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后
百叶宗，百草院中…… 肖诗雁和两位长老一起匆匆忙忙走到院内一宗门门外，旁边环儿也尾随而至。 肖诗雁在门口停了下来，脸侧向环儿，问道“环儿，他确实是醒了？” 环儿答道“当然啦，张师兄在里面照顾他呢。”，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向里面瞅了几下，似是再催大家赶紧进去看看。 廖长老当先按捺不住，几步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而又停了下来，众人甚是不解。孟长老向前走了一步，正欲问清缘由。 廖长老左手举在脸前，手掌面向孟长老，示意大家安静。大家这才明白廖长老的意思，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 “哦，你说，说我师……父啊。”门内传出来这么一段话，简短却悠长，似是什么事情都了然一般。 “厉害的很呢。” “可是……”声音陡然婉转了起来。 “他脾，脾气不，不好，还，还，还骄傲，的，的很。” 门外众人掩面而笑，此时的环儿却是小眉略皱，似是里面的人在说她一般。再也按捺不住，把门使劲一推。 “你个张唐贺。居然这么说爹爹。”环儿两手叉腰，嫣然一副仇人样，看向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二人，尤其是那个身着蓝色道袍的男子，看到众人却是两颗小眼睛陡然睁大了一圈，吓得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一脸哭丧样。 而众人对其却是不曾理财，尤其那廖长老，眼睛却从未离开躺在床上的男子。 宗主示意其退下后，却命环儿关上了房门。 莫痴似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此场景，尤其那十八岁的女子居然可以当上宗主，实在让人不解。 众人看完莫痴的伤势后，缓步离开了百草院，却是径直又走到了祖祭院中。 四人围在那院中的一张石桌，却是没有坐下来。 孟长老当先问道“此人今后准备如何处置？” 肖诗雁没有说话，廖长老却是向前走出了一步，说道“我已经打算好了。” 众人看向廖长老，廖长老似是胸有成竹一般，徐徐说道“我看此人根骨虽不算卓越，却也比我门内多数弟子好上一些，若是有人细心教导，他日也许……” 孟长老一脸忧容，说道“这貌似不妥吧……” 廖长老听闻，看向孟长老，而孟长老似是说错了什么一般，却是看向肖宗主。 肖诗雁这才站起，说道，“这样吧，等他伤好，便一起再议，如何？” 众人这才不再说话，而环儿似是明白宗主的意思，虽心有不甘，却一句话也没说。 百叶宗内，百草院中…… 自从莫痴醒来，已然五日了。这五日内，那个叫做环儿的姑娘每天都会过来，陪他聊聊天。虽然她一直以自己的妻子自称，可从莫痴的心里，还是对她有些许的陌生。兴许是自己失忆过重了吧，竟是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忘记了。 那个叫做张唐贺的师兄，倒是每天前来给他喂药，药的疗效果然神奇，才五日，莫痴就感觉精力恢复，这就能下床走路了。而在莫痴的心中，这个叫做张唐贺的师兄却是更亲近些。每天当张师兄端着热气腾腾的中药给他喂服之时，他总要左右张望一番，确保那个环儿不在身边才敢服下，因为环儿虽然机灵，做事情却是毛手毛脚，有一次竟然把整碗的药水泼到莫痴身上，甚是叫人担忧。 莫痴走到门口，缓缓推开了门。一缕阳光透了进来，柔和的光芒直照在他面颊之上。他的眼睛似是好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光线，用手遮挡了一下。一会儿过后方才看到外面的一切。 映入眼前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隐隐却是传来阵阵飘香，甚是叫人喜悦。树枝上、走道外到处都堆满了积雪。 微风吹拂而过，树枝头上的雪花随风而落。