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赎罪之旅（三）
谷时雨已经懒得去想一个赎罪者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了。率性而为，随遇而安，弄那么多规矩干嘛？更何况许多规矩都是人为想象出来的，有些是为了维护权威，有些是为了增添神秘感，有些则是为了让人恐惧。 反正已经破了很多戒，如果真有神关注着自己的赎罪之旅，他应该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虔诚。 既然已经怀疑，那就让他多怀疑点吧。 烤猪蹄可是个细致费时的活，要是弄得不好，外面烤成了焦炭，里面还带着血丝。不过做这些事情，谷时雨一点也不怕麻烦，尽管他懒得连随地小便都绝对不会走出十步。 直到正午，他方才烤熟猪蹄，拿起来正准备啃，突然有人大喊道：“等一等，给我留点。” 声音很清脆，也很好听。谷时雨抬头一看，只见树林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象就象一只长臂猿，攀踩着树枝荡了过来，然后纵身一跳，站在谷时雨面前。 “你是谁？你喜欢象猴子一样在树上散步么？”谷时雨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眼睛大大的女生。 那女生摇头道：“地面上危险着呢，呆在树上安全得多。你烤了这么一大腿猪蹄，一个人吃得完吗？要不要我帮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觉得不太需要。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也许会考虑接受你的帮助，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好吧，我叫瑞萨，精灵族的。现在你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 谷时雨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瑞萨的耳朵。不错，耳朵尖尖的，这是精灵族的典型特征。他切下一块扔了过去，然后道：“你这小丫头，难道不怕我是个坏人吗？别人一看见我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你是赎罪者对吗？” “是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该赎罪。” “你身上这么一大团黑雾，罪孽很重呢！你这么坏，要是不赎罪的话，天下人都不必赎罪了。”那女子好奇地盯着谷时雨道：“无论是哪个赎罪者，都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你还穿鞋、吃rou，肯定还杀了生，光明神殿不会要你的。” “但我心里还是很虔诚的。如果他们不要我，我会跟他们讲道理。你喝酒吗？看来我的酒也有点多，需要找人帮忙。” “天啦，你……你还喝酒！这也是破戒的呢，看来我还得继续帮你。” “那真是太好了！”谷时雨微笑着把酒囊扔了过去。 “要进行赎罪之旅，你只能吃这些东西！”瑞萨打开随身的包裹，里面全都是些果子，新鲜的、风干的，五颜六色的都有。 “光吃这些东西能行吗？我怀疑我会饿死在半路上。” “怎么不行？我就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不也没饿死吗？” “那你怎么还找我要rou吃？” “我可以吃，反正你不可以！” 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谷时雨还是自顾自地啃着骨头，见瑞萨已经吃完那一小块rou，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只好从包裹中又掏出一小块，扔过去道：“自己烤！” 谁知瑞萨摇了摇头，道：“我才不烤呢，我从不干这种粗活。” 谷时雨生气地道：“那你就别吃！我又没欠你什么。” “不吃就不吃！要不是想帮你，你当我稀罕那几块臭rou啊？”瑞萨生气地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这小丫头片子，脾气还真大！ “你帮完了么？帮完了你就可以跳回树上走了。” “……我还没帮完。” 谷时雨的头很大，也很疼。他干脆懒得跟她说话，收拾好行装后，牵着马自顾自地出发。 瑞萨也不做声，只跟在他后面，他走就跟着走，他停也跟着停。 “喂，喂，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帮我，而是象鬼魂一样缠着我啊？” “这条路是你家的吗？我为什么不能走？”瑞萨白了他一眼。突然哎哟喊了一声。 谷时雨急忙回头，发现瑞萨跌倒在路上，正嘤嘤地哭呢。他停住脚步，好等她爬起来。 