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变化与他的矜持
在上大学的时候，在陌生的城市碰到老同学，一定会觉得是件很开心的事。 毕业了，自己的各种失败告诉秋三，遇到同城的小学同学都能让他喝一壶。且先不说他们的娃已经可以打酱油。他们有的甚至没有读高中，就读个中专的小学同学月薪现在也超过了2万。 固定工作的工资就是这样随年限增长的东西，而无法适应那些固定工作的秋三，几乎一直是拿的当下最低的工资标准15元每小时。 人来人往的大润发超市里，秋三正蹲在货架之前，准备用从柳家挣来的钱挑选一瓶干红，他完全没意识到会有人在这个超市叫住他。 “小三！是我！”晶莹剔透的水晶鞋，纯白的蕾丝短裙，天蓝的小T恤透着若隐若现的粉色抹胸，标准的瓜子脸，热情的眼神，头发是可爱的小公主波浪卷。 吴梅，龙城南城区黑帮世家的独生女，某房地产商的女儿，目前是某工作室的老板。她难得亲自到超市为自己的工作室购买红酒，却见到了本应该差不多忘记的人，心中难解的五味瓶一下子就打开了：多年不见，我竟然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 “同学，我好像不认识你吧？”秋三从下往上打量着随后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想要蒙混过关。 “还给我装？我认识你不就好了？最近在忙什么？”吴梅郁闷眼前的这人挫到爆炸的样子，郁闷他一本正经的表演，怜惜他还带着当年的稚嫩：秋三，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准备任性到什么时候？这个世纪就是无英雄的世纪，你又何必逞强？ “没什么，只是一如既往，混吃等死而已！你呢？”在秋三看来，她不说话的气质并没有差太多。要说她的口气一如既往霸道，但是却明显低俗直白了。 “我也是！”吴梅的眼神也没有做丝毫回避，嘴里把这三个字慢慢吐了出来：玩了3年游戏，我终于可以对你说出这么一句话。 秋三逐渐被她由认真变成复杂的眼神，思考着这位大小姐想要表达的信息，假装笑了一下：“你在哪里混？哪个网站？哪个游戏？” “你玩西斯特吗？我觉得你一定会玩！你带我升级带我打怪吧！”吴梅认为秋三一定会玩西斯特这款游戏，但是一定没算到他前天才开始玩游戏。已经lv6.0的她，虽然在工作室是最菜的，装备也是最垃圾的，但也绝不是一般平民玩家可以相比的。 “这。。。其实我前两天才买到游戏仓。我只是个新手！”秋三有些尴尬，站起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实话实说着。 “今天星期日，别告诉我你没时间！我想请你吃饭！”要不是这个人是秋三，吴梅真想赶紧跟他脱离关系：这怂样真的是五年没变！ “这？真不用了！你看，我已经买好菜了！这些菜，今晚不消灭掉，不行！”秋三慌乱拒绝着，指着推车里刚买的菜低声地说着。 “那你不邀请我这个战斗力，帮你解决这些吗？难道你还害怕家里的母老虎吗？”她的声音并不温柔，却每一句都刺痛着秋三，仿佛还在说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不邀请我？ “不，何况家里根本养不起母老虎！”秋三任性地反驳着，但是总觉得自己还是没挣到面子。 “那我给你机会养一天！”吴梅早就知道秋三会这么回答，并已经决定一定要去看看这位老光棍的生活：房间会是怎样的味道呢？会不会有各种各样的娃娃呢？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应该不符合档次吧！”秋三想要推开话题。 “你在说什么？我也要为我们工作室采购啊！到这里买些红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吴梅强调了自己的工作，一本正经反问秋三：要不是想要能和你说上话，谁理睬你这么一个**丝！就算是老同学，这么怂、这么挫的，如果是其他人，我都不想搭理。 “你采购完就回去吧！别误了工作！”秋三确实有点心虚：我这个无固定工作的闲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放心，采购完我叫人送回去！不会耽误的！”说话间吴梅已经拨打了电话，用命令地口吻让对面过来买东西。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是”这么一个音。 秋三，呆若木鸡，仿佛看到了新的人物角色：某大小姐，高兴的时候，亲自到超市采购；不开心的时候，随意下命令指挥人。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的心情！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可能！”秋三这么说着，斩钉截铁。 “难道我们就非要成为一家人才能一块吃饭吗？”吴梅很快化解了秋三的斩钉截铁：他还是一点没变，总以为讨好他就是对他有意思，跟他吃个饭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 秋三已经没法反驳：为什么我可以那么保守固执！