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腹
荀彧听到避风塘茶楼来人的禀报时，正在和荀攸一起与荀爽谈论袁氏一族的事情。三个人听到刘辩去了避风塘都吓得胆战心惊。以前虽然刘辩也微服出宫过，可那时还是皇子的身份，如今却是身系天下的皇帝，怎能不令人担心。 况且现在刘辩与荀氏一族已经有了很深的纠葛，无论是他们私下合作的生意，抑或刘辩对荀彧、荀攸等人的倚重与提拔，即使荀氏一族他们自己对于加入刘辩的阵营还有一定的保留，可其实他们的身上已经烙上了很深的帝党标签。 听到刘辩微服出宫，再听来人的描绘在刘辩身边的还很有可能是陈留王刘协。如今天子刘辩还没有子嗣，如果两个人一起出了事情，那大汉帝国的领导人可就是被人一锅端了，京城非得乱了套不可。 荀爽急忙命荀彧赶去避风塘茶楼劝说刘辩等人回宫，又命荀攸去找西园中郎将赵云。 荀彧与刘辩的感情深厚，出了荀爽府，上了马车便飞奔到了避风塘茶楼。一进茶楼，荀祈迎了过来，冲荀彧向刘辩座位的方向一努嘴，荀彧果然看到刘辩和刘协正与一名背对着自己的文士聊天，心中焦急，也没仔细看那个文士是谁，急忙忙的来到了刘辩的身边。 刘辩见到荀彧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应该是茶楼的人发现自己的身份通知他前来，还未等说话，郭嘉回头看到荀彧站在旁边先惊讶的问道：“文若兄，你怎么来了？” 荀彧看到郭嘉也是一愣。“我是来……”迟疑了一下，向刘辩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刘辩急忙向他连使眼色，荀彧会意，可一张口还是错了：“我来找刘公子，没曾想竟和奉孝坐在一起。” 刘辩无语了，涨红了脸。他刚才向郭嘉自称叫陆轲，荀彧称自己是刘公子，不还是露陷了吗？ 刘协在一旁强忍住笑意，也不在意自己的假身份也同样暴露。郭嘉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好奇的问道：“文若兄也认识这位公子？” 荀彧点头，编了一个谎话：“乃是世交之友。” 郭嘉微微一笑，他与荀彧相交不是一两天了，在颍川书院求学时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荀彧的朋友他都认识，对于这个刘公子或者陆公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此时对于刘辩等人的身份郭嘉已经不再疑惑了。 只是郭嘉性格洒脱，虽然明白了刘辩的贵重身份，可对刘辩的态度仍是不卑不亢。只是看到刘辩暴露身份后颇为尴尬，自己也不想多呆，便提出了告辞： “今日能与二位小友论道，又得遇文若兄，嘉甚为高兴，本待想与小友、文若兄再继续相聚，奈何宵禁的时间即到，在此只好分手，改日再聚。” 汉代的宵禁并没有像唐朝时期那么的正规严格，更趋近于一种老百姓基于安全考虑的自主行为，而不是官方规定。夜晚照明设备的落后，使得漆黑的夜晚成为了犯罪的温床，更兼近年来天下大乱，盗贼蜂起，老百姓便早早的关门闭户。 刘辩继位后，将宵禁更加的规范化、制度化。虽然丰富的夜生活是经济发展的象征，可是汉代的商业经济并不像宋朝那样发达，即使刘辩努力扶持商业发展，可也需要一定的发展过程。 不过刘辩规定的宵禁只是针对洛阳城里，城外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像坐落在洛水边上的钓鱼台，便是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郭嘉提出宵禁的事情，刘辩看了看茶楼外的时间也确实不早，便和刘协一起与郭嘉话别，荀彧担心刘辩，对与郭嘉的叙旧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问了一句：“奉孝现在何处落脚？” “直臣阁。”郭嘉答道。 荀彧责怪的说道：“奉孝来洛阳也不先来见我？” 郭嘉赔笑道：“文若兄政务繁忙，弟岂敢打扰？” 荀彧气乐了一下，又道：“你的心思我岂不知！这次科举乃是由卢公和蔡公主持，和我没有关系，你与我亲近，也不会影响你科考的成绩，你考的好与坏，也没有人背后指谪。” 郭嘉嘿嘿一笑，道：“文若兄倒是知我心思。不过京城里各方贤士汇聚，皆是才高卓绝之辈，此时我倒想令文若透些科考的题目给我，好让我来时考的不那么费力！” 