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傕郭汜之乱
原本历史上，正是李傕郭汜之乱将大汉王朝推向了最后的崩溃边缘，所以刘辩在建立了统调社后，绝大部分的工作重点都是用在对西凉军的监视上。 在董卓入洛阳时，将自己的女婿牛辅，族中子侄董越及徐荣等人留守在凉州河东等地看守大本营。而李傕郭汜等人入凉州后，牛辅不满李傕郭汜对董卓不施以援手，更妒恨原本地位在自己之下的李傕郭汜等人一跃骑在了自己头上成为了西凉之主。 在牛辅心里想来，作为董卓女婿的他才应该是西凉军的新老大。故而牛辅欲起兵攻打李傕郭汜等人，为了扩大势力，先是招安了河东等地作乱的白波军以为奥援，接着又联络董越、徐荣等人一起动手。 董越原本是董卓族中子弟，因其勇武有力，被董卓提拔为中郎将。接到牛辅共谋大事的邀请后，便兴冲冲的来找牛辅。 谁知道因为董越性格暴戾，曾经鞭责过一名占卜的筮人，而非常迷信的牛辅在董越来之前让这名筮人占卜了一下，得到了兑上离下之卦。牛辅让筮人解释，筮人便趁机挑拨报复董越，言道：“这是火克金卦，主外谋内之象。” 外谋内？什么叫外谋内，不就是外面的人要谋篡里面人的地位吗？ 牛辅想到即将到来的董越，疑心到外来的董越会谋夺自己的地位，便人袭杀了满心欢喜来共谋大事的董越，吞并了他的军队。 牛辅杀了董越后虽然实力大增，可是却使得军队上下离心离德，兵将相疑。李傕趁他军心不稳之际，主动进攻。当晚，有兵士叛营逃跑，混乱之际胆小而又多疑的牛辅以为全营兵变，竟带着金银财宝和心腹胡赤儿（注1）等四五人弃营逃跑。途中竟被贪图财宝的胡赤儿杀死，首级交与李傕郭汜等人。 李傕郭汜又趁兵乱尽屠董卓满门，将董氏一族在西凉的影响彻底消灭。中郎将徐荣自知无法与之为敌，便率军东去长安，投降了朝廷。 董卓在得知自己满门尽灭后，又急又怒，加上囚禁的生活让他终于忍受不了打击吐血而死。几天后董旻也跟着步了他大哥的后尘寿终正寝。 董卓兄弟俩同月而死，虽然有点阴谋的味道，可此事却与刘辩无关。李傕郭汜杀了董卓全家，算是彻底与董卓决裂。刘辩不用再担心董卓会与西凉旧部联系有所图谋，如今董卓已是光杆司令苟延残喘，刘辩也没有心思杀他脏了自己的手。 只是刘辩没想到的是，后世的历史学家竟然大都怀疑董氏兄弟的“被病死”，与刘辩脱不了干系，并为此一直争论不休。 李傕郭汜等人在击败牛辅等西凉旧势力后，才是彻底掌控了西凉集团。最开始李傕并没有马上反叛朝廷，反而表现的异常恭顺。上表朝廷表示愿为作为朝廷外藩，为大汉牧守边疆。刘辩让皇甫嵩在三辅地区招募军队缺少马匹，李傕还主动送了千余匹西凉骏马给皇甫嵩。这些举动很大程度上麻痹了朝廷对李傕郭汜等人的戒心，连熟知历史的刘辩都觉得李傕郭汜等人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想不到李傕会突然发难，兵进右扶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克华亭、汧县、千阳、陈仓、眉县五城，矛头直指长安。 猝不及防之下，朝廷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刘辩只好下诏令司隶州各郡县坚守城池，并命司隶将军皇甫嵩率军平叛。 不久后，关于西凉叛军的具体情报传回了洛阳，李傕郭汜的叛军约有三万余人，为了壮大声势对外号称十万之众。并打着“清君侧、除jian佞”的口号，联络西凉的马腾、韩遂等叛军一同进犯朝廷。同时李傕郭汜还向凉州周边的羌族部落许诺可以到中原大肆劫掠，吸引了大小部落等一万羌兵与他们一同行事，甚至益州的刘焉也变得蠢蠢欲动，上表朝廷希望天子能够顺从“民意”，勿令天下牧守诸侯不安。 西凉叛军的声势之大，动作之快让朝廷大为震惊。然而最令刘辩费解的是一向斩汉使、拒朝廷，喜欢关起门做皇帝的益州牧刘焉怎么也会起了问鼎中原的心思？ 