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科举制度（一）

    刘辩举行科举取士的消息传到曹cao手上时，他正在前往兖州赴任的路上。

    曹cao离开长安后，先是在洛阳盘桓了几日。虽然刘辩是在长安给他的任命，但还是要回到洛阳去取镇东将军的印信。另外，也是为了找华佗为戏志才看病。

    刘辩急匆匆回到洛阳的前几日曹cao才走，两人算是脚跟脚错开的。由于之前两人已在石亭告过别，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在原武县的驿站曹cao看了关于朝廷关于朝廷科举取士的邸报以及一份宣传此事的《洛阳时报》。

    中国的驿站系统由来已久，早在先秦时期便以出现。主要的功能就是为了传递军情以及朝廷诏令、地方公文所设置的通信机构。初期以步行传递，到了汉代逐渐由骑马代替。而且为了满足国家管理的需要，汉代的驿站除了具有传递信息的功能，还具有迎来送往官员，提供政府人员公务旅途休息的职能。

    刘辩继位后，为了扩大《洛阳时报》的影响力，将报纸分发到各地的驿站。和朝廷的邸报相比，报纸更具有平民化。邸报是地方与朝廷沟通的媒介，属于政府文件。而报纸却面向于大众，有的驿站将报纸贴到外面供民众观看，脑子活的则干脆设一个堂屋，请来说报人讲报，顺便卖些茶水、水果之类的赚些外快。不管如何，驿站第一次开始了服务于民众的功能，很多平民借此有机会了解到了朝廷的时政。在刘辩的心中，已经有了将驿站设为邮局的想法，只是邮政系统异常复杂，刘辩也不想cao之过急，一切慢慢来做。

    曹cao在原武县的驿站只是露宿一宿，清晨便继续赶路了。临走前，拿走了那份发到驿站的《洛阳时报》。

    由于印刷厂的规模制约，《洛阳时报》现在的发行量还满足不了全国人民的需求。就算是朝廷所控制的并州、凉州、司隶州地区，发行量也十分有限。各个地方的驿站所能发到的报纸只有区区几份，向原武县这样的偏远小县，发到手的也只有那一份。

    如今报纸被曹cao拿走，驿站的驿长虽然rou痛，可是面对镇东将军这样的高官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曹cao拿上报纸，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重新赶路的曹cao丝毫没有强取豪夺的羞耻感，反倒在车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报纸。在洛阳任职时曹cao早就养成了每期看报的习惯，如今离开洛阳许久没有看到《洛阳时报》，心里实在有些不适。

    车厢里戏志才跪坐在他身边，在两人的前面还有一个小泥炉上面煎着一壶汤药。

    此药是华佗开给戏志才的，用于调养他的身体，治疗病疾。浓重的药味从壶中散出来，戏志才皱了皱鼻子，面带愧意的对曹cao说道：“曹将军，这药味熏鼻，我看我还是另坐他车，等药煎好了再过来吧。”

    曹cao毫不介意的说道：“无妨，把车窗打开将药味散出去即可。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先生解惑，一时片刻也离不开先生。”

    曹cao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是说过先生直呼我的表字孟德即可，不用把彼此的关系拉的那么远。”

    曹cao言辞真诚，毫不做作，戏志才感动的眼圈通红。活了三十多年，他也算是饱读史书，阅人无数。解衣推食、折节下士的人不是没遇到过，然而曹cao给戏志才的感觉却与他人不同。

    先不说曹cao的雄才大略，文武全能令戏志才钦佩不已，光是其不拘礼法的洒脱性格就与戏志才的性格不谋而合。两人亦师亦友，和曹cao在一起戏志才从来没有主属关系的感觉。

    看着曹cao坚持，戏志才也没有再说什么，命车厢里的侍者将车窗打开，两个人的话题谈到了科举取士之上。

    “陛下此举可真是神来一笔。”曹cao率先赞叹道。

    戏志才认同的点点头，轻声吟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首新体诗是一次刘辩与众臣饮宴时，酒醉吟出的。当时席上的曹cao记在心中回去后讲与戏志才听。此时听到戏志才吟出刘辩的这首诗，曹cao也不禁感慨的说：“当今天子少年英慧，所行之事皆是天马行空别具一格，光是这科举取士就令人意想不到。”

    “此诏一出，恐怕以后天下有能之士尽归朝廷。”戏志才叹道。

    自从跟随曹cao后，戏志才每每想事都会从曹cao的利益角度出发。虽然朝廷没有取消征辟及察举等旧式取士制度，然而可以预见科举制度的出现已经昭示着朝廷想要取消征辟制、察举制等旧式制度，将天下人才收归国有的决心。相比较征辟、察举制，科举制度更符合中央朝廷的利益以及更能引起天下读书人都的兴趣。

    作为读书人，戏志才最能了解天下读书人的心态。虽说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这帮读书人谁不是自负才高。天子开科举以才取士，必然能吸引天下士人的趋之若鹜。

    若科举考试逐渐形成定例，必然会与征辟、察举制抢夺大量人才资源，此消彼长间，征辟、察举逐渐式微，朝廷取消征辟、察举便顺理成章。若真是这样对朝廷内部的党阀集团以及地方诸侯都是极大的冲击。不能够任人唯亲，不能够搜罗人才，党阀或地方诸侯的实力必然会下降。