荀彧笑道：“休要胡说，你且先离去，过几日定要来我处相聚。” 郭嘉点头，又说：“改日再叨扰文若兄。” 荀彧道：“极好！” 郭嘉拱手与刘辩等人告别，茶楼里的其他诸人也因为即将的宵禁而逐渐散去，等茶楼里已经没有了外人，荀彧才引荀衢荀祈父子与刘辩刘协正式见礼。 荀彧要向刘辩说话，谁知刘辩抢先问荀祈道：“你可是要参加此次的科举？” 荀祈点头称是。 刘辩又说：“荀氏一门皆名士，好好考，别辱没了荀氏的门风。” 接着对荀祈又是一番鼓励。 本以为能混过去，，可荀彧还是面色不悦的向刘辩谏言道：“陛下，天子乃万民之主，身份犹如泰山之重，为何不顾危险，私自出宫？” 刘辩一脸赔笑道：“朕已知错，文若莫要多说了。” 刘辩主动认错，荀彧这个当臣子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默然。刘辩这才松了一口气。 朝堂之上他最怵的就是卢植和荀彧两人。 二人正直不阿，性格严谨，对于刘辩一切违反帝国最高统治者行为规范的行为都会严加指正。 说来奇怪，二人在刘辩当皇子时对于他倒没有这么严厉过，反而刘辩登上了帝位，掌握了对全天下生杀予夺的大权，二人却积极起来。 说到底，这是卢植、荀彧在心底都认同了刘辩的领导，以他们中正的性格，恪守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不过最令刘辩佩服的是卢植、荀彧二人不但对他的严格要求，本身的德cao也令人无可厚非。 二人皆出身于名门望族，家族广有财产，对于贪墨受贿这种影响声誉之事自然不屑一顾。至于结党营私，以权牟利在他二人身上更是难以看到。更难得二人在私生活方面更是另许多所谓的名士汗颜，酒色财气一点不沾，卢植家中只有一妻一妾，并不像洛阳其他官绅豪门广养歌姬美姬，这个在年轻时就对马融家的声乐歌舞视而不见的人，一直都保持着那正直的性格。 而荀彧就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年近而立之年还尚未娶亲。后来还是刘辩委托唐姬在颍川的族中找了一名年貌相当的女孩配与荀彧，乃是已故中常侍唐衡的女儿。 自从张让等十常侍完蛋后，刘辩一继位便将宦官在朝中的势力一扫而空，宦官集团从此远离了大汉的政治中心，做回了扫地看门的老本行。那些长期受宦官压迫的士人开始扬眉吐气，其中更有些人想要报复以前受压迫的日子，很多宦官都倒了霉，唐衡死的早，但是他的后人难免会受到迫害。 不过还好唐衡与皇后唐姬都是颍川同族，逼的没办法，唐衡的后人找到了唐姬的父亲唐瑁。 唐瑁只是太学院丞，没有什么权利，可女儿毕竟是当朝皇后。唐姬找到刘辩一说，刘辩便送了一个人情，不但将唐衡的后人保护了起来，唐衡的兄弟唐珍、唐玹还出任了一些小官闲职。 刘辩向荀彧提出这门亲事后，荀彧因为嫌弃唐氏乃是宦官之后而不乐意，后经荀爽劝说，唐姬又下诏认了唐氏为jiejie，身份提升了不少，足以匹配，这才让荀彧点头答应。 荀彧一下子又成了刘辩的连襟。 至此与刘辩的关系又越加的紧密，也正因为把刘辩当成了自己人，所以荀彧才会每每直言进谏。而刘辩一来敬佩荀彧的德cao，二来也明白忠言逆耳的道理，所以对于荀彧的谏言从来不以为忤，大都只是赔笑认错。 刘辩正在于荀彧等人说话间，魏翊和赵云也率领兵卒赶来了。 魏翊一进门，先是瞪了一眼刘辩身边护卫着的侍卫长张韬，张韬吃不住他的目光，吓得缩了一缩。 魏翊掌管统调社，也有负责刘辩安全的责任，作为同样负责刘辩的安全的侍卫首领张韬任由刘辩私自出宫，而没有通知他一声，怎能不令魏翊恼火。 张韬委屈的看了魏翊一眼，其实他心里也有苦衷，是刘辩命他不准告诉任何人的。魏翊不用每天跟着皇帝，可他却总是在皇帝眼前转悠，怎么敢违抗天子的命令。 其实这事魏翊也有一定的责任，统调社的安全司也有住皇宫的办事人员，发现刘辩出宫后立刻派人去通知魏翊，只是魏翊最近正在忙碌知新社的事情，来人没有找到他，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故而耽误了下来。 魏翊此时不但管着统调社，还是兼着印刷厂、知新社等大汉宣传机构，身兼多职，权利很重，可也有些忙不过来了。 魏翊和赵云进来向刘辩见礼，皆口称护驾来迟。刘辩见这么多的人都来了，也知道没什么意思了，便命魏翊、赵云等人护送自己回宫。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魏翊再次向刘辩请罪，说自己的对天子保护不周。 刘辩道：“忠贤不必如此，是朕疏忽了。” 