谁知瑞萨根本就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她坐在地上，揉着脚踝，越哭声音越大。 这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这么娇惯，自己摔倒了还等着别人来扶？该不是想找哥碰瓷吧？ 但是那哭声听起来很伤心，不怎么象装出来的。谷时雨心肠软了下来，走过去蹲下道：“让我看看!” 瑞萨很听话，抽泣着不再大声。谷时雨握住她小巧的脚踝检查了一番，还好，没有骨折，应该只是扭伤。 谷时雨虽然不是医生，但在大学里也学过体育解剖学、体育生理学，虽然经常逃课，但对跌打扭伤还是有一点认识的。扭伤虽然没有大碍，但却会很疼。 现在可好了，自己不过就尝了她几个果子而已，还倒贴了一块rou，几口酒，结果捡了个累赘在身边。 “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说话，我哪里会跌跤啊？”瑞萨抽泣着道。 “你还能走吗？” “要是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还能走吗？” 去你的，你这伤也叫严重啊？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吧。”瑞萨抹泪道。 “哦。”谷时雨俯下身去，让瑞萨趴在自己背上。 瑞萨身上也有股淡淡的香味。 “天啦，你可真够臭的，就象才从粪坑里捞出来！” 谷时雨脸上一红。昨晚可真是睡在猪圈里呢，不臭才怪。 “我要骑马！”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行不？谷时雨将瑞萨扶上马背，问道：“你家在哪啊，我好送你回去。” 瑞萨眼珠乱滚道：“我家吗？在……”突然猛抖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纵马狂奔！ 远远地传来瑞萨的声音：“我家在光明神殿！” 谷时雨大惊，拔足就追！ 他根本就没想到，瑞萨装成可怜兮兮的，竟然是个骗子！ 这下可惨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马背上呢。 全套的龙王神力，天使联盟也只差一把先知剑了，这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天神之泪已经搭箭，可是谷时雨却不敢射出。这要是一松弦，小丫头还会有命在么？ 谷时雨破口大骂，什么鬼丫头、死丫头、骗子之类的全骂了出来。鉴于对方是个女生，许多脏话骂不出口。 哥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你这鬼丫头抓回来，然后脱下裤子猛抽一顿屁股！ 谷时雨不停地咒骂着，撕下布条包裹好双足，然后开始猛追。说起来也真怪，才开始奔跑的时候脚很疼，跑到后面竟然不疼了。 渴了掬一口山涧水，饿了砸下树上的几颗果实充饥。谷时雨没日没夜地穷追几天，身上的毛毯都被撕成了布条当裹脚布，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发现了小憩的瑞萨。 小丫头哼着小曲，正在检查谷时雨的行囊呢。谷时雨脚下垫着厚厚的裹脚布，就象一只脚下长着rou垫的野猫，悄无声息地接近瑞萨，然后把她猛扑倒在地，不再听她的求饶，一只手牢牢将她的双手钳在背后，另一只手朝她屁股上没轻没重地就是几巴掌，然后从包裹中拿出神兽之鬃，将她捆成粽子一般。 “跑啊，怎么不跑了？”谷时雨双手叉腰，得意地站在瑞萨面前。 瑞萨嘤嘤哭道：“你混蛋！” “嗯，还有呢？” “你白痴！” “嗯，还有呢？” “你闯大祸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谷时雨点头道：“我知道，你叫瑞萨，是个小骗子！” “我是光明神殿首席祭师索姆拉的女儿，是我父亲要我把你的东西全部抢走的。他说你根本就没有一点象赎罪的样子，赎罪就是受苦，你怎么还能贪图享受啦？” 啊，这下可遭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是叫谷时雨是不？” “是，但我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 “你在黑暗神殿献祭，得了天神之泪，这才会变得邪恶的是不？” 谷时雨大吃一惊，自己得了天神之泪，天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几个人呢，你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她现在说的都是真话？ 谷时雨定了定神道：“我可以放了你，但你得答应以后不许再骗人。否则我会把你的衣服脱光，把你吊在路上让别人都看见。” 这才是小姑娘们最害怕的事情。谷时雨这一招果然有效，瑞萨惊恐地望着他连连点头。 其实谷时雨比瑞萨还要紧张，他解绳子的手都在哆嗦。 