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五行醒来

    一道明亮的光线混合着冰凉的山风和白雪卷进了大殿之中。

    李擎业虔诚的迈步走进的瞬间，他惊呆了。

    只见在神圣的三清像正前方的蒲团上端坐了一位白发青衣的老者。

    “遁道子！”李擎业心里一阵惊疑。

    他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因为昨晚遁道子明明说要启程下山帮他取回神石的，此人应该不是他。

    想来这深山道观并不止一人，所以他没有贸然上前叨扰人家清修，只是默默地跪在旁边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口中默念着保佑之类的祈祷。

    叩拜完毕，李擎业默默站起退身而出。

    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还是不自主的看了一下身边的这位老者。

    他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的瞬间，终究还是大吃了一惊。

    老者剑眉鹤目，须发皆白，不就是遁道子吗？

    李擎业猛的上前一步叫道:“遁道兄。”

    可是眼前的遁道子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遁道兄，遁道兄……”李擎业不停的呼唤着，双手不住地摇晃着他的肩头。

    可是遁道子依然端坐着纹丝不动的没有一点反应。

    一种巨大的不安和不祥的预感袭上了李擎业的心头。

    他抬起颤抖的双手无力的慢慢接近遁道子的鼻下。

    “啊！”的一声惊叫。

    李擎业就像被电流击中，右手快速的抽了回来。

    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遁道子的呼吸。

    他无比慌乱了起来，焦急的期盼瞬间瓦解成无比的失望。

    拳拳感恩之情演变成无尽的恐惧。

    李擎业瞪大了双眼猛烈的摇晃着大声叫道:“遁道兄，你醒醒！”

    突然他想起了遁道子曾经嘱咐他的话:

    “记住，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管我。”

    他立即停止了叫喊和动作，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绝对相信遁道子说的这句话肯定有着自己的道理，但是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李五行从沉睡中唤醒。

    按照遁道子所说，李五行的阳气现在就能支撑最后的两天了。

    怎么办！

    李擎业飞快思考着到底如何面对眼前的危局。

    “只能这样了！”他心底这样想着。

    他一下子跪在了遁道子的身边哭泣般的说道:“遁道兄，我听你的就先不管你，但我不能不管我的儿子，我先下山取回神石救下五行，我再回来救你，你等我。”

    话中的语气就像是生离死别般的悲壮。

    遁道子依旧岿然不动的端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回应。

    “唉！”李擎业深叹一口气猛的站了起来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衣为遁道子披上，然后转身往偏房小屋走去。

    “现在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还来得及。”李擎业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噗！”的一声。

    他在慌乱中被雪地里的不知何物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大雪之中。

    李擎业顾不得拂去满身的雪花，赶紧爬起来胡乱的拍打着走进小屋。

    他要准备收拾一下，马上带着李五行奔赴东北的吉林。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小屋子里温暖了许多，透进来的几缕光线让屋子里明亮了不少。

    “爸爸！”李擎业刚迈进屋子，一个天使之音如雷贯耳般的传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李五行此时不知什么时候掀开身上的被子，端坐在床上，手里还不知摆弄着什么东西。

    他绽开阳光般的笑脸，朝着李擎业清晰的叫着:“爸爸！”

    李擎业呆立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喊:“幻觉！梦境！”

    他猛的回头看看外面的世界，雪是白的，山是高的。

    他又低头舔了一下刚才摔了一跤还留在胳膊上的雪片，是凉的。

    他又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点疼，自己是活的。

    一切都是真实的。

    “爸爸！”李五行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晃着笑着朝李擎业走来。

    屋外透进来的一点白光打在李五行的身上，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

    李擎业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惊喜来的如此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哎！”他用力的应了一声，同时张开双臂快速上前一把将李五行揽在怀中，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五行，五行，五行……”

    “咯咯咯！”李五行在怀中不停的笑着，小屋里顿时充满了一种人间喜庆的气氛。

    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而可爱的笑容，脸色红润看不出那种虚弱的状态。

    “爸爸……”李五行一遍一遍的叫着。

    李擎业两眼噙泪拥着李五行叹道:“九天！九天！我的五行整整睡了九天九夜，你总算醒过来了。”

    果真是‘天意弄人’就在三周岁生日这天李五行不但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而且终于开口说话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才能发生一样。

    不能早也不能晚。

    李擎业心头的乌云瞬间散去，他欣喜若狂抱起李五行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看着李五行手中把玩的一个东西问道。

    这个东西刚才一进屋，打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极了被自己遗落的“飞来石”。

    它薄薄的，周身金黄色，方方正正，有着琥珀般的光泽和质感。

    李擎业出门前屋里绝对不曾有过这个东西，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飞来石！”这就是遁道子口中所说的那块‘太阳神石’。

    他的心猛的一沉一个激灵叫道:“遁道兄！”

    他现在可不是思考这块‘飞来石’来路的时候，遁道子还在正殿坐着已经没有了呼吸，当务之急是先救遁道子再说。

    想到这里，他放下李五行转身就往外跑。

    “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李擎业心中一愣更是加快了脚步，一出门一张熟悉的面孔便出现在眼前。

    “遁道兄！”他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

    只见遁道子一身青衣的站立在雪地中。

    他背着双手，淡淡的笑着，更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就像一个临空降世的使者，神秘而圣洁。

    遁道子走上前来从身后伸出右手道:“擎业，你的衣服我穿着不合身，你还是自己穿吧。”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李擎业赶紧接过衣服，一边穿一边疑惑道:“遁道兄，你不是……”