李傕郭汜等人常驻西凉，与羌族部落交好很正常，而白波军新降，马腾、韩遂历史上也曾经和西凉军勾勾搭搭，这些势力与西凉叛军混在一起不足为奇，可这刘焉…… 刘辩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曹cao一语道破了天机：“刘君郎（刘焉字）割据巴蜀，常有不臣之心。而此时逼迫朝廷，只因眼下无子，恐益州无以为继。” 刘辩恍然大悟。当初刘焉入益州时，四个儿子只有三子刘瑁跟在身边，其余都留在了京城当人质。如今其三子刘瑁早逝，刘焉的身体又不好，背疾常有发作。按照原本历史，此时应该是李傕郭汜乱政，刘焉的长子和次子欲除李傕，结果反被李傕杀死，只有幼子刘璋侥幸逃回刘焉身边。可现在刘辩改变了历史轨道，刘焉的三个儿子在京城活都好好的，还都出任着朝廷的官职。若刘焉此时病故，益州的地盘无人继承，必然易主，这让刘焉怎能不着急？ 早在刘辩放刘虞之子刘和回到他父亲身边的时候，刘焉就也曾上表希望朝廷能放他的长子刘范回到他身边。刘辩鉴于刘焉一向不鸟朝廷的表现，驳回了他的要求。现在刘焉跟着李傕郭汜一起闹事，无非是想借势胁迫朝廷答应他的要求。 刘辩心里明白，真正问题的核心还是李傕郭汜的西凉叛军，若是能将他们解决，其他势力都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然而正当刘辩召集群臣商议解决西凉叛军的问题时，前线的传来的战报让整个朝廷再次震动。 皇甫嵩军，大败！ 刘辩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失神愣了好久。皇甫嵩成名已久，早是海内名将，怎么会被李傕郭汜这些人击败呢？ 细细的阅读传回了的军报，刘辩愕然发现，皇甫嵩输的并不十分冤枉。 在接到刘辩的平叛诏书后，皇甫嵩马上就率领将士赶赴前线。身为名将的他也同样看出叛军虽然声势浩大，可是真正的主力还是李傕郭汜这一路叛军，只要解决了他们，其余势力不攻自破。只是皇甫嵩的军队只有一万左右，且都是新招募的新兵，作战能力不强，很难与长期在边疆百战余生的西凉铁骑抗衡，故而皇甫嵩干脆又临时招募了四万兵马，力求在人数上超过叛军，大搞人海战术。 集结好军队后，皇甫嵩率军开赴武功城，与进攻那里的西凉叛军展开了一场激战。 首战告捷，西凉叛军向西败退。皇甫嵩军趁胜追击，接连收复了眉县、陈仓两城。 想不到的是西凉叛军败退是诈败诱敌，过于深入追击的皇甫嵩军被突然出现的马腾、韩遂军截断了后路，要不是作战经验丰富的皇甫嵩及时预感到事情不妙，在合围前率军死命突围，这才没被人包了饺子。 皇甫嵩的败军又退回了武功、周至附近收集残兵。本来皇甫嵩若是能重新集结好兵马，朝廷也算是尚有一战之力，想不到的是西凉叛军竟然派人绕到他们背后掘开了渭水，右扶风和京兆等地很多郡县顿成泽国，百姓流离失所。 皇甫嵩军中有很多士兵都是三辅地区的人，西凉叛军趁机在军中散布谣言说三辅地区很多郡县都被大水淹没，这些士兵担心家乡出事，开始军心不稳。本来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皇甫嵩仓促间招募的兵士，本质上还只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这种士兵若是一路取胜则勇不可挡，若败则溃不成军，就像多年前皇甫嵩击败的黄巾军一样。 西凉叛军抓住皇甫嵩军军心不稳的时机发动进攻，皇甫嵩军炸营，很多士兵不是放弃了抵抗投降就是趁乱逃跑，败势一溃千里，皇甫嵩被迫率残军退守长安城。 西凉叛军沿路追击，兵临城下。长安危矣！ 皇甫嵩军的大败就像一锅开水将整个洛阳煮沸，不但普通的洛阳百姓人心惶惶，朝廷上也是争论的不可开交。 以袁隗为首的一派朝臣认为朝廷此刻应该马上联络各地牧守率军勤王，而卢植等人则认为各地牧守居心不明，若是贸然招来京城恐又是一个董卓之祸。袁隗一派又反驳说敌我兵力悬殊，洛阳守军守卫京师尚且勉强，更不用说驰援长安了。双方各说各的理，在朝堂上争吵了起来。 眼看争论不出什么结果，刘辩挥手打断了这帮吵红了眼，就差卷袖子掐架的朝臣，结束了嘉德殿的朝会。 