如果瑞萨说的是真话，自己不但捆了她，还打了她屁股，她要是回去告诉了她老爹，赎罪之旅不但会全部泡汤，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瑞萨，你知道，我本来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不过是被恶魔蒙蔽，这才会变得邪恶。这就好比一个正常人，突然间神经错乱，做了些错事，按理来说应该是不能怪罪的，更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哼！我明明告诉你很多次，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是啊，你瞧我这猪脑袋，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对不起。”谷时雨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 “你打了我，你先得向我赎罪。” “是，你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忘记这件事。你甚至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我绝对不会怪你。” “我才懒得打你屁股呢，打着手疼。让我想想吧，嗯，这一路上，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好吧！” “现在我饿了，你去给我打只兔子来吃。” 谷时雨立刻跳了起来，才跑出去几步，又觉得不对劲：“瑞萨啊，你不是说我不能杀生的么？” “你笨啊，我不告诉我父亲，他怎么会知道？” “对，对，你说得太对了。”谷时雨终于放心了，打兔子这个容易，天知道这小丫头还会想出些什么歪点子捉弄自己哦。 谷时雨很快就打了两只兔子，在小溪边剥皮，然后去掉内脏，洗得干干净净地带回来。 营地里的瑞萨什么也没做，连枯柴都没捡一根，只无聊地坐在树干上，两脚荡来荡去。 你这丫头，可真够懒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谷时雨嘟囔着忙碌起来。 篝火烧起，兔rou正香的时候，瑞萨这才跳下树来。 “我说瑞萨啊，光明神殿离这里还有多远啦？” “走路还得一个来月吧，要走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了。” “……骑马呢？” “不许骑马，只允许走路。”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瑞萨点了点头道：“骑马最多二十天吧，可是我们只有一匹马，我可不想跟你坐在一起，天天闻着你身上那股粪便的臭味。”她忽然跳起来道：“有了，我们去偷一匹马。” “哪里有马偷啊？”谷时雨异常兴奋，顽童之心立即被勾了起来。 “再走两天，我们就会到寂静之谷，那里有一个矮人老头守着一大群独角兽。” 寂静之谷？导师以前要凯瑟琳和艾德里德去蛮荒之地的时候，好像曾提过去寂静之谷借马一事。不过寂静之谷的主人竟然是矮人，这可出乎谷时雨的意料之外。 “你说寂静之谷的守护者是矮人吗？”谷时雨很高兴，矮人就是自己的盟友嘛。他神气地道：“那没什么难的，我要他送一匹独角兽给你。” 瑞萨不相信地望着他道：“他可是天下最不讲理的人呢，就凭你？” “那当然！要是这点事我都做不到，那还是谷时雨吗？” 瑞萨撇嘴，表示不信。谷时雨知道她不清楚自己和矮人的渊源，懒得去跟她计较，只说道：“瑞萨，你跟光明神殿那么远，你怎么会知道你父亲要你抢走我的东西，还一路监督我啊？” 瑞萨掏出一个圆球，得意地道：“认识这个东西吗？它叫水晶球，我父亲也有一个，我们可以通过它看到对方，说话聊天。” 啊？这可是个好东西！这不就是古代的手机吗，而且还是带视频通话功能的哦！谷时雨眼中放着光芒，欣喜地道：“我也要！我答应出十万个金币购买。” “人类用不了这个东西的，除非你有高深的精神控制能力。我瞧你差劲得很，拿着它也是当玩具。” “你先别管我用不用得了，就说你有多少个吧？” 瑞萨掰着手指道：“我有四个，说好了的哦，每个十万枚金币。” “恩。” 瑞萨很高兴，她已经陶醉在巨大的财富梦想当中。不过她却忘了，要卖水晶球，还得去老爹的房里偷呢。这东西可不是路边的石头，哪里都有的。 首先必须找到合适的材料。一个水晶矿能开采出来做水晶球的也许就那么一两个，还得精雕细琢，还需要吸收天地灵秀之气，还需要法力高深的魔法师付出几年的心血。 瑞萨的父亲索姆拉是精灵族的一个强大魔法师，还是一个神秘的炼金术士。瑞萨却不像她父亲，完全是猴子变的，根本坐不住，经常乱跑得找不着人，魔法跟父亲学了点，炼金术也学了点，但都是点点而已，否则哪里会被谷时雨象老鹰抓小鸡一般地逮住呢？当然，谷时雨要是正面和她对敌，是很难抓住她的，她就跟猴子一样，精明得很。 这不，瑞萨学习不专心，刚被索姆拉骂了几句野丫头，瑞萨就偷跑了出来，索姆拉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