    “我这不是站在你眼前吗？”遁道子这句话却是满含玄机。

    “遁道兄，那神石真的不知怎么回到五行身边了，可是你……到底……”李擎业疑问太多一时不知该如何问才好了。

    遁道子面色凝重的说道:“擎业，你不要问了，日后你就会像五行明白自己一样，一切都会明白的。”

    “你们回去吧。”遁道子突然下起了逐客令。

    李擎业一怔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面带兴奋的笑着说道:“遁道兄，五行他……他醒了，而且终于开口叫我爸爸了！”说完拉着遁道子就往屋里走。

    遁道子听了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站在雪中，那种坚定就像屋外的寒风一般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李擎业无论如何用力遁道子就像脚底长了根一样的纹丝不动，见此他便着急的回头问道:“你如何不进来，让五行喊你一句师傅也好啊！”

    遁道子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和五行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这个时候，你也不要告诉他有我这个师傅。”

    “到底为什么？”

    “你不要再问了，你们下山以后也不要回来找我，日后机缘造化之下我们自会相见，你们保重吧。”

    遁道子说完转身径直走回道观的正殿，走进去的瞬间木门自动缓缓的关上了。

    整个道观又恢复了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李擎业惊喜之后又是惊奇，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然他也很清楚自己肯定想不出个头绪，唯一正确的办法就是——

    照着遁道子说的去做。

    想到这里，他迅速的返回小屋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李五行此时却是对那块“飞来石”产生浓厚的兴趣，简直是爱不释手了，拿在手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擎业抱起李五行慢慢的走到正殿的门口大喊道:“遁道兄，你的大恩来日再报，保重！”说完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的就往山下走去。

    大雪封山，路途格外难行，但现在李擎业内心的惆怅已经被巨大喜悦所取代，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如今在他的眼前皆是坦途。

    他的心中虽然对遁道子突然转变的态度心存芥蒂，但终究是比之前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强的多，活着就有希望，其他的也就都无所谓了，这样想着内心仅存的一点纠结便荡然无存，烟消云散了。

    如今李擎业最焦急的就是赶紧回家，自己的妻子因为五行的怪病急得病倒在床，如今他和五行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回家，妻子不着急才怪，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脚下一深一浅的艰难前行着。

    他一时有点迷失在这一片白色的世界当中，但回家的心是他唯一的方向和动力。

    突然一股旋风凌空而下，在李擎业的前方飞快的旋转前行，一路向山下飞去，旋风所到之处卷起漫天的雪花，就像一片会舞动的精灵。

    过了不一会儿，漫天的雪花随风飘逝，赫然出现在李擎业眼前的是一条清楚易辨的下山路。

    这条山路蜿蜒向下直达出山的路口，就像一个路标指引着回家的路。

    李擎业突然激动起来，他猛的回头看向还在视线范围之内的道观轻声念道:“遁道兄，谢了！”

    适时，高山上，道观内。

    遁道子站立在门外遥望着山下渐行渐远的人影，他的脸色显出一点苍白，两道白眉之间紧锁着，但还是欣慰的一笑，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白须。

    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神色一变，嘴角猛的抽动了一下。

    “噗！”的一声。

    一股鲜血从遁道子的嘴中喷出，染红了白须。

    鲜血溅落在雪地上，就像一朵朵红色的寒梅花无声的绽放。

    ……

    ……

    冰天雪地中，李擎业终于回家了，带回一个活泼可爱的李五行，进门的一声“mama”让五行的母亲孙舒玫更是喜出望外，身上的病一下子好了大半。

    当然李五行的怪病到底是如何治好的等等诸多事情，李擎业并没有和她提起，只说遇到一个神医扎了一针就这样好了。

    孙舒玫当然只顾得高兴，自然是谢天谢地一番，其他一切皆都是次要的再也没有提起。

    从此李五行一家人过上了平静的幸福生活，李五行也终于开启了健康活泼的成长模式。

    他不但很快变得能说会道而且活泼了很多，身体更是如一只小老虎般的健壮，让母亲直感诧异不已，但除了高兴她却完全没有想太多。

    但唯有李擎业心里始终没有真正的平静过，遁道子的话犹在耳边的提醒着一个他不想相信的事实——自己的儿子李五行将会有一个不平凡人生。

    或者说这段人生只是他注定不平凡的一个开始。

    李擎业又担心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全新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他明白这或许有悖于遁道子的嘱咐，但是他不愿向命运低头，他想拼一次，搏一回。

    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李五行渐渐的成长为一个英俊帅气，健壮魁梧，开朗向上的小伙子。

    他不但成为父母的骄傲，也成为同学的榜样。

    他也对未来充满了许多美好的憧憬和遐想，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会有一个成功的人生。

    但是一种注定的宿命在前方的一个时空默默等待着他，而他却一无所知只是慢慢的在一种平静的轨道中前行。

    ……

    ……

    时间就在一种平淡的美好中缓缓流过，生活波澜不惊平淡如水。

    对于李五行而言，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一次挫折和打击就是在他第一次高考的那一年。

    按说以他的成绩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那绝对是轻松加愉快。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三岁那年的噩梦又重演了。

    李五行如期的参加了当年的高考，发挥可谓超常，胜利已然在望。

    可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就在最后一天考试的前一晚，不知什么原因，他又突然陷入了一种沉睡的状态，任别人喊破喉咙他却始终露出一种平静的微笑，对一切都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