出了嘉德殿，刘辩直接回到了濯龙园。朝堂上袁隗的主意完全是昏招，很有可能里面还包藏着祸心。可心情乱糟糟的刘辩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便唤来黄门，吩咐道：“传大将军卢植、大司农丞荀彧、西园中郎将蒋奇，统调社长史魏翊进宫。” 黄门应声而走，刘辩突然又叫住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将典农中郎将曹cao和北军军师令刘备也叫来。” 在等着卢植他们入宫的同时，刘辩也没有闲着，独自一个人坐在濯龙园湖中的凉亭里喝着闷酒。 心里的烦闷的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挫败感，本以为熟知历史的自己能够反转命运，谁知道最后还是阻止不了历史上李傕郭汜的叛乱。是什么人看透了自己的温水煮蛙、挑拨离间之计？凭着西凉叛军的这一系列动作来看，绝对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谋定而后动，光是那掘开渭水的毒计，就不是李傕郭汜那种头脑能想出来的。 毒计？这个词在刘辩的脑海中一过，眼前猛地浮现了一个黑衣文士的身影，臃肿的脸庞上一双鹰目深邃而诡秘。 “贾诩！”刘辩咬着牙，从嘴缝中迸出了那人的名字。 自己怎么会把这个人忘了！原本历史上的李傕郭汜之乱不正是因为他的挑唆！一计可危邦，片言可乱国，也只有她才能拆穿自己的计谋，并说动李傕郭汜兴兵乱汉。 刘辩越想越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历史上的毒士贾诩的深深恐惧。重生到东汉末年，他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一种超出他控制范围的恐惧。心里生气到极点，刘辩愤怒的将手中的酒壶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卢植、荀彧等人正好来到凉亭外，见刘辩发怒，纷纷走进来施礼劝道：“陛下息怒！” 刘辩见卢植等人来了，这才无力的坐在了石椅上。挥手命他们不必多礼，又命黄门将地上的碎片扫去，搬来椅子与卢植等人坐下。 看着刘辩紧锁着眉头，一脸惆怅。知道他心烦李傕郭汜的叛军之事，卢植率先劝慰他道：“陛下不必忧心，西凉叛军虽然声势浩大，可必不能久持，朝廷徐徐图之，必可取胜。” 刘辩摇头叹道：“如今长安城危在旦夕，若是长安失守，洛阳也将岌岌可危，朕的江山恐怕也要易主了。” 刘辩语出不祥，卢植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荀彧却突然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慨然说道：“陛下不可如此说！我炎汉立世百年，岂是那些跳梁小丑就可撼动。西凉叛军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而已。羌族部落只知劫掠，并没有与西凉叛军有何配合。白波军李傕将他们留在河东，意图就是为他看守河东要地，故此也不会有所行动。西凉马腾素有归汉之心，此时与李傕郭汜一起叛乱，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貌合神离。陛下若能对其许以高官厚禄，其必与西凉叛军分道扬镳。至于益州刘焉也只不过是想借势胁迫朝廷，陛下不妨暂且答应他的要求，益州问题以后再徐徐图之。” 荀彧一番慷慨激昂的谈论，惊得众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荀彧一脸坚毅的表情，刘辩惊愕的愣了片刻，忽的哑然而笑，说道：“文若平时温文儒雅，想不到竟有如此气势。真如裂目樊哙，忠心沥胆。” 樊哙为汉初刘邦身边的猛将，鸿门宴的时候为救刘邦只身闯入项羽大营，怒斥项羽，目眦尽裂。