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千年生百晓
“白公子不是洛阳人肯定不知道,客栈人多是因为太子将来洛阳降妖,人们都在这候着见他一面呢。这洛阳妖物多的很。我二人因为常年来这儿做生意,对这些事多少知道些。” “哦?能否详细说说?” “说来话长。七年前洛阳曾出了一只妖力高强的狐妖,不分男女到处吸人精气,一时间洛阳人心惶惶。但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当时洛阳有位法力高超的道长,姓作闻人,他费尽半生修为,终于降服了狐妖,使得洛阳得了几年的安宁。但今年伊始,竟又开始有妖怪侵扰洛阳,但闻人道长已经归隐,眼下洛阳是人心惶惶。传说太子是真龙下凡,圣上便派他到洛阳降妖。” “竟有这样的事。” 扶苏面上表示惊讶,两位商人点点头,又提起酒壶给他灌上一杯。 “我二人往来生意也十分不容易,期盼着太子殿下能够早日收了这妖孽好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重新生活。唉,说起这事便心生不安。来白公子,再干一杯!” 先前已干了好几杯,酒壶也快要见底。这两人又举起酒杯,扶苏抬手,正要再饮下一杯,手腕却忽然被压下,有人手一伸将酒杯夺走。 “书……柳兄?” 扶苏微讶,柳止生闻言,微挑了眉。 “这位是柳公子吧?方才白公子和我们说过你,一起坐下喝一杯?” 突然被打断对话,两个商人愣了愣,认出来人是扶苏口中的“柳兄”之后便立马客气地邀请。 柳止生却将酒杯放下,开口道:“不必了,我与白兄均不胜酒力。” “那可当真可惜,我还说这客栈酒味太浅,想邀请你二人来府上一聚……” “多谢盛情。”柳止生颔首道:“方才我听你们说洛阳闹妖之事,请问二位是如何知道那妖孽就是狐妖呢?” 商人大口吞了口酒道:“那是因为有人见过那妖孽的脸,据说极其貌美艳丽,只消一眼就能勾魂夺魄……我看白公子若是同她相比,说不准是不相上下。” 二人盯着扶苏的脸打趣道。扶苏眉目微敛,淡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人打断。 “白兄是男子,断不能和女子相比。”柳止生从袖中拿出一块银两,语气冷淡疏离:“谢二位分酒。白兄,我们该走了。” 那两商人经商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知晓是打趣过了头碰到这青衫公子不喜之处,二人讪笑几声,却也收下了银子。扶苏看了柳止生一眼,后者已然转身,他便也起身,同二商人告辞。 扶苏跟在柳止生后边上了二楼。二楼南面是客栈的上房。虽说是上房,但也只是较普通房间整洁一些罢了。 “人间的酒太浅淡,不如百里酒溪一半醉人。” 扶苏敛目,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前面的柳止生手一顿,推开了房门。 “人间也和九天不同,有时白、兄若不想喝,就不需要接下他人的酒。” 扶苏一愣,随后竟忍不住“嗤”一声笑开。书生径自进了房间,扶苏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柱。 “柳兄?在下住哪儿呢?” 柳止生在椅上坐下,倒了杯茶瞥他一眼:“只有一件上房了,若是白兄不介意,就和柳某一起。” 扶苏看了眼对面另一间房门大开正在透气的空房,薄唇一勾,抬脚进了房间。 茫茫九天之上,天兵天将围满了本来寂静的红鸾殿。领头的天兵三声威吓,命令里头的人打开殿门,却迟迟无人响应。 “里面的听令,若是再不出来,便火烧红鸾宫!” 警告声在殿外重重回荡。许久,天兵们快沉不住气的时候,殿门忽的发出厚重的声响,自里头缓缓打开。 一青丝小厮,垂手站在殿前,面容平静。 “仙童浮生?罪仙扶苏在何处!” 小厮并未回答,抬手一挥,殿内霎时桂花漫天飞舞,香气甜软腻人花瓣却锐利如刀!天兵们连连后退,动作稍慢的立马被划开伤口。 “罪仙扶苏潜逃,仙童逆反!迅速包围红鸾殿,捉拿仙童!”
天兵展开仙罩就要冲进殿内。浮生再度抬手,猛地一拂袖,殿门重重关上! “若胆敢硬闯,众仙姻缘便会即可毁于一旦。” 天兵天将顿时愣住。半晌,为首的一咬牙,收起仙器。 “撤!” “什么!” 三生瓷杯被猛然砸在仙阶上,霎时瓷片飞散,四分五裂。若干天兵屏气凝神,仙阶上阴沉着脸的天帝骤然抬手,天兵们即刻退下。 “竟敢以姻缘要挟!罪仙扶苏当诛!” 他怒火中烧,安抚那蓬莱岛主花了他大番力气,眼下连扶苏身边小小的仙童也敢忤逆,天帝颜面何存! 阴沉着脸踱了几步,天帝天帝目中划过杀意,扬手,碎瓷瞬间化为粉尘。 若是他早日赐死扶苏,便不会有这些丑事,若是那红线还在,他便可以轻易捏死他…… “司、命!” 他闭目半晌才死死压下愤怒,眼神一狠,伸手自半空划开一道虚空。 “盗取了红线却被诛了仙,为了那些俗情,当真愚笨至极。” 他抬脚迈入虚空。霎时间刺目白芒大盛,似要将他吞噬,而在他完全没入白芒之后,虚空缓缓闭合。 死寂虚空中,一座仙柱拔地千百尺高耸入云。上万冷冽的冰柱锐利如刀,悬垂在仙柱周边,百里罡风肆意咆哮。那仙纹繁复的仙柱上,一人低头垂袖,一动不动,层层沉重地锁仙链牢牢缚于身上,衣衫与青丝随风四散。 天帝御风浮在仙柱面前,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他抬手,驱散狂烈的罡风。周身刺骨的寒气散了些,柱上人青丝垂落,略带血渍的白衫服帖在身上。 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那看上去似是死了的人却眼帘一动,而后懒懒一掀。 他眉如墨画,目色孤清。见着眼前的天帝,薄唇一扬,带起凉薄的笑意。 “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天帝。”他喉中咕哝着笑意,声音略有些哑:“区区一千年不见,你老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