魏翊又委婉的向刘辩提出了自己身兼多职，有些忙不过来的意思。 刘辩低头沉思，魏翊此时确有点权利过大，工作繁重。只是统调社和知新社、印刷厂等都是要害部门，里面有很多刘辩的秘密，只能放在魏翊这样的心腹之人的手中。这样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刘辩所能信任的心腹之人太少了。 在现在的朝堂之上，卢植、荀彧、钟繇等人都是刘辩所倚重的重臣，可真正论到心腹之人，却还是魏翊、蒋奇二人。也只有他二人看过刘辩写的计划书，知道他未来的改革计划。 然而随着刘辩继位后，各方面政治军事斗争越来越深入、复杂，刘辩原本知道的历史也开始变得面目全非。刘辩无法再预知某个事件的走向，而魏翊、蒋奇他们的能力和这个时代的名臣武将相比还有着一定的差距，刘辩急需要一名能与那些名士们相匹敌的人物加入自己的未来改革的阵营之中。 如今刘辩的麾下人才济济，若论文韬武略最高的当属曹cao刘备，二人的年龄也相当，比起已近暮年的卢植、皇甫嵩等人要年轻，虽然卢植的忠心无人可比，可是只能作为刘辩稳住朝堂的柱石，未来漫长的改革恐怕难以参与。 只不过刘辩还是很忌惮曹cao刘备这两位枭雄式的人物，始终无法将他们引为心腹。 除了曹cao刘备二人外，荀彧政务练达，又长于战略，为人也并不死板，对于刘辩整天工于yin巧就从来都没有反对过。因为他从这些工于yin巧的结果中确实也看到像水排、曲辕犁等利国利民的东西。跟随刘辩也最久，对于刘辩的忠心程度也能与卢植比肩。只是荀彧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很深，又有颍川荀氏这个大家族的牵绊，刘辩未来的改革将会对儒家思想、士族豪门造成很大的冲击，刘辩无法确定到时荀彧会选择哪边站队。 出身于寒门的郭嘉倒是很适合心腹之人的人选。拥有着救国救民的雄心壮志，行事不拘一格，性格洒脱，没有儒家思想的迂腐，反而是充满了实用精神的墨家思想。 刘辩觉得郭嘉几乎就像是曹cao的缩小版，只是没有曹cao那气吞山河的领袖气质，多了一些玩世不恭的性格。 想到了郭嘉，刘辩的脑海中还出现了另一个人。 贾诩。 同样的都是不拘礼法，同样都是精于谋略，只是贾诩比郭嘉更多一点的是对于权谋之道的在行。在解决荆州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就令刘辩异常看重。 不过贾诩所表现出来的自我保护的自私性也令刘辩担心，若是想让贾诩成为他的心腹，就必须想办法将贾诩的命运绑在自己未来改革的马车上，这样贾诩为了自己才能毫无保留的支持刘辩的大计划。 如何去cao作，刘辩知道需要费一番思量，正在思考间，同车的刘协突然张口问道：“皇兄，袁氏一族真的会叛汉吗？” 刘协对袁隗等人并不恶，刚刚郭嘉的话让他既震撼又迷惑。 “袁氏一族四世三公，深受皇恩，怎么会背叛大汉？”刘协不解的问。 刘辩收回思绪，对着刘协微笑答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哪有满足的时候！袁氏一族久任高职，累积了不少的名声与党徒，如今袁氏一族党羽遍布天下，位极人臣，若想再往上升一格，除了当皇帝还能有其他的路？” 刘协默然。良久，又张口说道：“袁氏一族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为保社稷安稳，望皇兄及早除之！” 刘辩嘿然一笑，道：“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区区袁氏，也只不过是疥癣之患。只要我兄弟二人联手，必然会中兴我强汉，使祖宗基业万年永固！” 刘协听刘辩如此说也异常兴奋，双拳紧握，两眼放光，朗声道：“臣弟愿与皇兄携手并肩，中兴大汉，万死不辞！” *********** 荀爽府。 荀攸在通知完赵云天子在避风塘的消息后，又返回了荀爽府。 荀爽愕然。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荀彧荀攸在洛阳里都有自己的住宅，本以为他们处理好天子微服出巡的事后会直接返家，想不到荀攸却去而复返了。 荀攸直挺挺的立在自己面前，面色欲言又止。荀爽奇怪的问道:“公达何事？” 荀攸目视荀爽，犹豫良久，这才张口说了起来……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