为什么非要把每件事都融入到未来的生活？就算一夜情，也没什么不好，为什么我要打从心里去鄙视呢？吃个饭又怎么了？ “你想要吃什么？看你消瘦的身姿，以及新长出的几条痕迹，我觉得应该来锅炖鸡补补！”秋三这么提议，因为确实她比之前苍老了许多，额头盖了粉还是挡不住老化的痕迹。 这其实就是，吴梅在那工作室长期昼夜不规律的生活所致：晚上通宵达旦，上午开始睡觉，傍晚出来逛街。 “那随便，只要是你做的！我不会提任何意见！”吴梅任性地、丝毫不顾忌地表达着开心：这个人做的饭菜，以前就没有尝过。听说宅男的手艺都还可以。 “那你就成不了母老虎了！你讨厌吃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因为我而改变，你只需要保持高贵的自己而已！”秋三想起了几年前跟她说的话，也劝自己要面对新形势。 “切，别骗我了，保持高贵有毛用！还不是不得人心！这一毕业都三年了！”吴梅很开心，没想到他还记得当时骗自己的话：明明就是个**丝，还装高富帅说那样甜的话。 “那再来块牛排吧！其他的荤菜就不做了！素材就我车里的这些！你帮我挑两瓶红酒，拿你平时喝的也可以！”秋三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做着之后的打算。 超市里，用来摆放酒的货架也就两排。红酒白酒各一排，红酒的价位也在300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转折。 大小姐吴梅随手就从那个区间领出了一个木盒子：“就这个了！不贵也不便宜！” 对于秋三来说，和女生一起从超市走出来本就是非常羞涩的体验。 然而车子里的所有菜买了150元，两瓶酒要了880。 付账的那一刻，秋三下意识地使自己保持冷静，然而自己僵硬的姿势和表情并没有改变。 “哈哈！这表情可以吧！”吴梅已经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保存了起来，并拿给秋三看着，心里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心：原来**丝真有那么回事，不过1000块钱，就会扭曲着整个脸。 秋三明白了一个道理：别想着老婆以外的人会照顾你的钱包，她们更在乎她们的面子，绝对不会说：“这酒可能太贵了，我们换一种！” 秋三没办法一下子平静从超市结账出来的心情，呆呆地往前走着：在她面前，也许我正是只能令她开心的丑小鸭。 “你看着我干嘛？不是应该轮到你这个驾驶员出场了吗？”秋三的潜意识里，吴梅肯定是开车过来的，而付完账的这个时候也不应该是自己带路。 “那。。。好吧！Followme！”吴梅并不想炫耀自己的车子，本想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回去，想看看他坐公交车的样子。 这年头，车子基本都是停在房顶和地下室的。而地下室的车子也是通过升降电梯从楼顶发车。大润发的天台停车场，共有3层，虽然设有挡雨露台，但是却并不能阻挡太阳的爆嗮。 不过是半个小时才出来的黄昏时分的太阳，车内的温度就让人感觉到了恐惧。 “我的天，车里怎么可以这么热！”秋三抱怨着，想来今天下午3点还在下小雨！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台向阳的地方，车外33度，车内起码38度！”吴梅对于抱怨的秋三，也是郁闷：这人有多久没坐过车子了！他考得那驾照到底有什么用？ “我想哪天不下雨，中午在这放个鸡蛋一定能煮熟！这大烤箱，中午放锅水，水里撒些米，傍晚估计也就能喝粥了！”秋三继续幻想着，尽显**丝的品质。 “切，爱坐不坐！废话这么多！开了空调就好！说吧，你住哪里！”吴梅更加郁闷了：这人说话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就不能学点有调调的比喻？ “大学城北，永安花苑，11栋****。”秋三随意报出了地址，空调打开口，室内的温度也迅速下降：原来这车的空调这么牛逼啊！ “你竟然能把住的地方记得这么清楚！快说，已经约了多少大学生妹子了？”吴梅的这个发问竟然跟前几天来的大叔一样，令秋三有些痴迷。 “我想失忆，因为这个答案，骗你不好，不骗你也不好。”秋三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那就别说了！带好安全带！我说怎么这么多警告！还发不了车！”她摆出一副对秋三约妹子无所谓的样子，另一面对秋三上车没系好安全带却反感很大：你这样子还泡妹子，都当别人是傻瓜吧！ “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绝对是新生的天空杀手！”秋三想把发不了车的理由归结到她身上，污蔑她是天空杀手。 “瞎说什么。我还没有撞过人！”吴梅心里越来越气：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就不能说得轻松愉快的段子！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想当年怎么会看上他这么无趣的人！