刘辩将荀彧比作忠勇莽撞的樊哙，既是调侃，又有赞许他忠心之意。 荀彧面色通红，急忙施礼告罪道：“臣失仪了，陛下恕罪。” 众人哈哈大笑，曹cao在一旁笑着赞道：“荀文若分析的如此精妙，彷如张良再生一般。如此剪除叛贼羽翼，就只剩李傕郭汜孤军一支了。” 刘辩脸上也一扫刚才的阴霾，兴奋的问道：“对于李傕郭汜的叛军，文若又有何妙计破之？” 荀彧答道：“凉州贫乏，西凉叛军的补给全部都靠河东郡。陛下若能派一支军队取下河东，则叛军不攻自破。只是如今长安之围不可不救，若是长安失守，丰足的关中地区尽入贼手，不但使得叛军得以养兵，其他势力也会更坚定的和叛军走到一起，甚至其他诸侯也会蠢蠢欲动。” 荀彧话音刚落，刘备在一旁反对道：“朝廷兵力不足，若是现在驰援长安，导致洛阳防守空虚，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荀彧无语，众人也沉默了下来。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洛阳的兵力总共只有西园军和北军两万多人，若是援兵派少了，不但不能解长安之围，还有可能被敌人吞掉。可是若是全部派出去，朝廷又怎么防备其他虎视眈眈的诸侯？ 刘辩低头沉吟，手握得紧紧的，反复在心里衡量着得与失，最终刘辩扬起头，声音坚定的说道：“朕决定了，倾全国之力救援长安。” 皇帝拍板决定了，卢植等大臣也没有了反对意见，况且如今局势除了这条路也只剩下坐以待毙了。然而正当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卢植，以为他必是此次驰援长安的领帅。然而刘辩扫视一圈人后，说出了一句令大家惊讶万分的话： “朕要亲自西征！” 众人面面相觑，卢植首先站起身劝阻道：“陛下万金之躯，何必要只身犯险。老臣不才，愿为陛下分忧，率军西征。” 刘辩摆手拒绝道：“卢公一片忠心，朕甚欣慰。然此时我大汉江山已到危急时刻，朕不可能再在深宫之中安于享乐。若是天不佑我大汉，朕就算战死在沙场，也不愧于我大汉的列祖列宗！” 见刘辩意志坚决，众臣心知也无法再劝。刘辩双手扶住卢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托道：“朕此去，京城就托付给卢公了。别的朕并不担心，只是太傅府方面，卢公要多加留意。” 刘辩说的是袁隗，卢植心里自然明白。只是看着刘辩决意西征，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要奔赴战场一样，心里既觉得荣耀又感到担心，只好再三嘱咐道：“陛下万事小心，京城之事交与微臣，臣立誓城在人在，决不让陛下有后顾之忧。” 刘辩微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件事，面露难色的问道：“刚刚文若说夺下河东可使叛军不攻自破，可朕此去已经全力而出，河东如何可取？” 曹cao微微一笑，轻轻提醒刘辩：“陛下难道忘了并州丁建阳吗？” 刘辩一愣，随即展颜大笑起来。 “我大汉上下一心，朕有何惧哉。此去必要与叛军决一死战，除恶务尽，一举解除我大汉西凉边患。” 众臣躬身施礼，皆说道：“愿为陛下驱使。” 刘辩又与卢植等人商议，由西园军中郎将蒋奇和北军军司马吴匡带领本部兵马随天子出征。典农中郎将曹cao与北军军师令刘备随军参赞军务。卢植、荀彧、魏翊留守京师。 众人商议完毕正要退去时，刘辩突然又叫住了魏翊：“忠贤留下一会儿。” 魏翊急忙返身，回到凉亭里侍立。 刘辩扶着凉亭的栏杆上，幽幽的看着湖面说道：“朕让你去查一个人，此人乃武威人士……” 注1：因个人查史有误，在第一卷四十二章里误把勇负千钧，杀死典韦的胡车儿写成了贪财杀主的胡赤儿，此时才发现大错酿成，对于各位读者感到万分抱歉。特此声明改正，万望各位读者原谅。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