门外约有十来个弟子在打扫着，他们有男有女，身穿蓝色道袍，头戴白色道帽，和张唐贺的服装并无区别。弟子们似是也难以抑制出内心的喜悦，有几个干脆就用扫帚挥舞了起来。而莫痴放眼望去，一个身着淡红色衣服的女子居然站在了漫漫雪地之中，和另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弟子在那互相砸着雪球。 莫痴此时的耳角，却是传来了徐徐的笑声。 “师，师妹，你，你，你……”声音清脆，却略显急促。 “我什么呀我，看招，哈哈。” 这在雪中玩耍的二人，便是那张唐贺与环儿了。 而那男子手脚显然比女子迟钝了许多，女子都向男子砸了十多个了，男子才搓出了一个雪团，刚准备扔出去，女子却是突然露出了可怜楚楚的样子。男子愣在原地，右手举起，居然还是没能下的去手。此时女子又一个雪团急速落下，打在了男子脸上。而这男子也不生气，呼呼地就往后一趟，躺在那厚厚的雪地上，喘着大气。而那女子，也跟着男的一起准备躺下，却是忽然一转头，看向了莫痴，严重充满欣喜，道“师兄，师兄。” 那男子此时已然闭上了双眼，慵懒地张开薄皮嘴，答道“什，什，什事？” 半天没有人回应他，男子再睁开双眼，师妹已然不见了。他顺着脚印看去，这脚印连成的一条细线一直涌向了院内一处宗门方向。此时他看到了在脚印痕迹的尽头，一男子和女子面对面站着，不用料想，便是莫痴和环儿了。 环儿围着莫痴转了一圈，道“好的差不多了嘛。”，嘴上扬起了笑容，浅浅的酒窝印刻出来。 “承蒙关照了。”莫痴对着环儿，慢慢地说出。 “啊呀，夫妻时间不用这么客气，哈哈。”女子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们还只是订婚吧……”男子道。 “谁告诉你的？” “张师兄。” “你个……”女子往后看去，地上此时只有一个雪映出的人影，却是不见其人了。 莫痴看向这雪映出的人影，微微一笑，心想“这张师兄虽然结巴，却甚是有趣。” 百叶宗，祖祭阁…… 肖诗雁与二位长老坐在方桌三侧，桌上放着几根只剩少许未用的蜡烛。三人面容却是十分严肃。 肖诗雁当先道“廖长老，你派去的弟子可有消息了吗？” 廖长老侧向宗主，答道“今早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马师妹并未去过虚更门，他们也未曾听说过疏木真人手上有何书籍，无字之书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这……”孟长老迟疑好久，才吐露出这一个字。 肖诗雁转头对着廖都说道“还望长老亲自前去查探一番，马jiejie平时爱路见不平，性子又甚是急躁，恐怕她会出什么事端来。” 廖都作揖，道“我这就去，不下两月，必然带回马师妹，宗主尽可放心。” 肖诗雁柳眉略微放开了些“有廖长老出马，我便放心多了。那事不宜迟，你就去吧。” 廖长老拜别二人，挥袖而出，径直向着院外，走出去了。 廖长老走后，宗主与孟长老二人却并未散开。许久之后，二人又在谈话。 “孟jiejie，以你观点，这个给长老改名叫莫痴的人，能留下来吗？” “宗主，以我观点，此人若是恢复伤势，最好是将其送离。但是若是廖师兄回来，却是恼火起来，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jiejie，你说的确实在理。这几日我也思绪好久，决定大年初四举办新入门弟子选拔。若是此人能进入我宗，也算与他有缘，若是不能，那么也好以宗门规矩堵住廖长老的嘴，你看如何？” “宗主此举甚好，我觉得可以试试。” 此话一落，阁楼之内，却是不再传来声音。而那个叫做莫痴的男子，此刻看向面前的这名叫做环儿的女子，感觉颇为温暖。 阳光再次被乌云遮住，冷风却是变得愈加疯狂了起来，吹落了树枝上头大片的积雪。打扫院子的众位弟子这又离开了百草院，环儿为担心莫痴的身体将其扶着带回了房内。天又一次变化，就如人间诸事一般。昨日的乞人今天又在百年门派内享受此等待遇，命运总是如天气一般变化无策。谁又知道，等待百叶宗，等待莫痴的，又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