真想把他丢下车算了！ “这么说撞过鸟、建筑物了？”秋三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嘴里丝毫不客气地反问。 “切，不跟你说话了！”吴梅假装很生气，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发出怒吼，往天空冲去。 当她看到秋三在车子里失声大叫的样子，心里突然就爽快了许多：让你不好好学驾照！让你恐高，让你逃避，让你耍小聪明！ 现在的车子，都有一个自动驾驶功能，就是说，你没有C1驾照，只要通过（自动驾驶F照）笔试考试，就可以控制车子。 吴梅这一脚油门后，就把车子设置成自动驾驶，笑着调侃双眼紧闭的秋三：“我听别人说你有点恐高？” “等一下，我不是恐高，我只是讨厌失重的感觉！啊~~~”话音未完，刚张开眼的秋三就遭受了高空失重的惩罚。 被设置成展示状态的飞车，突然往地面猛坠，下一秒又做出回旋上升，开启了自己自信华丽的独特表演。这套程序就是该公司为凸显该飞车的超机动性而设置的。宝马FX2070，装有宝马公司目前最先进的发动机技术，可以垂直起飞3000米，并且可以做出各种像飞机般的俯冲动作，市场报价是3800W人命币。 “放轻松，睁开眼，看着我！”吴梅一只手拿起手机拍摄，一只手拍打淡定地安慰着就差被吓出尿的秋三。 在一会儿失重一会儿超重的世界里，秋三慢慢睁开了眼，当看到淡然的吴梅，不得不思考，为什么她可以这样！ “手慢慢松开，放下安全带！请把生命交给我！”吴梅对于又蠢又胆小的秋三，也是苦口婆心：必须先把他恐高的心结给打开！ 秋三看着认真的吴梅的脸，慢慢松开了之前死抓着的安全带，渐渐明白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内心的恐惧才导致我的恐高！把生命交给她！然后我们的生命都交给机器！原来，在这之前，我内心深处就是极度不相信人造机械，也根本不相信其他任何人，所以才会恐惧天空！ 人类本没有翅膀，却在天上飞，不是人类相信制造的翅膀，正是我们相信人类自身传承的智慧！ “你真是帮我一个大忙！差点把尿吓出来！脏了你的车，可就麻烦了！”秋三逐渐往车子里看去，逐渐往窗外看去，内心终于淡定起来。 “切，看你吓的一身是汗，都滴答到我身上了！你今晚必须给我洗车！视频我保存好了。放心，我以后绝不会拿出来嘲笑你的！”吴梅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不怎么想：以后无聊了，就拿出来放一遍，开心一下！ 秋三当然知道这话绝对是假的，但又没法反驳：确实，刚才就差吓尿了。 等秋三拿卫生纸整理好自己的冷汗，吴梅已经把车子驾驶着飞往了永安花苑的公众停车场B区。 有女生突然到访，你最想藏的东西是什么？ 秋三的回答一定是：那个用了几年的娃娃！ “你先在大厅坐一下，电脑电视随便看，冰箱里的冷饮你也随便拿！都5点30了，我准备下晚饭。”秋三这么说着，直接就要回卧室把娃娃藏起来。 “我想洗个澡！”吴梅这么说着，就往浴室走去：身上黏了，有汗臭味，今天下午起床还没有洗澡，我敢打赌这和尚绝对不会来偷窥。 “等一下，我这也没换洗的女性衣服啊！你可以回家洗！”秋三虽然理解某些东西，但是她的思想还是极其落后的，没法适应太快的节奏：这就变成一夜情了？ “切，给我件睡衣不行吗？”此时，吴梅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浴室，门没关，就做出准备脱衣服的样子。 “我只有汗衫！你把衣服脱下来以后，就丢旁边的洗衣机里！”秋三的考量，莫过于：全自动洗衣机只需要花费1个小时就可以将衣服洗干净并烘干，在她今晚离开之前，绝对有充分的时间。 吴梅丰富轻车熟路地用着淋浴，打开的浴室门，却不见和尚来偷窥：果然，一点胆子都没有！难道是我老了，没魅力了？ 此时的秋三，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卧室，在厨房捣腾起晚饭。 天色渐渐地暗了，狼牙月也越加得柔情。 但是这甜蜜的晚餐，却散发着尴尬的气氛。 “这菜不错，叫什么名字？”吴梅肯定了他的手艺，但是对于眼前的绿色植物却叫不起名字。 “大小姐没必要记住，你管绿色的都叫青菜就可以了。”秋三的话里，不小心又带了讽刺。 “你欺负我不认识青菜？”吴梅纳闷了，抿了一口葡萄美酒：这人真不想跟他说话。 “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名字。我管绿色的都叫青菜！”秋三对着那盘生菜一本正经地说着：就欺负你不认识！ “那我怎么觉得你在笑话我？青菜绝对不是这个味道。”吴梅肯帝地说着，感觉被这傻子笑话很没面子。 “那你说青菜长什么样子？这菜叫什么名字？”秋三这下更来劲表演了。 “青菜的叶子没这么大，也没这么绿！这菜我点过，叫什么翡翠一叶舟！就叫这个名字！绝对没错！”吴梅想起了前几天在某星级饭店的菜名。 “我。。。。”秋三彻底无语，她对这大饭店里奇怪的菜名记得，却不知道它最简单的名字，心里不禁感叹：大小姐，果然还是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