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

    “刚才你说的这个摩尔定律的影响，在我们周围随处可见——”刘开封道：“今天30亿人口袋里装着智能手机，每个手机都比20世纪80年代房间大小的超级计算机能力更强。无数行业因数字化的剧变而被颠覆，强劲的计算能力甚至已经减少了核试验的次数——因为比起实际试验，原子武器更容易通过模拟爆炸来测试。”

    “看文章说，现在摩尔定律已成为一种文化指代——”小姜道：“硅谷内外的人都期盼着技术每年有进步。”

    “唉，五十年后的现在，摩尔定律已经走到了尽头——”刘开封道：“将晶体管做得更小不再能保证它们会更便宜或更快，这并不是说计算能力的提升会突然停滞，而是这种提升的本质正在改变。芯片还会更好，但提升的速度会放缓……”

    “英特尔称，运算能力目前要每两年半才翻一倍。”

    “对！计算的未来将由其他三方面的进步定义，而不再只是单纯的硬件性能提升。”刘开封道：“刚才说过第一方面是软件上的进步。第二个进步领域就是‘云’，即通过互联网提供服务的数据中心网络。”

    “咱们公司的智能机器人，就是采取这种‘云’技术。”小姜道：“尽量扩大信息的提取范围。”

    “是啊，当计算机是单机设备时，无论是大型主机还是台式电脑，它们的性能首先取决于处理器芯片的速度。而今天的计算机无需改变硬件就能变得更为强大——”刘开封道：“它们可以利用云端庞大且灵活的运算资源，来搜索网络资源或计算出最佳的结果。互联性增强了计算机的能力，比如说智能手机的功能，如卫星定位、运动传感器和无线支付等现在与处理器速度同等重要。”

    “最终全世界的终端连结起来，就会变成一个超级强大的电脑。”小姜道：“而且这个电脑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每个人都可以采集别人提供的资源，每个人也是资源的供应者。”

    “这就是用技术来改变电脑的模式——第一步是电脑的运行速度，就是刚才说的‘辅助型’；第二步改变它的信息广度，通过信息流动，来达到对使用者的指引，也就是‘指引型’。”刘开封道：“至于超级电脑，则是通过电脑自己的运算，达到质的飞路，也就是改变它‘思索的深度’——那时它会变成可怕的怪物！”

    “思索的深度……”小姜喃喃道：“怎么让它有质的飞跃呢？”

    “这就要说到第三个进步领域，新的计算架构。”刘开封道：“如为特殊工作优化的特制芯片，甚至要利用量子力学这种新技术的超凡力量来同时处理多个数据集。”

    “量子力学？”小姜讶道。

    “对，当通用微处理器能快速提升运算速度时，不那么需要追求这些途径——”刘开封道：“但是现在的芯片特为云计算、神经网络处理、计算机视觉和其他任务而设计。这些专用硬件将被装在云端，需要时可以随时调用……这再一次表明终端用户设备自身的性能不如以前那么重要，因为繁重的工作已经在别处完成了。”

    “比如监控、信息提取、运算等等……”小姜道：“不用伊灵一个人完成，她可以直接享用结果。”

    “作为现代社会的一个人，完全可以不会水暖、不会电工、不会汽修、不会烹饪……”刘开封道：“他只需请来这些专业人士来为他服务，就可以了。”

    “只要有钱——”小姜道：“就可以使自己成为一个接近于万能的人！”

    “就是这个意思。对机器人来讲，钱就是授权、就是渠道、就是信息交流速度，利用这些，它能将自己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呃……那机器怎么通过现有信息，发展成为‘超智能’呢？”小姜想了想道：“它知道的，人类也知道啊。”

    “人类的‘发明’‘发现’从已知中来，先有基础理论，我们才能理解新的理论架构，是吧？”刘开封道：“就说想像，所有的想像也是通过已知的经验衍生出来的。”

    “这个……”小姜有些犹豫：“想像？”

    “关于‘想像’先不讨论，比如有一个机器，它的所见所感——小到纳米结构，大到宇宙外太空——当它的视野变成空前大的时候，它的思想、或者说运算，会不会有新高度？”

    “会啊！”小姜道：“就好比阿尔法狗，它通过运算可以处理围棋的无数种变化，这种运算远远超过人类的能力，那么它就有可能掌握更精确、更巧妙的棋路，而完全辗压人类！”

    “对，还是那三步，那三个阶段——换句话说第一步是分析，第二步借鉴，第三步就是超前……它所接触的，是人类完全接触不到的信息，这个时候，它能不产生出远超于人类的思想吗？”

    “这……肯定的啊……”小姜道：“就好比现代社会人的思想，远比原始部落人的思想复杂。”

    “就是这个意思，而能力越大，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

    “我记得您讲过——”小姜道：“辅助级的人工智能，它对应的危害级别是‘障碍’，比如计算器失灵，而影响工作；指引级智能造成的危害是‘灾难’，比如交通拥堵、比如网络瘫痪、比如行业垮蹋；而领导级人工智力造成的危害则是‘毁灭’，对应的是国家乃至全球的混乱崩溃……”

    “这种威胁一定是存在的——”刘开封道：“超级人工智能，也就是‘领导级’人工智能，现在还摸不到边际。顾之山如果建议伊灵去赌博，咱们正好观察一下，一个‘辅助级’机器人向‘指引级’机器人的过渡，她会通过网络搜索，来完成对顾之山的‘指引’。”

    *

    顾之山家，顾之山正在致电周大军：“她同意了。”

    “真同意了？”周大军笑道：“这也行！”

    “不太同意——”顾之山也笑：“但没拗过我。”

    “行！看来机器人的天性就是听话！”周大军道：“我本来就那么一说……”

    “没事！生命不休，折腾不止！”顾之山淡淡道：“一来是试试她，二来能挣钱不是更好？”

    “咱丑话说在前头——别跟上回你挨揍似的——输了钱可别怪我！”

    “哪回也没怪你——”顾之山道：“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对赌博这玩意儿也不懂——”周大军嘱咐道：“只知道几点基本禁忌。”

    “什么？”

    “喝醉酒不赌，精神不足不赌，带病未愈不赌，心情烦躁不赌，失业失恋不赌，不熟悉的游戏不赌……我大概记这么几条，还有——”周大军道：“与人争执不赌，输冤家牌不赌……”

    “行行行！我知道了！”顾之山补充道：“一条我也没听明白！”

    *

    放下电话，周大军靠在沙发上思索——他当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上了某些赌场的黑名单。

    他要做的，就是静静在宜信大厦监控室内，看着“浮点监控系统”回传的影像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