边。 “王子殿下，我们只在您与凯瑟琳公主殿下结婚的时候才见您这么光鲜过！”英雄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可真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时刻啊！”罗兰德惬意地道。 “当您一身光鲜地再度出现在公主殿下面前，她一定会奔过来投怀送抱的！”英雄们开起了玩笑。 “这很难说！”罗兰德摇了摇头：“说不定她会双手叉腰，瞪圆着眼骂道：‘这么长时间，你死哪去了？！’” “不会吧？”英雄们也瞪着大眼，将信将疑地道。 “一定是这样……她凶悍得很，大家都是见识过的！” “难道她就没对您温柔过吗？” “这个我就不跟你们分享了！”罗兰德笑咪咪地眯上眼睛。 “王子殿下，前方已经出现了敌人的先头部队！”指挥官匆匆跑到潭水边禀报。 “我们开始吧！”罗兰德立刻蹦了起来。 亡灵大军在谷口处越聚越多。而谷口却只有罗兰德王子和他的二十多名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那个人就是罗兰德！”亡灵指挥官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真倒霉，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我还以为他在北方阻击德加尔呢！” “他不过是一群疲惫之师，而且还没多少人！” “你看他们的那个样子是疲惫之师吗？他们个个精神抖擞，铠甲铮亮！” “这个人很会用兵，很擅长打埋伏！”亡灵指挥官点头道：“在迪亚边境，我们可吃了他不少亏！在瀑布之谷，他以区区几百人就打败了德加尔的半个军团！” 亡灵巫师们立刻开始抬头打量周围的地形。 在他们的前方，是两座山峰夹着的峡谷，而道路就在峡谷中间。 “这可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还好我们没有冒然进去！” “我敢说他已经埋伏好了！你们看，在峡谷上方，就在那里，隐隐露出了旗帜的一角！” “他们会用滚石、檑木和火球招呼我们的，就象他们在瀑布之谷做的那样！” 怎么办？亡灵巫师们开始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指挥官。 “呔！你们那些亡灵巫师，还不快快放马过来？”对面传来了一声大喊。 “您已经布置好了口袋，想让我们钻进去吗？”亡灵指挥官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嗯？我好象见过你？是在迪亚边境吗？”罗兰德仿佛在回忆着：“不过被我打败的人太多了，你也许只是其中之一吧！快来，现在你可以一血前耻了！” “我不会进去的，罗兰德王子！”亡灵指挥官摇头道：“您虽然很厉害，不过您的部下可都是一群草包！看吧，山崖上他们的旗帜没有藏好，还有，在您背后还飘荡着大量的沙尘……那是您的骑兵队吧？他们难道还没藏好吗？” 罗兰德王子生气地望了望背后，开始大声斥责。一名英雄立刻点头哈腰地飞奔离去。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几个人，否则也用不着跟你打埋伏，早就跟你面对面地干了！” “您才开始可能是没几个人，现在应该不是了！让我猜猜吧……嗯，听说斯尔维亚率领埃拉西亚海军的几百艘舰船早已出海，朝东方而来，目的地应该是银角湾吧？难怪你们会朝银角湾撤退！王子殿下，现在您已经得到了她的支援吗？” “我说你这个人！”罗兰德大声嚷嚷道：“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回去睡觉了！” “您去睡吧，我是不会来打搅您的！”亡灵指挥官挥了挥手，开始指挥大军撤退。 “我们就这样撤退吗？”一个亡灵巫师提出了质疑。 “这是德加尔办砸的事，我可不会替他擦屁股！”指挥官道：“我的军团要是打得只剩下一个大队，那我就变成了大队长！而你们，自然降一级成为了中队长！”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要打就两个人一起打，他负责攻击罗兰德的后翼，而我从前方展开进攻！” “我不明白，德加尔应该是罗兰德王子首先需要考虑的，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德加尔已经不再是他的心腹大患！说不定他已经击败了德加尔，然后再返过头来对付我们！” “您分析得非常对，指挥官阁下！我们应该撤退！可是我们得撤多远呢？” “撤走一天的距离吧！”亡灵指挥官道：“呆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围住的！保持足够的缓冲，即便他开始行动，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 罗兰德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开始缓缓退入峡谷。 “盯着他们，看他们撤出了多远！” “是！”一名英雄急匆匆而去。 “如果这个亡灵指挥官说的是真话，那我们可就有救了！斯尔维亚现在是埃拉西亚的海军司令，她手下可有数万名战士，几百艘战舰呢！” “我看他说的不象是骗人！” “斯尔维亚并不知道我们的处境……也许她是专门来打海盗的，那些人曾背叛了她的父亲！” “天啦，那可糟糕了！要是她打败了杰克船长，谁还会派船来接我们啊？” 大家面面相觑。 “但愿斯尔维亚打败杰克船长后，能顺便来银角湾看看……” “唉，大家都去求众神保佑吧！”罗兰德被泼了一头冷水，也开始丧气起来。 傍晚时分，所有人终于撤人了银角湾。 正如大家所料，银角湾里一艘船只也没有。 “今天是月圆之夜，难道杰克船长忘记了今日之约吗？”英雄们眼巴巴地望着空旷的海面。 “海盗们是最不讲信用的！”一名英雄愤愤地吐了口唾沫。 “但金币会让他们讲信用！” “是吗？那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也许他们真让斯尔维亚给消灭了！” “唉唉，斯尔维亚啊，这个时候你捣什么乱嘛！”英雄们开始责备起来。 “大家去准备防御吧！”罗兰德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坚守几天了！” 皎洁的月光下，沙滩映射出梦幻一般的色彩。罗兰德王子一个人呆呆地在沙滩上走着，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