    同样的，这对曹cao也有着极大的影响。虽然曹cao此时并没有表现出割据一方的雄图壮志，可是戏志才却知道曹cao雄才大略，绝非池中之物，卧于京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一旦居于地方，风云际会便腾空化龙。

    戏志才也想过效仿朝廷也搞一个科举考试，可仔细思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天子能够举行科举是因为朝廷有着大义、正统的名分能够吸引天下士人，这绝对是地方诸侯无法比拟的。况且曹cao新入兖州，能否全领兖州还是未知，许多地方还需要朝廷的帮助，表现的过于抢眼恐怕引起朝廷猜忌。枪打出头鸟，在强大之前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至于搜罗人才，戏志才还是决定利用自己多年来在颍川建立的关系网，找一些同窗好友来协助曹cao。

    此时曹cao不知戏志才心中想法，现在的他也确实还没有雄踞一方的大志，对于朝廷还是比较忠心，尤其是对于小皇帝刘辩感情也异常深厚。对于朝廷开展科举取士一事并没有想到对自身利益的影响，反而担心起朝廷来。

    “天子施行新政，若是朝臣反对如何？”曹cao忧虑的说。

    戏志才冷笑一下，道；“朝堂上谁反对，谁就是在与天下士人为敌。朝廷科举考试，择才学最优者为先，这是给天下士人一个显示自己，公平、公正出仕的途径。尤其是对寒士来讲，更是难得的出人头地的机会。谁要是在这件事上唱反调，必然会引起天下士人的公愤！”

    戏志才说到这叹了一口气。这个科举制度抛开其中的帝王权术不说，也确实是一个公平的朝廷选官制度。戏志才本身就是一名寒士，自然了解寒士的辛酸。没有大家族的依靠，寒士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依附他人。

    征辟制、察举制实行了几百年，其中也确实有以他人的品德与才华公平举荐。可是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者也不占少数。尤其是东汉末年，朝政腐败，这种情况便越来越严重了。戏志才自己就是不愿意依附他人而出仕，便一直默默无闻于乡野，今次若不是好友荀彧引荐，他也不会来到京城，更不会遇到曹cao。运气不好的话恐怕籍籍无名老死乡间也未可知。

    曹cao听了戏志才的话连连点头，二人又谈论了一番兖州的形势，正说间，戏志才无意中一抬头，正看到一名青衣文士骑着毛驴从他们的马车外路过。

    戏志才一愣，青衣文士的模样甚是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将头探出车外，看见青衣文士骑着毛驴向着洛阳的方向奔去。科举考试的诏书一出，有很多士人都在向洛阳赶路，戏志才和曹cao一路走来就碰到了好几个。想来这名文士赶向洛阳也是为了科举之事。只是瞅着他的背影越看越熟悉，一时之间，戏志才还是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看着戏志才头露在窗外怔怔的发愣，曹cao好奇地问：“先生何事发呆？”

    “刚才似乎见到一个故友，只是想不起是谁。”戏志才答道。

    曹cao言道：“先生故友必是大才，不知可否引荐。”

    戏志才苦笑道；“此人早已远去，况且我还记不起他究竟何人。”

    说到这戏志才表情一僵，刚才曹cao那句“先生之友必是大才”让他灵光一现的想到了那人是谁。

    “颍川郭奉孝！”戏志才不禁一声惊呼。

    曹cao吓了一跳，不知戏志才为何突然如此激动，急忙问道：“谁是郭奉孝？”

    戏志才气急败坏的说道：“郭奉孝乃颍川阳翟人，单名为嘉。为人才识不凡，足智多谋。与颍川书院时常与我友来，饮酒对弈，品评天下英雄之优劣皆洞若观火，有识人之能。刚刚错过的，就是此人！”

    听戏志才对郭嘉评价这么高，曹cao也深感懊悔。急忙说道：“彼此错开并不久，或许还能追到。”

    戏志才点头，曹cao与他弃了马车，命部从原地休息，二人骑着马，带着一队护卫向后赶去。

    追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始终不见郭嘉踪影。最后两人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此间岔路很多，必是和奉孝走差了。”戏志才懊恼的说道。

    曹cao也是颇为惋惜，不甘心的说道；“去别路寻找看看如何？”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人在何处，这么找下去颇费工夫。算了吧，终是无缘，他日有机会再与孟德引荐吧。”

    二人最后放弃寻找，调转马头继续赶路了。

    日头开始偏西的时候，酷夏的闷热开始逐渐消散，凉风习习，戏志才和曹cao一直寻找的青衣文士郭嘉，牵着毛驴从路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

    “好睡！”郭嘉伸了伸懒腰，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气。

    扬起头，感受着临近傍晚的凉风拂面。

    “以天为盖，以地为庐，避其酷暑，梦会周公。”一觉好睡，郭嘉舒服的点点头。

    “此时凉爽，正宜赶路。”郭嘉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驴，折一条树枝，轻轻抽了一下驴屁股。

    毛驴四蹄奔起，驮着郭嘉继续向洛阳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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